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沈纵的修为突飞猛进,很快来到了金丹后期,即将渡劫突破,同样的日子,温知寒也头顶的劫云也隐隐要成型了。
玄天宗的同门们本来只记挂着宅了半年不出门的二人,结果也纷纷发现了琼雾峰上劫云密布,纷纷送来慰问。
一时之间,温知寒的主殿里就堆满了各式法宝灵药。
温知寒本是不想和沈纵一起渡劫的,他总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被天道针对,搞了这么多事,说不定要挑这个时候算总账。
但却怎么也无法说服沈纵和自己分开。
“天道不会让我死。”
沈纵是这样劝说他的,“有本事就连我一起劈死。”
“……”
该说不说,总感觉沈纵的脾气越来越倔了。
温知寒无奈,只好应下,并偷偷做了二手准备。
到了快渡劫那日,离人树也不知道从哪儿摸了过来,偷偷在他们的院子里发芽。
沈纵看到的时候,提着剑就过去了。
但还是被温知寒给拦下来。
“你砍了它也死不了,不要白费力气。”
这两人双修的时候,早就通了气,沈纵早就知道了离人树吃里扒外……不,是两头吃的事情,对它生气已久,要不是看在本性不坏还有师尊作保,早就把它当柴火烧。
离人树嘿嘿一笑。
【看你俩要渡劫了,我也来凑个热闹。】
于是离人树也跟着一起蹭天雷。
倒不是它要渡劫,而是渡劫时候的雷劈在土地上,也劈不到它,但能让它有所进益。
人都是怕雷劈的,但劈不死树的雷,反而能除虫去病。
半年禁足的时间一过,温知寒与沈纵在空地上提前等好,成功迎来了九九八十一道雷劫。
许是真的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在几个时辰过去后,两人都成功渡劫,只是身上也略显狼狈。
沈纵成功跨入元婴期,温知寒从元婴期迈入化神期,两人的周身气息神态都不同往日。
“师尊!”
沈纵也高兴不已,等劫云散去后,第一时间扑向了师尊,将人用力抱在怀里,两只手也到处乱摸,想确认师尊有没有伤到哪里。
“好了好了,”
温知寒好笑地接住他,因为力竭而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别胡闹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沈纵堵住了嘴唇。
吱呀一声,已经被雷劈烂了的院门被风一吹,轰然倒塌。
院内还拥吻的二人与院外前来贺喜的几个同门对上视线。
苏长老率先闭上眼睛,“非礼勿视。”
白发苍苍的宗主瞪圆了眼睛,而后被口水呛了嗓子。
任峰主笑盈盈地抬头看天,“哎呀,这天真蓝,这鸳鸯成双对真美好。”
唯一一个不隶属于玄天宗的陈非绝直接大剑出鞘,嗡的一声被他单臂举起,“温、温知寒你你你,你又被夺舍了?!”
温知寒默默把沈纵松开,挡在背后。
老宗主怒目圆睁,率先点了他的穴,“不准跪!不准替他顶罪!不准说都是你一个人的错!”
温知寒:“……”
诶,话都堵死了他说什么……等等,有点耳熟啊。
温知寒一愣,神色复杂起来,偷偷回头瞥了一眼变乖巧鹌鹑的沈纵,第一次怀疑了人生。
这乖徒弟……该不会是跟自己有样学样的吧。
头疼。
……
看在两人刚渡劫完毕,沈纵也刚刚结束了禁足的份上,一家人还是关起门来说话了。
“所以。”
“你们的意思是……”
“你们是正经师徒,只是一起经历过大风大浪生生死死了,所以离不开彼此,稍微亲密过头了点。”
“一切只是为了修炼?”
热气腾腾的玄天宗主峰的内殿里,巨大的圆桌中央煮着一个鸳鸯火锅,宗主带头给突破成功的两人接风洗尘。
只是火锅里煮着的不是寻常食材,而是各种山参野菜,灵草灵芝灵花,专门能为透支灵力的人补身体,还能巩固一下两人的修为,关键是味道还很好,尤其是那个被雷劈过的灵芝,吃起来像鸡肉。
沈纵被温知寒施了禁言术,低头师尊给他夹什么吃什么,吃得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温知寒在旁边清了清嗓子,点头应下,“还请诸位暂且为我们保密,在沈纵自立山头之前不要说出去。”
“温知寒,这对劲吗?”
温知寒看过去,皱眉,“陈非绝,你什么时候改投玄天宗门下了?”
“你……你管我呢!”
陈非绝气急一拍桌子,“我交过饭钱了!”
“诶是吗?该不会是用我刚赔给你的灵石交的吧?”
温知寒笑着说道,“现在你总该知道了,我赔给你的灵石里,有一半可不是我干的,是那冒牌货。”
“温师弟,不要看陈道友天真烂漫就利用他转移话题,”
苏长老看不下去了,摇头放下筷子,“太明显了。”
“……”
温知寒叹气,“那……要罚吗?”
“……目前的门规中并没有禁止师徒双修,也没有相应的惩罚先例。”
苏长老认真回答,“所以应该不用。”
仁峰主:“呵呵……”
其他人低头吃饭,很想八卦但是不好意思问。
最后还是宗主出面,摆摆手,“你们好自为之吧,温师弟,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想必很多事你心中自有分寸,我们就先当做今日什么都没看到。”
“多谢宗主师兄。”
沈纵抬头,看向师尊,指了指自己的嘴边。
师尊,禁言术能解开了吗。
温知寒瞥他一眼,给他多夹了一筷子。
先吃你的。
“但是……”
说话间,仁峰主还是没有被忽悠过去,略带迷茫地微笑着问道,“只是双修的话,需要亲嘴吗?”
“……”
“……”
“…………”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问错了吗?”
任峰主继续微笑,无辜歪头,“沈纵分明就是喜欢温师弟嘛,双修该不会只是借口吧?”
沈纵抬头,也跟着笑弯了眼睛,刚想点头,被师尊一把掐住了后颈皮,僵住不动了。
“先吃吧,等会儿凉了。”
“嗯,这个不重要,之后再说。”
“诶?这火锅还沸腾呢怎么会凉啊?”
“陈非绝你少说两句吧。”
一顿宗门内部聚餐就这样在尴尬的沉默中收场。
吃完了饭,师徒两人在苏长老的带领下要去看还在戒律堂受罚的白迟辛残魂。
两人默默走在后方,沈纵也壮着胆子自己破解了禁言术,凑在师尊耳边小声说悄悄话。
“师尊,所以现在我们算是在……偷情吗?”
然后被施加了新的禁言术。
“不准胡闹。”
温知寒快步跟上了前面的苏长老,无人发现,他的耳根已经悄悄爬上绯红。
戒律堂规模不大,但有一个专门关押处置重刑犯的地下水牢,白迟辛的残魂就在那里。
在这半年时间里,温知寒和沈纵过得有多舒服,白迟辛的残魂就过得有多惨。
虽然只是残魂,但苏长老等人一日也没停下对他的刑讯逼供和处罚,在确保残魂不会灰飞烟灭的前提下,逼他说出夺舍的前后经过,招供所犯下的所有案件。
用宗主的话来说,直接弄死还是便宜他了。
他们特意将这个时间延续到了半年,就是为了能让沈纵这个最大受害者之一能亲自送他上路。
沈纵也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只是真的来临时,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了。
他恍然看着那一团被金线缠绕的残魂,忽然笑了。
便是这样的家伙,害得他一度活在绝望的仇恨中,险些与真正的幸福失之交臂。
便是这样一个愚蠢、自私、恶心的寻常魂魄,害得他师尊险些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