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宿宝贝将信贴在胸口,花念肯给他写信,那这封信的存在便是处处都在想他。
魏宿猛然在山间吼了一声,他无比躁动。
这封信一丝一毫花念的处境都没说,他走了还吐吗?饭进得香吗?被限制吃食后夜里馋醒了该如何,该不会独自睁眼到天明吧。
没了他暖床睡着还自在吗。
汤婆子总会冷,花念又很难捂热。
魏宿想到这些,再次冲了回去。
刚刚给他送信的那人呢!一路送信来有没有送些花念的消息?
魏宿念着花念,而花念此刻正在两难。
柳翊回来了。
不住柳宅要住他这里。
他还有半个月不到就要生产,想拒绝可是柳翊的样子让他无法说出这话。
花念瞧着一身死气的柳翊。
“给我说说怎么了。”
柳翊抬眼,阴沉的脸再无以前的神色。
从幼时就跟在他身后的人现在变得连花念都快不认识了。
花念冷声:“柳翊!”
柳翊红着眼眶盯着花念的肚子:“兄长,他骗我。”
花念顿住,眉眼带着些怒气。
“是魏秀。”
柳翊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道:“兄长,我杀人了。”
花念追问:“杀了谁?”
柳翊:“冯固,还有,很多人。”
花念钝了多日的脑子突然清明,所有事情瞬间连了起来。
冯固死在了冯贺手里,柳翊却说他杀人了,如何杀的,只能是传给冯固有关冯贺秘密的人是柳翊。
柳家到皇城有秘密送信的暗桩。
魏秀。
安王魏秀。
是他忽略了这个人。
这个看似一心山水,却在柳城住了半年的人。
柳翊趴在桌上,他从小就立志要做君子,他知道自己读书是为了识字明理,祖父不愿意他踏上那条危机重重的路。
但他也有抱负,他想帮花念。
曾经上能打雁下能入水捉鱼的花念如今春秋都需要火炉,兄长太苦太累,他想帮他。
魏秀和他在书院认识这么多年,他以为他们是一类人,他以为他们是在帮他哥。
“兄长,你得到的郊外交易的消息是我给你的。”柳翊痛苦不堪出声。
花念上次出了柳城,那夜的酒让他愧对魏秀,于是那日过后皇城内的一切包括催促徐家灭亡都是他给魏秀出的主意,他一步一步将他兄长害成了这样。
花念缓缓闭眼:“我猜到了。”
非瀛这方面特意训练过,能知道非瀛回来的路线时间,还能准确无误找到非瀛将徐诞在马市交易的消息传给非瀛,本以为是什么手眼通天之人或是恨极了冯家的冯贺,现在想来只能是柳家人。
他只是从来没往柳家想过。
柳翊伸手小心翼翼碰着花念的肚子。
眼里的痛色愈发强烈,他察觉到了不对,三日前用了点手段看见了魏秀属下递上来的信,只言片语却足以让人将一切串联起来。
他猜测他给的那个消息,魏秀也给了徐家,着急回来得知兄长差点死在了那里。
如今兄长这个模样,全是他害的。
是他轻信了魏秀。
是他蠢。
花念轻叹:“也不算坏事。”
如果他当初没回柳城,那么生铁的事就会将柳家拉入水,柳翊太想保护这个家了,那个时候更容易入对方的局,而他回来,他病弱的样子还是会让柳翊为了保护他而入局。
只是柳翊这样稳重的人最开始怎么会入了这个局。
看着柳翊的模样,花念不再问。
他坦白:“我不是病。”
柳翊抬眼,眼睛红得像兔子,跑了三天三夜没合过眼,更加€€人。
“兄长别骗我了。”
花念叹气:“你去问二祖父,说是我让你问的。”
柳翊看着花念,颓废的样子稍微好了些。
“不是病那是什么?”
花念:“是孩子。”
柳翊傻了片刻,浑身的死气都散了不少。
他傻傻看着花念:“兄长,你别安慰我了。”
花念淡定道:“别告诉我娘和祖父,他们会担忧,等孩子出生了再说。”
柳翊呆若木鸡。
真的吗?
虽然他一直觉得兄长很厉害,什么都会,可生孩子也会啊。
花念拿着书:“你做得很好,虽然无法将冯家和徐家一起拔了,不过到底是少了一半阻力。”
他知道柳翊若是在朝上定能大放异彩,可柳翊有个致命的点,重情,对在他情这个字范围内的人毫无戒心。
这次若是他身子一如年少时好,柳翊根本不会入局。
这句话压根没入柳翊的耳朵,他盯着花念的肚子随后看自己的手,他刚刚是不是摸了。
他抬眼:“兄长,你会有危险吗?”
花念心暖:“不会,二祖父在呢。”
柳翊这才放心去看这个肚子。
孩子?不是病!
兄长肚子这么大是不是要生了?
算着时间,那岂不是花念出事那天这个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
柳翊脸色煞白。
他不仅害了兄长,害了非瀛带着的那些暗卫,还差点害了孩子。
他怕花念看见自己脸色,跌跌撞撞出门:“我,我去找二祖父。”
花念轻叹:“柳翊。”
柳翊脚步立刻停住。
花念笑起来:“我想吃烤鱼,你偷偷烤,别让其他人看见,他们不准我吃,我就吃两口,不吃多。”
柳翊转身,眼睛湿润。
“好,我去烤鱼。”
花念笑着道:“去吧。”
柳翊今年还没二十,没及冠呢。
这个年岁能让柳家暗桩的人服他给他做事,已经很出色了。
柳翊走了,花念靠着靠枕。
还有半个月,他写给魏宿的信不知道魏宿拿到了吗,当时不知如何下笔,最后只送出去几个字。
信,魏宿拿到了。
他揣着两封信去办了魏珏交代的事,正给魏珏说情况的时候收到的。
听见是花念送来的,魏宿手比脑子快先一步将信拿了过来。
在魏珏似笑非笑的目光里镇定自若拆开信。
不是给他的又怎么了,不是给他的他也要第一个看。
想到这里他有些兴奋,说起来关于他的一切花念记录得不少,后殿不就有一堆花念参他的折子吗。
魏宿笑容扩大,在魏珏牙酸的眼神里拆开信封。
信里只有几个字。
【我有点想你了。】
魏宿噌一下站起来,将身后的椅子都带翻了,桌上的茶杯摔了下去,噼里啪啦响了好一会儿。
魏珏被茶水淋了一身,再看魏宿,魏宿滴水没沾。
他咬牙:“魏宿。”
魏宿原地蹦了两下。
魏珏:“......”
他愕然看着魏宿,就见魏宿亲了一口信,然后三言两语将刚刚没说完的事说了结果,大步流星跑了出去。
“备马,本王要去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