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福:“我才不叫这个,我和王元孙又不是好哥们,这么叫人家,肯定挨揍——哦我是孤,他不敢,你就活该了。”
“还有你上次说,王元孙不爱我们连名带姓一起叫,是他自己说的还是你猜的?”
不用刘戗回答了,许多福一看刘戗那副心虚模样就知道是刘戗猜的,王元孙是有点阴暗疯癫但是平时和刘戗玩那都是正常的,人也成熟,没刘戗幼稚,名字这小事,王元孙想的怕是怎么弄王佐。
“还有他小厮改名字,是他改的,还是你烦他,他随你改的?”
刘戗:……
好的,全是刘戗一门心思自作多情想的。
刘戗给自己挽尊,“你不懂王元孙,王忠改刘忠这事肯定不是我自作多情,他就是嘴硬心软,顺着我来,心里也这么想。”
他和许多福关系好,如今被许多福这般‘笑话’,刘戗也没想过把刘忠之前说:老爷不喜欢少爷和刘少爷玩,少爷还愣要和刘少爷玩这事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显摆了,就能断定这段友谊他可不是自作多情一头热,王元孙也很喜欢和他做朋友的。
刘戗想到这儿,心里有种隐秘的得意,于是不和许多福计较了。
许多福见刘戗嘴角青的嘚嘚瑟瑟走了,扭头跟小同桌吐槽:“刘戗神经病吧,被王元孙打出M了。”
“M是什么?”严怀津好奇。
许多福面对年仅十二岁严津津小朋友单纯清澈的双眼,虽然他也是单纯男大,但他只是理论知识丰富,此时咳了咳,“没什么。”很生硬岔开话题。
“还是咱俩好,我一开始叫你严津津,你都没打我。”
嗯……这话怪怪的。
都怪刘戗!
严怀津顺着许多福的意思忘掉‘M’是什么这个问题,笑了下,说:“咱们是好朋友嘛。”
“对啊对啊。”许多福点脑袋,只要不提上个问题,什么都可以聊。
十一月十日,许多福问政时间,问政几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早课时,阔别许久的王元孙回来上课,班里大家都很好奇,纷纷侧目,但是王元孙目光更冷了,大家看一眼忙坐的笔直端正。
许多福多看了几眼,他可不怕王元孙。
王元孙有些胖,气色很好,白里透红的,看上去养病这段时间过的还不错,身子板照旧,走路时尽管王元孙走的很平常,但还是有些不对劲,不是说跛脚,就是怪怪的不自然。
中午休息时,许多福就当面问了。
刘戗在旁边拉着许多福后退一步,许多福扭头看刘戗,“你怕我被他打?”而后很肯定说:“不会的。”
倒不是他仗着身份。
“冤有头债有主,他要干架也不是找我,你别发神经刘戗。”
王元孙颔首同意殿下所言,神色平平没什么笑脸,说:“林御医说我左腿养病期间不能动,肉有些消瘦,之后走路多练练就好了。”
“林御医还说你能练练?”许多福一个不信,拆穿说:“林御医说的是不要剧烈活动,正常走路先锻炼锻炼吧。”
刘戗先睁大眼看王元孙,“你还骗我,昨天咱俩还打了一架,幸好我收着力气。”
王元孙先没管刘戗哇哇叫,而是目色沉沉,“殿下下午可是要去问政?”
“……别明知故问,想说什么。”
王元孙单膝跪地,“殿下,我想面圣,有事要禀。”
“我还以为什么事,你腿才好起来吧,下午带你一起过去。”许多福叫王元孙起,老气横秋说:“咱们俩不说至交好友,你心里明白算不上,同窗四年,孤在你跟前从不说场面话,直来直往,今日看在刘戗面子上跟你说几句掏心话,你心思别太重了,像刘戗学习,既然活下来了,别整日深仇大恨的,你还年轻,以后日子长久,痛痛快快潇洒的过。”
许多福还以为王元孙要去跟他父皇告状,倒不是说告状哪里不好,只是时下孝道,子告父为大不孝,如今父子肯定做不了,还不如以后单独搬出来。
这些小忙他是能帮的。
此时的许多福万万没想到,王元孙是去告状,但打算告个大的。
王元孙还是那副模样,不知道听没听的进去,许多福也不管了,言尽于此,倒是一扭头看到旁边刘戗美滋滋的呲个大牙,还甩了下马尾——自从他夸刘戗单马尾帅气,刘戗就喜欢这么扎头发。
“你也知道小爷的胸襟广阔,日子痛快!”
许多福:……“我是说你头脑简单。”
“什么意思?”
“意思你是猪。”许多福直白,还哈哈笑两声,“刘戗你果然是猪,这个都听不懂,得我说明白。”
刘戗气得一胳膊揽着太子殿下脖子,打算给许多福一点教训。许多福再也不是从前小时候的红衣大胖小子,一个身手灵敏躲开,拍了拍掌,许凌官近前,挡在殿下身前。
“你怎么玩不起啊,还叫帮手。”刘戗大喊。
许多福:“你会武功我不会,你还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你都不害臊,我害臊什么。”
“什么手无缚鸡之力,我看你能拿两只鸡,很有力气。”刘戗说。
“我去问政了,不跟你瞎贫。”许多福丢下刘戗先溜。
刘戗本来咋呼一二,此刻见王元孙要走,脸上几分担心,王元孙走了几步回头说:“你回去上课,我无事。”
“知道了。”刘戗这才离开去演武场。
崇明大殿台阶下,胥牧屿与何通二人已经候着,不知道等了多久,见到殿下先行礼,许多福抬手意思不用,带着人往宣政殿去。
胥牧屿目光从王元孙脸上移开,脸上若有所思,如今黔中那边胶着僵持不下,圣上骂了王家,调了新将过去,三个月过去风平浪静,没听到战报。
这位王少爷今日跟上,是想做什么?
到了宣政殿,殿下先进,诸位在门口候着,过了一盏茶时间,赵总管来宣:“王少爷,请随咱家进来。”
王元孙便进去了。
许多福坐在暖阁间软榻上吃点心,哼哼唧唧嘟囔:竟然不让我一同听,听听都不能听了……
书房内宁武帝坐在龙椅上,王元孙进请安行跪拜礼,宁武帝并未叫起,王元孙便一直跪着。宁武帝问:你面圣可有事情。
王元孙答:圣上,学生告王家意图不轨,多年来囤积粮食藏有兵器,有造反嫌疑。
宁武帝:……
“你可知谋反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学生知。”王元孙道。
宁武帝一时沉默,看着底下跪着少年。
仲珵猜到王元孙可能来告王佐,看在许多福面子上,他就揽着这一桩‘芝麻官司’,子告父是不孝,但从别的角度入手,能糊弄过去,让王元孙跪一跪,回头斥责王佐,赏几板子给王佐。
这场面不好让许多福看到,许多福嘴上说:我同王元孙又不是好朋友,才不会替他出气云云。
实则许多福心肠柔和,跟小满了。见他要王元孙跪着,肯定脸上颇为操心,想提醒王元孙腿腿腿——
宁武帝不在意王元孙的腿,即便是断了跟他也没干系。
可现如今,宁武帝没想到这小子是想‘玉石俱焚’,“你可知道你姓什么?”
“学生知。”王元孙抬头,看到高高在上威严的圣上,低头说:“学生是王家子,也是天下百姓,是圣上臣民,王家有不臣之心,理当诛尽。”
仲珵:……
这种熟悉的恨意,滔天的恨意。
“起来,站着说吧,你可有证据。”
王元孙恭顺站起,“学生没有,但是学生以前在王家时不小心听到过,过去十多年,黔中每年粮税不够,实则层层假账,将收来的粮食藏在哪里。”
仲珵脸色未变,只是声音严肃了几分,“继续。”
……
许多福在暖阁吃完了一盘点心喝了一盏茶,最后觉得无聊不吃了,问三花公公,“我的人呢?”
“殿下,胥大人何大人还在外面候着。”
“我父皇还有多久聊完?”许多福本想让胥牧屿何通二人先回去,至于进来歇一歇,父皇地盘,二人更拘束,他是个好上司,想着要是时间很久,不如让两人去崇明大殿松快一下。
赵三花不知,恭敬说:“殿下,奴才去问问——”
“你可别犯傻,我父皇在书房你别乱闯。”自打上次皇庄里,三花公公深夜叫醒父皇阿爹,许多福都有点怕三花公公了。
赵三花知道殿下担心他,低头一笑说:“殿下,奴才去问问师傅。”
“这样好,你去吧。”许多福松了口气。
幸好许多福去问了,没一会赵三花回来,轻声说:“殿下,奴才师傅说今日不问政,圣上有别的事要忙,刚宣了刘将军。”
“刘戗爷爷?”许多福怔了怔,又问:“王元孙呢?出来了没?”
赵三花:“半柱香前,王少爷就出来了。”
许多福便想,那应该跟王元孙没关系,可能是父皇临时有机密大事,不宜东宫这个草台班子听见去,当即是快快乐乐站起来,“知道了,时日还早,正好赶上回去上体育课玩。”
太棒啦!
许多福出去,跟俩位大人一说:“……你们二人站了半天快回去歇歇,传孤话,今日下午给各处送茶点。”
给你们下午茶做补偿!
何通乐呵呵的拱手谢殿下,同胥大人往东宫走,胥大人似是思考想什么,何通也没打搅找话聊,回到了东宫,果然胥大人去找温大人了。
下午宣政殿,先是刘将军觐见,而后在外的九千岁也回来了,之后传了户部、兵部,还有些将军……一下午,宣政殿人员不断。
到了傍晚,赵三花去崇明大殿传话,“今日圣上公务繁忙,许大人差奴才来说,请殿下今日自己吃饭,不必跑一趟宣政殿和紫宸宫了。”
“知道了。”许多福答应完,神神秘秘盯着王元孙观察,王元孙还是一颗冷冻的,面无表情,见他盯梢,王元孙看过来,抓到了他。
许多福:……
王元孙眉头压了几分,小小幅度,似是疑惑。
许多福:好像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王元孙近前,“殿下找我有事吗?”
“你下午去找我父皇说了什么吗?”
“我去告状了,不过圣上说子告父不孝,让我跪了一会。”王元孙说了能说的。
许多福一听,当即拍了拍王元孙肩膀,安慰说:“愚孝不可取的,都说父慈子孝,父亲慈爱了,儿子才能孝顺,要是有个心肠歹毒不爱儿子的父亲,这也怪不了你。”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我父皇,我父皇是一国之君天下表率,不能轻易表明立场支持你的,你也不能往心里去,我父皇不容易,天天忙军国大事。”
王元孙:“知宇岩污道了,我不会怨怼圣上的。”
许多福这就放心了,他真是个好儿子,在外维护父皇形象。
第二日傍晚时,一家三口吃饭,许多福一日没见阿爹先是有说不完的话,结果发现父皇也没嫌他话多,甚至目光慈爱看他,还给他剥了一把核桃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