“那是在东厂时候,东厂的灶头手艺能跟我们师傅比?”
小太监互相吹捧师傅,被几位大厨笑骂了句,让赶紧快送过去。几位太监麻溜拎着食盒,往殿下院子去送膳。
其实不是手艺的问题,而是幼崽时期许多福觉特别多,尤其是早起困难户,每天多睡半个小时是个幸福的事,不知道哪一天突然之间好像就没那么起床困难了。
好像是十二岁的某一天,变得精力旺盛,每天使不完的牛劲,而且饭量超级大,比以前吃的还多,以前是懒羊羊胖嘟嘟幼崽不爱动,那会特别喜欢运动。
打拳、骑马、射箭,跟着刘戗许凌官比武。
按宁武帝原话说:朕光看着都觉得吵闹。
许多福瞪大了眼,许小满顺毛捋,说:“多多这是活泼,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我小时候还爱爬树下河摸田螺。”
宁武帝双标:“你不一样,你那是可爱活泼。”
许多福:……习惯了。
也就是那会开始抽条长个子。
早上六点多点准时醒,醒来洗漱穿衣,天气热了许多福只穿里衣中裤坐着等早饭,早饭吃完,外头套个宽松圆领袍就能出门了。
“殿下,早膳摆好了。”王圆圆来叫。
时间正正好。许多福往外间去,饭厅桌上摆了一桌,他挑着今日想吃的用,“要牛肉粉、锅贴、素拼凉菜,还有卤烤鸭子腿,我要两个,剩下的你们吃吧。”其他的都没动。
逐月追星将殿下要吃的摆在前面,剩下的都打下去她们一会用。
许多福吃饭向来不用人给他布菜,嫌麻烦,自己夹菜三两下就干完了,竟然还缺点,王圆圆早把红豆红枣的点心打包了,“殿下路上吃甜的?”
“嘿嘿,伴伴懂我!”许多福接过甜点心咬了一口。
今日早饭吃得咸,就不想动咸口点心了,此时含糊说:“咸的也带上我给津津吃。”
点心三两下装好了。
许多福走前头,手里一包点心,长腿一跨风风火火往前头去,顺才拎着食盒跟着后头小跑,到了前头,许多福见到了巡逻的许凌官。
已经十九岁的许凌官出落的更漂亮了。
不知道是因为基因还是小时候练那个戏,即便后来习武,许凌官骨架还是很纤细,生长速度也慢,许多福让许凌官喝牛奶,许凌官喝了也没多大作用,如今两人身高差不多。
许凌官行礼。
许多福将点心包递过去,含糊说:“红豆甜口的,你吃。”
“谢谢主子。”许凌官也没客气拿了一块。
许多福摆摆手先走了。许凌官拿着点心目送殿下,直到看不到背影了,才三两下吃掉点心,巡逻一圈,而后习字学文章,下午还要去东厂。
这些年,殿下让他进勤学所识字,让他跟着金吾卫习武,只是他习武比较晚,可能也资质平平,殿下为他操心,问他想做什么。
许凌官只想做些能为殿下所用的。
可殿下身边有御厨、御医,想看戏了有教坊,身边好友成群,他一时也茫然,不知道做点什么,但他想伺候保护殿下。
“反正你很年轻,又不用到公司面试要什么文凭,那就不急各个都试试呗。”许多福道。回头也跟阿爹说了说。
许小满记得许凌官,说要是许凌官无事到东厂来帮忙也行。
三年前许凌官早上勤学所学习,下午到东厂帮忙,干过‘舆论’,但因他外貌太过出色,在外头散布舆论百姓光注意他的脸了。还干过审讯逼供,这方面也还行,最近学用毒、验尸。
反正杂七杂八许凌官都在学。
一包红豆枣泥酥皮点心,路上分给许凌官一块,遇到了入宫上学的同学,许多福还给同学散了散,甜的吃多了容易腻,他两三块就差不多了。
遇到了大殿台阶下来回踱步背书的柯青。
柯青是柯安柯大人的长子,柯大人因公殉职,宁武五年春柯青进了崇明大殿,柯青年纪是班里最长,那会十六岁了,现在二十,在一群年幼的学生们面前,柯青寡言老实,很难融入班里。
倒不是班里同学孤立看不起柯青。
有太子殿下坐镇,崇明大殿没这种风气,即便是孤立,那也是王元孙一个人孤立全班那种孤立,柯青是真的不善交际,性格直愣到有时候说话得罪人,像是在老师面前给其他人伤眼药那种程度。
但柯青不是这种人,就纯粹是直言直语。
加上柯青读书一般,背负着柯家前途,刚来时别人叫柯青一起玩,柯青挂在嘴边的是:我和你们不同,我要学习。
如此次数多了,大家就不叫了。
都是少爷出身,没那么大耐心哄柯青,而且柯青是真的死读书,这几年雷打不动早早到大殿,还要秉持着‘饿其筋骨’考验磨练自己的意志,没苦找苦吃,不在大殿读书,风雨加交就在屋檐下,寒冬酷暑就在大殿外头挨着。
许多福以前是个很包容他人、尊重他人的人。
比如王元孙要孤立全班,他就不去管,随便啦。
比如李泽交友被误解了封心锁爱养全班鱼塘,他也不管。
比如周全和李昂吵架争执,他在旁边吃瓜。
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他可是成熟稳重的大人。许多福心想。
而面对柯青,包容的许多福就‘重拳出击’了,年二十寡瘦的柯青一见太子殿下来了,那跟老鼠见到猫似得想躲,许多福直接喊:“站住!”
柯青站住,规矩见礼。
许多福说八百遍,柯青还会行礼而且腰弯到快对折很恭敬那种,他真的没办法阻止柯青,此时已经习惯了,“早饭吃了没?”
不用问,肯定没吃。
柯青老实巴交回答:“学生要——”
“饿其体肤。”许多福接话,将手里最后的红豆点心包塞柯青怀里,发号施令语气:“拿好,张开。”
顺才机灵,将食盒打开,取了新的一包。
许多福将咸口给柯青怀里那包倒了两块,“全吃完,不吃完你就是不听孤的话,孤是太子!”
“还有回大殿读书。”
柯青忠君思想深入骨髓,殿下是半君,半君也是君,于是拿着点心跟上殿下,走在殿下后面。许多福:……习惯了。
“吃。”
柯青想说路上吃不雅。
“命令。”
柯青张开袋子开始吃,怎么可能不饿,他习惯饿肚子了,饿肚子才能保持头脑清醒,吃多了容易昏睡,他本来就笨,父亲没了,他要肩负柯家。
许多福给倒的点心不多,统共就四块,而且点心很小巧,麻将大小。
因为最初他给多了,柯青全吃完早上上课犯食困,因该是没学好,然后柯青就很痛苦自责,觉得全家希望他却不思进取,一副要撞死在回廊柱子上。
许多福看的都害怕,赶紧借了小同桌给他的笔记,还让小同桌给柯青补早上的内容——吓死他啦。
严怀津做完一切,见许多福耷拉着脑袋有点自责。
“跟你没关系的许多福,柯青已经好了。”
“严津津,幸好有你帮我收拾烂摊子。”许多福重重松了口气。
那一次真的留下了心理阴影,搞得许多福之后记得了,宁愿少给两块,甜食嘛能提供一些能量就好,别太热情给太多了。
其实四年下来,柯青心智已经成熟许多。
头一年主要是父亲刚去,全府祖父祖母母亲弟弟妹妹们全都指望着他,柯青压力也很大的,只能顶起来。
许多福进了大殿,扫了一眼,李泽那边围了好多人,都是李泽队伍的,低低商讨些什么,一看他进来了先行礼,行完礼,李泽说:“我们中午再说吧。”
呵,还保密,谁稀罕!
幸好他也跟自家队员说了换队长这事要保密,还把刘戗当队长。
这就是兵法!
许多福坐下,把点心递给小同桌。严怀津接过,说:“你分给柯青了?那中午我找柯青聊聊文章。”
“也不用,我给了四块不多。”许多福已经拿捏好量了,凑过去,小声:“李泽他们商量什么?”
严怀津笑了下,许多福脸有点挂不住,咕哝说:“我就是好奇,他们保密内容,我还是稀罕的。”
“李泽他们防的很严,再说以李泽性子放出来的也是故意让我们听到的。”严怀津道。
许多福一想还真是,点评:“狡诈!”
“幸好,我们也不赖。”
严怀津笑了,慢慢吃了点心,又给了许多福一块,“咸的。”
“我刚吃了一路甜的,那我再来一块。”许多福顺手接过啃啃啃。
一回头看到李昂到了,一人坐着。
许多福跑过去找李昂,“你最近和周全还没和好吗?”都已经‘分道扬镳’两个阵营了,周全跑到李泽队伍了。
“不要管。”李昂说。
许多福:……“行叭行叭。”看来李昂真的生气了。
到底为什么呢?许多福坐回去,李昂和周全大概是在两个月前开始冷战的,踏春那会回来,两人就闹别扭,许多福问了句怎么了,周全说没什么,李昂一听也说没什么。
但既然没什么,为什么之后俩人不说话。
吃饭还是一起吃,大家坐一起,只是不说话了。多尴尬啊。
许多福坐回自己座位,摊了摊手给小同桌表演了个‘我也没办法’的表情,今天又是没吃到瓜的一天。唉。
早读时刘戗王元孙踩点到。
之后就是早读、一上午的课。最近他们要‘打水仗’前期训练,下午的骑射体育课全改成了自由活动——太子殿下争取来的。
太液池是许多福这个队伍训练场地。
李泽带人在他家,他家有个湖够用。
现如今全班总共三十三人,除去比赛队伍,剩下的十三人有的水性不太好有的对这个不感兴趣,像是柯青觉得玩这个浪费时间,下午都是在大殿独处看书。
严怀津也没玩,而是军师——太子殿下封的。
还有感兴趣但不想下水自己玩,嫌湿漉漉的掉湖水里难受,外加除了不上课,在旁边围观,这就是拉拉队了。
自然也有想玩但菜的厉害——比刘戗还菜,一上船紧张掉下去喝两口湖水就忘了东南西北,这样选手有两位,成为了各自队伍候补选手。
中午吃饭阵营已经很划分了。
李泽那边先结束午饭,拎着书包赶紧出宫。许多福在宫内就要便利许多。
“咱们很便利了,要是输了真的丢脸。”许队长站起来,斩钉截铁说:“所以本届,我们队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