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他是九千岁 第168章

“还有一点,不要跟读书人搞对立,有些人被言语一时蒙蔽,不用喊打喊杀,不管他们,没犯事不用抓。”

“这次案子——”许多福在思考,是说直白了将林鹤捅出去,还是不捅,最后想到什么道:“捅一半,含沙射影说林鹤搞得鬼,又给他叫屈叫冤,把水搅浑了。”

林鹤拿这一手对付他和阿爹,想让他犯疑心病查‘生母’怎么死的,现如今还回去。

主要是现在,以这个小案子扳不倒林鹤。

……

这一晚东宫商量到了深夜。

许多福叫御厨做了宵夜,他也没在这儿吃,让下属自便能轻松一些,还给大家放假,“明日不必早起,各位在东宫办差,下午早早回去休息。”

众人皆应是。

许多福出了前厅,一扭头,见林贤笑着看他,一副‘殿下长大了’模样,许多福:“?”

“督主在厂的时候常常将殿下挂在嘴边,不过我们属下听起来殿下像是个小娃娃一般。”林贤故意说的轻快些,想要殿下高兴高兴。

许多福便笑了,心里暖洋洋的,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阿爹肯定觉得他哪哪都好,在下属跟前吹他,他就是不学习,阿爹都能说‘我们多多这叫活泼’。

“我是头一次见你林贤哥,小时候见过林正哥哥,他和你长得两模两样,不过仔细一看脸型像。”

林贤就笑了,回去一说弟弟肯定高兴。

魏谦在旁候着,听殿下和东厂这位大人闲聊家常,许多福注意到了,跟林贤说:“此人写话本子写的好,性格也直爽,明日我再派人送到东厂去。”

他还没跟魏谦说俩爹绝美爱情。

林贤:“那正好,我回去腾个地方给这位兄弟。”

而后林贤便拿着腰牌利落出宫了。

许多福则是带着魏谦往后院去,他也饿了,一边叫了宵夜还问魏谦吃什么,魏谦谦卑不敢与殿下同席用膳,许多福便自己做了主意,“孤吃什么你吃什么,大晚上的又是雪天把你从被窝里挖出来了——”

“叫御厨给烫一壶酒。”

魏谦一听酒,面上不好意思,心里是高兴的。

没一会席面上来了,许多福和魏谦就在暖阁吃,魏谦刚开始唯唯诺诺,许多福招呼喝酒,几杯酒下肚魏谦就放得开了,两人涮锅子吃,魏谦吃肉吃的很凶,他说他小时候家里穷,母亲早逝,父亲娶了继母,常人都说继母苛待孩子,但继母对他视如己出,特别好。

他继母勤快能干为人正直心肠又好,虽然目不识丁但觉得识字好,可惜跟了他父亲这样一个懒蛋。

许多福听着,难怪魏谦笔下透着些‘离经叛道’,时下世道哪个儿子敢言一声亲生父亲不是?

“你母亲身体可好?孤记得你是南杨人。”

“是,我阿娘早年辛苦,现在我赚了银钱每年都寄回去。”魏谦喜欢太子殿下这么喊他阿娘。外人听了他事情,都说你继母如何如何。

许多福:“怎么不接人到盛都来?”

“我阿娘不习惯,没出过远门,怕给我招不便,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们。”

许多福当什么,给出了个‘笋招’,说:“你不能这么请人,过年你回不去,那你就写信,说你在盛都如何辛苦吃不惯这里饭菜,院子里你雇的下人欺负你,买的菜肉都是贵价。”

魏谦当即瞪大了眼。

许多福肯定说:“你以前写信都是报平安,哪哪都好吧?”

魏谦点头。

“不想你阿娘替你操心吧?”

魏谦点头。

“你按我说的写,保证你阿娘来年就带着弟妹投奔你,对了你懒蛋爹呢?”许多福问。

魏谦:“还活着。”

许多福:……

魏谦可能觉得这话有些太过了,就说:“懒人有懒福,现如今身体康健能跑能爬墙,我阿爹不喝酒不赌,就是懒,家里什么活都落在我阿娘身上,以前我还能做,现如今我寄了银钱回去应该日子好一些,不过我阿娘很是节省,舍不得花——”

“那就更该接你阿娘他们来盛都,你休息了在家还能干一干,你爹你也能看着些,既是身体康健,找个差事呗,他那懒是因为你是当儿子不好说,找个能说的差事,让外人管着他。”

“我记得,你宫外买的院子就在西边,离东厂近不近?”

魏谦一个精神,“不算远,走路半个时辰。”

“你爹腿挺好的,能走能爬墙你说的。”

魏谦越想越觉得好啊,目光灼灼看向殿下,“殿下真是聪慧。”

“好说好说,孤就是如此机灵。”许多福跟魏谦碰了一个,说起自家俩爹,“我阿爹在家时最疼我,什么都夸我……”

太子殿下说俩爹爱情呢,一张口先是给自己贴金,说了一大箩筐他们父子感情如何如何好,魏谦都没忍住提醒了下,不然外头天大白了!

“哦哦,对哦。”许多福喝了几杯,打开了话匣子,把俩爹低谷时相识恩爱,在巫州在战场互相托付信任生命全说了,他说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但魏谦认真听着,时不时下笔记录。

倒也没喝的天大白,后半夜许多福就睡过去了,魏谦精神奕奕,还在写东西,写完停笔,因为醉意胆子大的就在殿下暖阁间睡了一个时辰。

醒来时还早,魏谦同王总管说过,先回教坊,收拾了一通宫门正好开,魏谦到东宫,由许侍卫护送去宫外东厂。魏谦和许侍卫也认识,许侍卫是殿下所救,对殿下忠心耿耿。

过去魏谦时不时也到东宫,宫里宫人对殿下种种赞誉他知道的,殿下心软和善脾气好出手大方,对宫人各种惠举恩举,其实说实话,魏谦听了也不往心里去。

不是说殿下不好,而是天潢贵胄的太子殿下做的一些举动,对殿下来说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收买忠心、名声。

但经过昨晚,魏谦能想来为何许侍卫对殿下忠心耿耿了。

士为知己者死。

昨晚酒意浓,他胆子大了说他父亲种种不是,殿下竟然也没勃然大怒斥责他不孝,反而促狭给他出主意,殿下真的不一样。

他们像是好友一般,忘了身份悬殊,互相聊着家中事情,痛快。

殿下孝顺,说起圣上与许督主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眼底都是孺慕之情。一向自诩小人物帮不了贵人什么的魏谦,此时由衷期盼圣上与许督主能早日平安归来。

……

东阳客栈内,昨日东厂抓了一批举人,有些读书人对阉人一党没好印象,见东厂这些太监不问青红皂白,连缘由都没有,将人全抓了,还在客栈内高声跟东厂人置气。

“我等都是有身份的举人,即便是到了县衙也不必跪的。”

东厂不管这些人嚷嚷什么,一会还要报官、要见他们头儿,老大去黔中战场了,怎么?给你也送过去?拿你举人身份去打仗?

全抓全抓。

东阳客栈老板倒是很乖顺,一口一个大人,问什么答什么,让跟着去东厂就去了,一派的温顺听话,还跟这些外地来的举人老爷们说:“各位老爷们别急别急,东厂办案,别扰乱了,没什么咱们就能回来。”

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般事,不过不是他们这儿。

“你竟跟这些阉人一派的,是黑店。”、“呸。”

这下客栈老板也生气了,怎么这几个冥顽不灵听不进去好话呢,此时跟着队伍走,一边阴阳怪气说:“这位举人老爷,您别说您现在是老爷,就是朝堂上的二品大员,东厂办事拿人也是这般的,您要是不服气,到时候坐到一品大员位置上,也能捎带上小的,让小的瞧瞧,东厂拿人管官位大小吗。”

气得那个分辨的举人脸都红了。

客栈人来人往,外头自然有远远看热闹的,引得一路人讨论,说起来都是:“这些读书人犯什么错了?”、“官毛都没摸到,你瞧瞧没?官架子倒是摆起来了。”、“在东厂跟前,官架子摆不起来的嘿。”

小老百姓笑了一团。

也不全是义愤填膺对东厂偏见深的,大部分举人还是老老实实中带着害怕,仔细回想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最后想莫不是孙键之前说的那些话?

只有这个了,不然为何抓他们,他们也没犯事。

东阳客栈老板等人也想来了,不过不怕,到了东厂牢房审讯时,问什么说什么。

“那个孙举人满嘴喷粪话是难听了些,我都不想做他生意,真是不知好歹,小人真不知事情这般严重,当即是也劝了孙举人的。”

“我们小老百姓也说过,不过大家都夸的,孙举人说的难听,这不是蔑视皇家吗?大人是这么说吧?”

“我们客栈也有好的举人老爷,吵起来时,那个潘举人就很好,说圣上和许大人私事如何,外人如何知,还说他们读书府县盖的官学,那也是皇恩浩荡,官学名字莫要忘了之类的话。”

……

如此种种各有各话,都是老实回答,到了傍晚东厂果然放人了,十八个举人面面相觑,身上衣服完整也没动刑受伤,只是受了惊吓,纷纷擦了擦冷汗。

“东厂很是害怕。”、“他们审我好生吓人。”、“不过晌午时还给送饭了,饭菜也没什么异味。”其实挺好吃的还有肉。

若是有人心细,会发现其中一个举人裤子都换了,因为吓尿了,东厂人给找了条干净裤子丢了过去。

这趟经历真的有些奇异,包括客栈老板等人,回去后还给回来的举人烧了热水泡了茶,说:“今个请大家的,不用掏钱。”

老板挺兴奋,他去了一趟传说中的东厂,以后可有谈资了。

果然没一会有人在客栈门口探头探脑,老板一瞧是老街坊,当即是高兴让进,还叫小二拿盘花生米烫壶酒,这架势一看就是好好聊。

老街坊们人越来越多,都好奇。

“老东听说你被抓到东厂了?怎么样用刑了没?”

“你瞧瞧我这是挨打的模样?我们老东家往上数都是清清白白人家,这客栈经营了多少年了,东厂老爷问什么我说什么。”

……

客栈老板跟老街坊吹牛闲聊天,洗过澡喝了热茶惊魂定下的举人们像是才发现他们之中有人没回来。

“贺春术?”

“果然是跟孙键那些话有关。”

“真是无妄之灾,孙键这人獐头鼠目,我一开始就不喜欢。”

也有人之前和孙键一个想法,圣上若是明君就该废除东厂,不要用宦官之流,一个太监竟然能做官了,那他们辛辛苦苦读了这些年书几经落榜走到如今的读书人算什么?

但此时,这人不敢再嘴硬了,怕二进东厂。

一楼大堂,老板和人越说越大声,有人说:“也是没犯事,你是不知道,有人不知情但真帮忙了也动了刑。”、“听说东厂刑房很是可怕,那些当官的进去一层皮都能扒出来。”

“幸好跟咱们小老百姓没关系。”

“楼上的举人老爷们安静了?之前还摆官威,别说现在没当官,即便是当了官也得做个好官,有东厂在,那些贪官作恶的不得脱一层皮?”

是了,孙键说出那翻话,还有赞同的举人,不就是怕东厂,老百姓不怕,因为老百姓犯事那进的是太常寺,要是背了人命要案,进的天鹰寺,像今日进东厂跟你无关,就能全须全尾出来,有关了,你挨打也是活该。

过去四年,东厂名声早已不是往昔前朝那般,外加上十所满福官学,还有北方官学修路等等恩举,大部分举子书生还是明辨事理,心里知感恩的。

这日东厂抓人当日放行,也没强压百姓不许闲聊此等事,像是忘了一般,没交代要禁言。丁是丁卯是卯,只查相关几个,东老板掌管客栈,人来人往见多了,见东厂几位大人态度,揣摩一二,回来才敢跟街坊邻居闲聊磕牙。

自然了,圣上和九千岁的事,没人敢再说。

哪里知道,第二天还真有不怕死的,在茶楼说昨日东阳客栈举人被抓这事,牵扯出孙键污名圣上和许大人。

“孙键口出狂言,对圣上不敬,他知道个什么。”

“我有个表叔走商的,你也见过,爱去巫州那边拉一些羊皮羊毛毯子垫子,他说,我也是听来了,他说咱们当今以前还是潜龙时,在巫州确实是和许大人走的近。”

“啊?这可不敢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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