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信不信丢到旁边,今晚二人都很高兴,两人溜溜达达走回东宫,王伴伴讲了好多和阿爹在巫州一起干差事的日子。
许多福听的是津津有味。
当夜,王圆圆伺候殿下睡了后,睡不着叫了热水也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睁着眼等了一晚上,天不亮起来换了身新衣服,熬了一晚没睡,王圆圆也是精神奕奕。
许多福难得起这么早没打哈欠。
“今日给我挂个红色的荷包,喜庆。”
要不是上早朝得穿衮冕,许多福恨不得穿一身红,往那一杵,身上挂:俩爹亲生崽牌子。
距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太子就从东宫出发了。
难得。
到了宣政殿偏殿,赵二喜连忙上前迎殿下,说:“圣上和许大人在偏殿,时日还早,殿下进去等候。”
“好啊。”
阿爹和父皇也来的很早。许多福进了偏殿,一家三口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太子殿下腰上一左一右挂了俩红色荷包,宁武帝是手上戴着红玛瑙戒指、九千岁同款,腰上腰带镶嵌的都是红玛瑙宝石,九千岁今日身上飞鱼服是红色的。
时辰到,百官宣政殿内站队等候。
圣上太子到,今日许小满也上朝了,不过竟不是站在大殿百官队伍之中,而是立在一侧,百官先跪喊万岁,等起身,自然也没人注意到许小满并未跪。
今日太子殿下也没落座,同许小满站在一处不说,竟还站在许小满身下位。
成何体统,有失规矩,没有尊卑!
“朕今日有喜。”宁武帝神色威严透着喜色。
赵二喜捧着圣旨出来,众臣皆跪下听旨,这些天圣上雷霆手段,如今百官是一看圣旨皆惧怕,心里想:今日是要抄哪家?或是问哪位的罪?又想,刚才圣上说什么‘有喜’?真是脑子昏了,听岔了吧。
赵总管宣读圣旨,满朝臣子乍一听惊愕抬头又低头,而后恍恍惚惚,彼此互相看看,听到了最后……有人竟然是松了口气,有种‘还好,只是封许小满为皇后并不是诛谁家九族’的庆幸来。
等等——
册封、许小满、为皇后!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吼吼吼【兴奋的跑来跑去
第85章
御史台的先‘发难’,神情悲痛跪地高喊:圣上,此举万万不可于礼不合天地难容有违祖宗巴拉巴拉。
许多福后面有点不想听就没听进去。
不过他看这几位御史大人也就是礼貌性意思意思反对反对,毕竟谏言是他们的工作,圣上此举石破天惊,他们要是不壮着胆子喊点反对意见,就要轮到他们被指责失职了。
果然,他父皇也是很懂,不急不恼,声音四平八稳一一怼了回去,说于礼不合的,大盛朝礼法可有一条说明圣上不能立男妻了?
御史台支支吾吾,没。
说天地难容。
他父皇说:朕就是天子,朕执意要娶,谁敢不容?
御史台:支吾害怕。
自然也有拿他阿爹身份说的,说阿爹内侍出身——这更好办了,这次竟然不是父皇怼回去,而是温良洳说了句:X朝容皇后乃出名贤后就是宫婢出身。
容皇后可谓是贤德典范,十分聪颖很有政治头脑的。历史略通一点的许多福点点点头,顺便给温良洳一个‘干得好’的眼神。
御史台自然又说了,宫婢和太监不同。
有了温良洳打头,朝堂之内多了些辩论的文臣,比如李童,李童虽然官位末,站在最后排但也没妨碍发声,说许大人同圣上情谊深厚,圣上潜龙在巫州时鼎力相助,战功赫赫,保家卫国——
武官听到这儿也有些动摇,平心而论,许小满一个太监,上战场的本事还真是奇才,他们都比不过。这等男子,即便是少个根也比孬种强千百倍。
胥牧屿也道,许大人曾谏言盖官学,庇护天下寒门学子,有一国之母风范。
虽然许大人是男的,但现在不是立后吗,这也能说得通。
文而旦等皆附和。
许多福骄傲挺胸,不愧是孤东宫出来的!回去就给你们加鸡腿!
总之整个早朝,两方开始辩论,最后将许小满吹的是天上有地下无,许小满都有些心虚:啊?他这么猛吗,也没有啦,盖官学那是媳妇儿要盖,让他揽功劳呢。
媳妇儿可真爱我。许小满感动连连。
御史台吵架就是吵,最后一副‘我们争了争不过我们清高,尔等都是九千岁同党同流合污’——
这副模样看的许多福牙根痒痒,这些人分明是害怕他父皇动杀机,还爱自己名声得嚷嚷几下。
“朕是册封许小满为后,此乃圣旨,御史台几位是想抗旨?”宁武帝沉声说。
御史台:……
装不下去了。
“臣等不敢。”
御史台的先服,而后百官齐声恭贺帝后,只是有人心想,许小满做了皇后也好,进了后宫,以后就不能干政了——
下一秒,宁武帝就把这些人的嘴脸打烂了,言许小满于国于社稷有功,封后之后入住凤栖宫,同时继续任职东厂督主一职,在朝堂行走,封宝亲王。
这一下子,朝堂又要沸腾。
宁武帝根本不给反驳余地,末了说:“摘星楼已经算好了黄道吉日,明年一月朕同皇后大婚,大赦天下,推恩科,张贴皇榜,晓谕大盛。”
许多福想凤栖宫在哪?哦哦在父皇紫宸宫后头,这么一说,以后阿爹有自己宫室,他就能去凤栖宫住了!
……以后许多福就知道自己想多了,皇后住凤栖宫那就是明面上,毕竟以后皇后要接待朝臣命妇,地方大,入住正宫,这是圣上对外给皇后的尊重体面。
但实际上,许小满一年到头住不下一个月的凤栖宫,宁武帝也跟着去凤栖宫,说今日皇后翻了朕的牌子云云。
许多福:小丑.jpg
此事已定,群臣破罐子破摔想,反正是皇帝的家事,什么皇后宝亲王,以前没封没抬到明面上时,当今对许小满的宠爱还少吗?认了认了,难不成还拿全家老少性命跟当今赌一口气不成?
本来以为就这般散朝,谁知道周如伟捧着奏折上前要奏。
众臣还以为周如伟是捧当今龙屁的,但仔细一看,周如伟手里拿着奏折,那应当是政务了,不知道什么——
“土地改革?!”
“土地成大盛国有,士族财阀以人头数,土地不得超过多少亩来着?”他没听清。
“秀才免二十亩田税、举人免五十亩田税,进士免八十亩田税。”寒门出身的读书人一听这个倒是蛮高兴,于他有利,若是如此推行,以后家中日渐富裕殷实。
好事情。
但是对更多人,尤其是垄断山头、千亩、万亩的门阀大家族来说,此举无异于是空手套白狼——一封圣旨,就想把他们祖祖辈辈积攒买下来的族田全都充国?!
放他娘的屁,周如伟你是不是想死。
周如伟不卑不亢还在说所奏内容,举了例子,用黔中罪臣王家来说,王家盘踞黔中百年,最初多少田地?而后变本加厉蚕食、买卖、威逼利诱等手段侵吞了百姓良田,成为王氏族田,整个黔中王家独大,寻常百姓分到个人都上竟是一亩两亩薄田,全都是给王氏一族当佃农。
王氏之所以敢反,囤积百万石粮食,足够养多少兵马,其中五十多万石粮食放的发霉用不了,可见世家大族奢侈浪费,这是大盛百姓的蠹虫,吸天下百姓血的,人人得而诛之,于国于民不利……
整个朝堂,御史台此次是真急了,气得面红耳赤。
朝中一大半都是保荐官,或是身居高位或是官声清名在外,比如御史台那几位,因为家底厚,不靠朝廷发的奉银过日子,平日里参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偶尔大事也参参骂骂,得个好名声。
闲下来,日子过的比皇室宗族还要滋润,盛都郊外各种庄子,吃的用的都是庄子佃农养出来选的上等精细的食物,还有商业各种垄断,像是纸墨、香皂、胭脂等等,这些大氏族抱团很紧的。
有人即便是琢磨出肥皂、香皂做法,但是小老百姓敢拿出去卖,那就完蛋了,各种手段折磨的你跪地求饶,再也不敢生出‘干这一行’的念头,让你血本无归倾家荡产。
因为下手狠了,小氏族、小老百姓才不敢生出抢大氏族饭碗的念头,毕竟这可是明晃晃的利。
现如今周如伟说是动土地,那等科举免税算什么小小惠举,字字句句大刀是往大氏族、大门阀脑袋上砍的。
“臣等不服。”
“周如伟此举不妥。”
“圣上万万不可啊。”
跟刚才封后一比,许多福觉得现在这些老臣喊得字字泣血真要以死相逼,要不是在朝堂上,这些人恨不得把周如伟生吃了——换言之,周如伟此举其实是生吃这些门阀的肉喝门阀的血。
这些人家里百年望族,千万顷良田,商行也有他们的人,他们的生意,积累的财富那是常人不敢想的数字,子孙后代享受供养,做不做官,影响真不大。
也就是谁做皇帝哪家氏族在朝为官能光耀些,说出来好听,物质生活变化不大,有的少爷还嫌做官辛苦。
前朝有句老话:皇帝年年换,澜氏、宇文氏是百年扎根。昭国末年时,二十八年换了七个皇帝,朝中皇帝下诏书不如两大氏族一句话效果。
可见门阀在前朝的影响。
太祖想动已久,大氏族看出来了,躲回老家的躲回老家过逍遥日子,入仕当官的则是低调一些,太祖敲打,也是该掏粮、钱的往出掏,捐款换平安嘛,没什么。
明和、仲瑞做皇帝时,这些大氏族能缓口气日子又好了。
现在没想到当今是比太祖那会想的还要离谱,太祖让他们放放血,当今是想他们扒皮抽骨掏他们老底。
“圣上,也不是人人都是王氏一族。”
“王氏天理难容罪不可恕,罪证有,今日不能凭周如伟一翻话,冤枉了其他氏族啊圣上!!!”
“圣上,百姓没田可种?周如伟夸大其词,大氏族宗田多,但是担的责任也多,逢灾了,颗粒无收时,那些佃农也是大氏族养。”
“对对对,不然给佃农免些许税?”
这就是又有人想‘换’利益了,就跟当初察觉太祖想收拾门阀,这些人赶紧上供银子保平安,现在也是。
群臣激愤,周如伟舌战群臣——也不算周如伟一人,严宁鼎力相助,面对此事,东宫几人则是没人敢开口,都能看出来这等大事,不是他们能说得了话的,而且他们站队了,怕给太子引祸。
文而旦心底里叫好。
吵起来辩起来,土改党和保荐党最后是一半一半——周全等年轻官员很是赞同周大人的折子,周全还被骂了一顿,被一个老头骂的很难听。
许多福:老登!
主要是这老头骂周全是无理搅三分,枉顾事实,周全是真才实学考上来的,他特意避嫌,还糊名誊抄,结果这老登说周全攀附他爹与他爹同流合污沆瀣一气,还给周全父子盖帽子,说二人想谋国利,明面上打着为国为民,实际上想捞银子找好处。
许多福得出结论:这个老头害怕了。
老头家一定有很多田地。
最后吵吵嚷嚷,许多福有点站不住,换了换脚,他阿爹看他,两人互相打眼神,许小满:再等等应该快了。许多福:知道了阿爹。
“够了。”宁武帝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