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淮说:“答应小琅今天见面了。”
祁复:“……”
怎么又是祁明琅。
祁复不想和一个四岁的小男孩较劲,但就在前一天,他从浴室出来,白清淮侧躺在床上喊了一声“宝宝”。
或许是刚做完,祁复心潮还在澎湃,联想到白清淮在床上任他索取的模样,觉得白清淮是在喊他。
真是。
不喊老公,怎么喊上听上去更亲昵的宝宝了。他脸红了,还是应了一声:“欸!”
然后白清淮转过头,挑了挑眉:“你应什么?又没叫你。”
祁复抿嘴:“那你叫谁?”
“祁明琅啊。”白清淮说,“沈听雪刚给我发语音,沈听雪叫他宝宝,我就跟着叫了。”
白清淮眼神上下扫视,轻笑:“有你这么大一只的宝宝吗?”
“……”祁复的脸颊极速升温,红得发烫。他又被白清淮取笑了!
他又没看到白清淮在玩手机,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怎么能怪他自作多情。
祁复给祁冶发了消息:你知道吗?如果小孩特意依赖家里其他亲戚,说明做父亲的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祁冶回:阴阳怪气的,在说什么,听不懂。很忙,有事无事都勿扰。
祁复说:“姓祁的很讨人厌。”
白清淮笑:“那你姓什么?”
祁复:“……”
沈听雪来时,带着老家特产美食,还有精致的香水、香薰礼盒。他说是他精心挑选的礼物,香水是竹叶和雨水融合的味道,香薰的中调是以忍冬香为主。
恰好是白清淮和祁复的信息素。
白清淮知道他为了表示感谢用了心,沈听雪开朗大方,两人相处愉快。他们在阳光房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祁明琅在旁边玩仿真厨房过家家,戴一顶小号的厨师帽,小脸蛋板着,有模有样。把装着塑料煎蛋的盘子端给他们:“爸爸,叔叔,你们吃。”
白清淮还拿来画纸,教祁明琅画厨房里的各种蔬菜和水果。在祁明琅的笔下,苹果和梨成了孪生兄弟。
沈听雪违心地夸他画得好。
祁明琅仰着头,一脸期盼:“那我之后能成为像清淮叔叔这样的大画家吗?”
沈听雪:“……嗯,可以吧。你是抽象派画家。”
“到时候让你祁冶爸爸给你砸钱开画展,请演员来捧场。”
祁明琅追问道:“什么是抽象派?很厉害吗?”
“当然很厉害。”
未来的抽象派画家祁明琅兴奋地创作,一下午画了好几幅画,不过离开的时候都忘了带走。
祁复回来之后,看到祁明琅的画,露出嫌弃的表情:“这画的什么?是不是比我画技差多了?”
画技?
白清淮听了好笑,他张开五指,向前伸贴上祁复的脸:“脸不大呀。”
“看来是脸皮比较厚了?”
“……”祁复以前个人空间感很强,不喜欢太过亲密的接触。很讨厌别人碰他的脑袋或者脸,哪怕父母也不行。
可是,白清淮的掌心这么附在他脸颊上,他身体的第一反应却是朝前拱,让他的手贴得更紧一些。
祁复:“你学我。”
白清淮轻挑眉梢:“有意见?”
“没有。”
祁复继续翻,最下面一张画纸上是白清淮用铅笔勾勒的牛奶盒,是简单的素描画,不过把握住了形体的透视,阴暗层次分明,线条干净有细节。他说:“把这张画送给我吧。”
白清淮不解:“你要这张画做什么?”
祁复说:“我办公室几面墙都是空的,正好可以把它裱了挂上去。”
白清淮:“……”
别的总裁在办公室挂艺术家的名作,祁复要在办公室画他画的牛奶盒?
下属和合作商代表进他的办公室看到画会怎么想?
他说:“别想一出是一出。”
“不行吗?”祁复想了想,又有了别的需求,“你画了祁明琅他们一家三口,那打算什么时候画一下我?”
白清淮怔了下。
他画过祁复,不止一次。他有一个素描本,上面都是祁复的画像。
曾经白琢无意间看到了,还很不满:“不是,哥,这谁啊?你画这么多张。怎么不画一下你弟弟我?”
白清淮告诉白琢他喜欢上了一个Alpha。白琢还特地到他们学校来见祁复本人长什么样子。白清淮问他:“怎么样?”
白琢别扭道:“呵呵,一般吧,还是配不上你。”
后来他告白被祁复拒绝,白琢也是知道的,在家里把祁复骂了几百遍。
“那就别喜欢他了。”白琢说,“换个人喜欢吧。”
换个人喜欢没那么容易。兜兜转转,眼前的Alpha还是祁复。
而祁复正在向他讨要一张画:“答应了?需不需要我当模特?”
白清淮问:“当模特得坐很久不能动,你能做到?”
祁复立即应道:“可以。”
他小时候,祁老爷子为了锻炼他耐性,就会要求他保持同一个姿势站立或者端坐。
白清淮说:“下个周六吧,如果你有空的话。”
祁复:“有空。”
白清淮语气带笑:“祁总,不用点开你的excel表确定一下日程安排?”
祁复很“霸总”地说:“……我说有就有。
现在他不再什么活都往自己身上揽。毕竟他有家庭了,得顾家呀。
结果周五那天晚上,白清淮接到白见山的电话,让他周六回家吃饭:“不是中秋快到了吗?明天你大伯他们也有时间,就当提前团聚了。你问问祁复有没有时间,让他也一起来。”
白清淮说“好”,然后转告祁复:“你去吗?不去也没关系。”
祁复和白家亲戚也不熟。他知道祁复不喜欢交际。
“去。”祁复有点遗憾给白清淮当模特的计划又要推辞了,“我正好再当面感谢一下大伯。”
这次去,祁复还是带了不少礼品,包括好酒、好茶,还有给兰潇买的手串。他记得兰潇说喜欢手串,前些日子听说一场拍卖会上的拍品有沉香手串,便托人去花大价钱拿下了。
白清淮没想到他提前准备了手串,还是品级高的奇楠沉香。
兰潇收到同样诧异,她常年宅家,自认没有任何被讨好的价值。那么祁复重视她,纯粹是因为白清淮。
她走到白清淮跟前,轻声问:“你挑的?”
“不是。”白清淮说,“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是他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兰潇犹豫了一下,说道:“下次回来,让他别买东西了。我一共就两只手,不够戴的。”
“那买其他的。”白清淮笑,“买披肩怎么样?马上入秋了用得上的。”
兰潇抬眸,看清他眼里的笑意。还没开口,大伯他们一家人到了。大伯的双胞胎外孙女也来了,她们热情地问好,客厅一下子变得热闹。
大伯的女儿,也就是白清淮堂姐过来同白清淮寒暄闲聊,问他新婚生活是否习惯。大伯则和祁复谈起生意场上的那些事来,到快开饭的时候,才和白清淮单独说了句:“清淮,祁复这孩子是真不错。”
白清淮知道。
饭桌上氛围和谐,一家人在一起也就是唠唠家常。
白见山他们俩兄弟人生已过一大半,总会忍不住谈起往事。
见大伯的孙女今年都要上小学了,感慨时间如梭。“好像不久前,清淮还是个小不点。”白见山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转眼就成家了。”
这倒是提醒祁复了,下了饭桌,他就说要看白清淮小时候的照片。
白清淮没那么小气不给看,但不记得照片到底放哪了。他们一起到白清淮曾经用过的书房翻找,书房现在被改造成了杂物间,里面堆了许多闲置的物品,他俩一人占据一个角落开始地毯式搜寻。
“好麻烦,不找了行吗?”
“我想看。”
“好吧。”
祁复打开书柜,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本册子,封面有些许泛黄了。
他打开第一页想确认里面是否有照片,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素描画。画的是一个少年低着头看课本。
一个“白”字落在画纸的右下角,彰显着作画人的身份。
这幅画是白清淮的作品。
画的是谁?
画是沉寂的,祁复是没艺术细胞的,可他就是能通过线条感受到白清淮作画时的认真和专注,以及赋予人物的情感。
心底刚涌上几丝莫名的酸意,祁复突然发现,少年穿的校服很是熟悉。
这不是他们高中的校服吗?
他下意识地往后翻,第二页仍然画的是那位少年,这次是他站在台上的正脸。
方才画纸上的人只露了小半张脸,祁复没能认出来。可换作正脸,他再熟悉不过——即便青涩了些,这也是他。
这是高中时期的他!
祁复睁大眼,翻页的手微微颤抖,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证据去印证心中的猜想。
第三页、第四页……
是他的背影,是他戴着耳机在跑步,是他在运动会上领奖的模样。
全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