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妙帮忙摆好碗筷,心底早已有了盘算,“现在的就业形势不好,所以我还准备继续读研,不过爸爸不要担心,我已经找好了目标公司,等研究生一毕业,肯定会被录取,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那么......”沈望问得小心翼翼,“是京城的公司吗?”
沈妙妙:“我当然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啦,放你一个人在大广福做生意,我怎么放心呢?”
“我当然是回广城找工作。”沈妙妙的小脑瓜里早已经将父女二人未来的生活蓝图勾勒得清清楚楚,“先委屈爸爸再卖几年海鲜,我只要一回到广城就业,就租个好一点的公寓,到时候咱们父女俩还是天天生活在一起。”
那你岂不是没有私人生活空间了?
沈望十分犹豫。
人都是矛盾的结合体,前一秒感觉女儿跟着自己要一辈子受苦,产生了想要给女儿换命的朦胧想法,后一秒又因为女儿准备回广城,未来跟自己生活在一起,感到餍足般的开心。
何况,女儿不是还跟男主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沈望又转为低落。
一切都是因为岁数越大,越容易情绪化。
沈望又抬了头。
沈妙妙噗嗤笑道,“爸爸,你今天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啊,难道不能说给我听听吗?我虽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建议者,但绝对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呢。”
沈望又陷入到容易被情绪所控制的漩涡中。
吞吞吐吐道,“那个......妙妙啊,爸爸有个事儿一直瞒着你,没给你讲过.......”
是鹤爵的事情吗?
沈妙妙露出天真无害的微笑,鼓励爸爸说出来。
沈望端起水,狠狠地灌了一口,以舌尖舔舐去沾在嘴唇间的水滴。
鼓足勇气道,“其实,其实你的亲生妈妈,他很有钱.......”
“所以呢?”沈妙妙的表情第一次变得冷酷十足,冥冥中像极了那个人的脸,完全属于基因不可抗力。
“我想.......”
“爸爸,你完全不要想,”沈妙妙打算直接回绝掉沈望的念头,又怕爸爸太敏感容易伤心,伸手握住对方已经发凉的指尖,轻声安抚道。
“我没有妈妈,只有你就够了。”
为了加深自己态度的坚定感,补充道,“一个抛弃你,让你晚上做梦都会哭出声的人,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哭出声?!
啊!!!
沈望怎么不记得,自己晚上做梦还会哭鼻子?
尤其是他哭着究竟喊了谁的名字啊啊!!
沈望瞬间陷入尴尬又害羞的局面,就像他以前穿着游泳裤给沈妙妙泡澡,沈妙妙指着他肚子上的刀口说,“我是从这里面生出来的。”
“这里面有好吃的,还有小天使陪我玩。”
吓得沈望连忙搬正小丫头的奇怪思想,不停叮嘱道,“小宝宝都是从妈妈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不是从男人的肚子里呀。”
一看爸爸确实有认真反思的意思,沈妙妙也说出自己的打算,“爸爸,假如我背着你做了点小小的恶作剧,你不会生气吧?”
沈望第一个反应,“你找男朋友了?!他是谁?!!快带来见我!!”
沈妙妙噗嗤笑道,“哪里来的男朋友,爸爸,你是不是太害怕我会嫁出去了呀?”
沈妙妙的话还没讲完,夏璇和其他两个室友已经按照定位找来。
夏璇果然是整个宿舍的开心果,一点也不拘谨约束,扑过来抱住沈望的手臂道,“漂亮的沈叔叔,我简直要想死你啦!”
沈妙妙假装吃醋,搂住沈望的另一边,“你想我爸爸做什么?快放手,爸爸是我一个人的!”
.
沈望前脚一走。
鹤爵晚上便开始失眠,索性搬到沈望的床上,趁人不在家,还将沈望穿过的衣服从衣柜中拿出来两件,摆在自己睡觉的枕头旁边。
睡到半夜,感觉还是不太够,直接翻出沈望穿过的全部衣服,满满地堆在床面,从中央挖出一个能躺人的地方,像是睡在巢穴中的动物,抱着对方的衣服才勉强睡得着。
第二天的鹤爵彻底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浑身陷入低沉的气压中心,狂风骤雨已经将整座公馆所笼罩。
八成那个小丫头现在笑得很幸福吧?
虽然鹤爵并不讨厌沈妙妙,在某些相处的时光内,小丫头还挺令他欣赏的。
但是并不表示,他不讨厌沈妙妙占着沈望超过48小时。
鹤爵最终还是忍不住,假装以询问腿伤的理由,给沈妙妙打了电话。
结果从听筒中,依稀听见沈望与年轻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
玩得还挺浪?
其实沈妙妙也很无奈,现在她的爸爸根本不属于个人,而是属于整个宿舍!!
尤其是夏璇,说什么不敢单独坐过山车,偏要沈望坐在中间,分给整个宿舍的女生一份安全感。
实际上沈望昨晚过山车,自己吐得昏天暗地,抗晕眩能力连小姑娘都不如。
现在,夏璇正在缠着沈望一起玩碰碰车。
鹤爵听对面撞得噼里啪啦,感觉不是在游乐园,就是在电子游戏厅,反正沈望高中时就爱这些地方,现在有几个小姑娘围着,八成连魂儿都飘了。
鹤爵捏紧话筒,与沈妙妙简单询问了病情。
沈妙妙早算准了他忍不住的,才故意叫爸爸哈哈笑的声音传递过去。
听见了吗?
我爸爸真正开心的时候,是这个模样的!
沈妙妙决心要彻底把鹤爵从沈望的身边驱赶,又拿着手机换了个地方,对里面已经微微有些咬牙切齿的男人说道。
“鹤先生,谢谢您的关心,我现在的腿伤好多了,能跑能跳的。”
像是故意在吊某人的胃口,“哦,对了。”
“我妈妈最近也要来京城看望我,所以暂时不能跟鹤先生您约运动了。”
“你妈妈?”
鹤爵的面部表情自己是看不清的,假若此刻能在脸前安装一面镜子。
他现在完全狰狞得像从醋海里捞出来的酸海胆,还浑身扎刺。
“你妈妈?”
鹤爵忍不住多问了几遍。
沈妙妙道,“是的,我爸爸最近正好也在,我觉得他们夫妻俩当年因为一些意外分开,这些年,即使有什么矛盾,看在我的面子上,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复婚。”
“复婚?!”
沈妙妙听见他的怒火便暗自爽极了,淡然道,“我妈妈是一个成功人士,之前会离开我和爸爸,也是为了追求事业上的突破。”
好了,话说到这里,差不多也该打断,叫某些人在痛苦中意犹未尽了。
沈妙妙挂掉了电话。
“嘟嘟嘟.......”
鹤爵在一阵子的忙音中,常年冷静的头脑忽然有点与世隔绝似的,断开的思绪比手机里的忙音还要杂乱。
前妻?
前妻?!!!
沈望的前妻要来了?
鹤爵不停地捏动着手机的金属外壳,仿佛天生神力一般,快要将手机壳捏到喷火花了。
沈望之前找的是一个实业家?
难道说,沈望之前其实是被富婆给包养了?!!
第40章 鹤爵伤心了
鹤爵撂开电话, 在原地站立半晌,仿佛被什么低气压的乌云笼罩头顶,很久都无法从困境中挣脱出来。
遥远得记得上一次,他会被某种叫做打击的词汇, 狠狠地贯穿整个脑仁, 成为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囹圄。
那一次, 是究竟要不要去找沈望,给人带回后关起来。
在十几年前。
鹤爵深邃的瞳孔骤然一缩, 快步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在房间里有一座内嵌式保险柜, 非常之大, 可以在里面盛放许多重要文件。
鹤爵快速打开墙面间的保险柜,里面堆着高高的密封文件袋, 有的还是新放进去的, 有的则分外陈旧, 因为从来没有伸手去碰触过它们,所以在最外层的角落落着一层单薄的灰。
有时候,灰尘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没有任何一个地方, 足以完全规避灰尘的存在。
它们无孔不钻。
正如一些微小的、轻飘飘的、极其容易被人们忽略的感情, 日积月累, 直到足以压垮一切的程度。
鹤爵从年份最新的一层开始摩挲起来,似乎并不是留恋, 而是犹豫不决。
他仿佛还是没有办法立刻说服自己,克服陈年积累的怅然和决心, 去触碰那段故意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回忆。
最终。
鹤爵缓缓伸出右手,将整个半人高的文件墙推倒地面。
轰隆一声不小的颤动, 一袋袋文件如同山体滑坡,扬起不少的粉尘,而鹤爵这个自带洁癖的男人,居然没有嫌弃地走开,而是在迷迷漫漫的杂乱中不停搜索。
先是用敏锐的眼神,接着直接上手,不停地翻来覆去,如同在倾覆的大厦废墟中,寻找一颗宝贵的夜明珠。
可惜他的明珠从没有接触过阳光的辐照,常年被关闭在幽黑的环境,似乎早已失去了发光的能力,连褪色都是最厉害的。
最终,找到了时间标注着20XX年11月€€€€20XX年4月的资料袋。
鹤爵忍了忍内心沉寂的纠结,却忍不住脑海里的喧闹。
看看吧,看看吧,十几年前你就应该看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