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淮险险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咽下,面对投来不解眼神的万川谷。
为防止对方追问,万般无奈下,唯有答道。
“是,多谢前辈。”
万川谷欣慰地点点头,为自己又解决一桩难事而沾沾自喜。
他坐在小板凳上,研磨药材,顺便询问:“昨日,你和你那徒儿睡得可好,老夫特意给你们安排在一间屋子。
兰浣花……咳咳……经历一夜,应当能长开些。”
提及兰浣花,路清淮才意识到自己来寻万川谷的主要目的:“请前辈再安排一间屋子予我的徒儿,师徒间当上下有序,不可越界。
至于兰浣花,我无法判别,所以想请前辈去看看。”
“各一屋还怎么使兰浣花开放?”万川谷自喃,抛下手中碾盘,干脆利落地起身:“走吧。”
两人到了路清淮的住处,万川谷走到兰浣花旁。寻常人可能看不出,但他长期接触灵植,一眼便能看出区别。
虽然长势不盛,但明明是发了个极小的芽孢。
“你和你那徒儿昨夜各处一屋?”
“是。”
路清淮不解万川谷突如其来的提问,按着事实回答。
“那这兰浣花怎么是这幅模样?”
“前辈,出了什么差错吗?”
万川谷摇摇头,他误以为是师徒俩耻于在世人前揭露关系,贴心道:“没出差错,是老夫眼花。不过,你们……咳咳……”
他憋了个满脸通红,勉强寻到个代替词:“师徒间的交流还不够,应该没有到最后。”
磕磕绊绊地将话讲完,万川谷长舒一口气。
“师徒间的交流吗?”
路清淮思忖。
的确,自穿书而来,自己几乎都在完成任务,不断地伤害萧玄卿。真正和对方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这就是兰浣花绽放的关键。
路清淮明了,对着万川谷道谢:“多谢前辈指明,我会多和他相处的。”
万川谷背过身去,朝路清淮抛了一个小瓶:“你们之间的事,倒也不用特意来和老夫强调。这个,你夜里吃一颗,能咳咳。”
万川谷离去后,路清淮携着纸砚,去往一处。
轻敲门,门开,萧玄卿眼里划过一丝惊喜。早上看路清淮的态度,以为自己何处惹恼了对方,本想补救,没想到师尊竟主动寻自己。
他看见路清淮手中的纸砚,有些受宠若惊,未防止对方后悔,抢先开口:“师尊,是想教弟子写字?弟子虽艳羡,可不曾碰过纸笔,更认不得字,望师尊莫要恼我。”
萧玄卿想得不错,路清淮的确在他敲门的一瞬间便生了退缩之意。
但此刻听到对方的话,不自觉起了怜爱。
权当为了兰浣花。
他将宣纸铺开,敛袖研墨,淡淡的墨香晕开。
笔尖蘸着雾雨墨,挥洒之间,三字跃然于纸上。
“萧玄卿,这是你的名字,试试。”
萧玄卿模仿路清淮的模样执笔。可他连执笔的手势都有误。
“自然伸掌,执笔要松。”
但萧玄卿似不得要领,执笔更加错误。
路清淮内心犹豫,终是握上萧玄卿的手,细细指正。可萧玄卿对这方面似乎天生的顿感,即使路清淮亲手纠正,仍是错误。
致使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上手。
路清淮不解,明明原文前半部,萧玄卿虽因身世坎坷,未触过笔墨。但后半部中,他的进步飞速,曾有人夸赞“铁画银钩,笔走游龙,有大家风范”。
为何今日却连执笔都无法做好?
待萧玄卿会写自己的名字,路清淮欲离去,萧玄卿却按下他要置笔的手:
“师尊,弟子想写你的名字。”
望着窗外,天色已黑,路清淮道:“下次再教你。你今日的字太过虚浮,夜里再写上百遍。”
推门离去。
徒留萧玄卿在屋内,火光映在纸面,笔下行云流水,哪还有先前半分笨拙的模样。
“路清淮”三字,留于纸面。
——
回屋后,路清淮先去看兰浣花的情况。可和他料想的不同,花杆光秃,唯有一芽孢,无丝毫区别。
怀中有硬物硌着,路清淮取出,是万川谷给的丹丸。打开瓶塞,粉色的丹丸倾倒,唯有一颗,溢着偏甜腻的芳香。
服下。
窗外有虫鸣,他一时无睡意,坐在浮云花枝桌前执笔。
笔尖饱满,墨色肆意,竟不知不觉画了棵玉兰花树。纯白花瓣飘扬,落在树下的白狐身上。而树干上一条墨蛇盘着身躯,口衔玉兰花,似乎想要赠给白狐。
路清淮不自觉浮了抹笑,睡意渐起,伏案睡去。
『身上有痒意和微凉的湿意,路清淮睁眼。
身下是浮云花枝桌,衣物已褪去一半。有人执笔,身姿端的是明月清风,却是在他身上习字。
火光照映,照亮萧玄卿眼底的欲色:“师尊莫动,弟子还需练习百遍。”』
第46章 习字 白玉笔杆黏腻
『这心魔竟作乱到在他身上习字。
荒唐至极!
槿紫灵力在手心汇聚, 路清淮抬手欲驱散对方。
万川谷的话语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脑海中。
——在梦中顺着那心魔,他想要做什么,你便配合他。当心中欲/望被填满时, 心魔也就自然消失。
是终生被这心魔所缠, 还是配合对方几日?
路清淮的手不自觉紧握,不知作何选择。
下一刻, 萧玄卿手中的白玉笔杆突然被握住。他了然,纵使是梦境中的师尊,仍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面前的清冷仙尊将衣物更褪了些, 语气仍如往常般淡淡:“玄卿,不如为师教你。”
夜风袭来,月色皎皎, 柔和素雅的月华为路清淮更添一分出尘之姿。
木桌颜色沉闷, 莹润的肌肤泛红, 清冷仙尊的身躯留有字迹, 犹如上好的宣纸被墨浓烈地渲染。
萧玄卿呼吸一滞, 这是师尊第一次不再抵触。心跳骤然快跳, 空荡的心口被完全填满。
“师尊, 弟子想学你的名字。”
孽徒!
再也无法控制怒火,路清淮气得将白玉笔杆重扔,砸在萧玄卿身上。
而自己腰间的“路清淮”三字还未擦去。
气韵生动, 清雅姿潇。
偏偏装作一副初习字的模样。
他眼里有怒意, 白玉毛笔已落在地面, 上好的笔杆断成三节, 被一只修长的手捡起。
萧玄卿锁骨处有红痕,可见刚刚路清淮力道之重,他却不觉痛, 将断了的笔杆拿在手中把玩,魔气萦绕,粗糙的断面变得光滑。
望着萧玄卿的动作,路清淮欲逃。
这孽徒是动了心思。
可下一秒,只觉天旋地转,自己被按在浮云花枝桌。硬质的木桌面抵着肌肤,让他也留下红印。
“师尊,教授弟子,怎可半途而废。”萧玄卿将路清淮的手反缴,眼里跳动着欲/色的火光,“师长失责,该罚。”
罚什么?
可下一刻,他便亲身感受到如何惩罚。
身躯颤抖,路清淮的指尖不自觉蜷缩,将身下的宣纸划破。
“取…出来……”
“不可,在完成师尊布置的课业前,皆需宁心静气。”萧玄卿俯身,吻上路清淮的唇。舌探,将对方柔软的舌肉勾入,如尝蜜般吸吮。
许久松开,路清淮偏浅的唇肉已经被吻得艳色,口角溢出银丝,萧玄卿伸舌舔去:“这幅模样,师尊该如何是好?”』
啪嗒——
笔杆落地的声音将路清淮从梦中惊醒,他才发觉自己竟未上/床,伏案睡着。
青石的地面上,白玉笔杆静静躺着,已断成三节。
只是不似梦中般,笔杆黏腻。
有股热气似从心尖冒起,路清淮撇过眼去,不再去看那扰人心神的白玉笔杆。
窗外,夜色仍深,他起身,欲去床榻。
却发现兰浣花的花苞似乎大了些,他有些惊讶,伸手去触碰。宽大的衣袖滑下,露出白皙的小臂,是“路清淮”的字样。
心头陡然一颤,路清淮仔细看去,才发现和梦中的字体不同。
是他睡着时,画上的字迹未干,印上去。
他望着字迹失笑,不过是一场梦,竟影响了他现实中的心绪。
不再顾,路清淮躺在床榻上。夜风送来,将桌案上的卷轴吹开,滚落,副画卷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