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贺群青转身跑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还有另一道母老虎的视线,正在瞪视着自己,比曾海箐可怕十倍。
而被大力拉起来的曾海箐,茫然呆滞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杀人凶手离开的背影,感到脖颈上那一线火辣辣的刺痛,在逐渐消失。
这个人……自己好像见过不止一次……
不,不是见过,是“梦到”过。
他在梦里……打我,欺负我,甚至……虐杀我。
每一次见面,每一次都这么做。
但他刚才……说什么?
对不起?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能知道?
那难道不只是……一场梦吗。
……
贺群青快速钻进了舞台后,眼前空空如也,他只能脚步不停的往前跑,因为另外两道脚步声,已经跑在前面。
终于,他推开小门,追上了陈雨依和蒋提白。
三人一起往办公楼的方向快步走去,听着身后排练厅无比混乱的尖叫和不断开丨枪的声音,陈雨依气喘吁吁,回头狠狠的瞪了贺群青一眼,说:
“那就是曾海箐?好哇,你很怜香惜玉啊,你是不是想看你陈姐‘眼睛瞪得像铜铃’?等等,你这个年纪的人听过这首歌吗?€€算了!你这傻小子,你是真傻啊,你是不是看她现在人模人样,就觉得她是个人了?让你突发大男子主义了?动摇了?觉得她可怜了?你不知道,她那种NPC最会诱惑人了吗?专骗你这种无知少男!”
贺群青本想插嘴说自己听过那首歌,但一看陈雨依,果然眼睛瞪得像铜铃,正射出闪电般的精明,赶忙闭上了嘴。
“天真,幼稚!”
“陈姐,刚才那不是……”贺群青觉得自己看到曾海箐,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感觉,他倒是真想跪下求自己怜香惜玉一点。
“你啊你!”
“……”
这时,蒋提白也用无神的双眼瞥向贺群青。
“怎么了?”贺群青有些警惕。
“你难道是因为€€€€”蒋提白说:“昨天……”
他话还没说完,贺群青已经回答:“不是,昨天什么,什么都没有,没有因为。”
蒋提白挑起眉毛,呵了一声。
“……”
没等陈雨依问昨天又有什么,忽然从黑暗里跑过来一个人影。
贺群青心里一宽,本以为是林况,没想到对方到了近前,满脸惶恐的模样,却是党叙。
党叙紧张的听着排练厅的动静,听着听着,猛地去抓蒋提白的手,被后者躲开了。
“蒋大佬,你们,你们是不是准备找审判书?让我跟着你们吧,求求你,让我跟着你们吧!我知道你们不会随便杀玩家!我,我也有用处,这几栋楼里有线索的地方,我前两天全都去过了!”党叙说着激动起来,“带我一下吧,就这一局,我生存点攒够了,全都买你的商品,一万,行吗,给你一万?大佬,不然我给你跪下了,真的给你跪下了€€€€”
蒋提白看着他跪下去,又看看旁边站着的贺群青,原本淡漠的神情倏忽舒展开来,说:“你都见到我们了,我还能赶你走吗?我可不是坏人。你叫……党叙是吧?快点走吧,时间,很紧呐。”
党叙喜不自胜,解脱一般擦着汗,脚步也轻快了,由他在前边带路,很快,贺群青第一次来到了郭清的办公室。
和之前其他玩家说的线索一样,门框上边果然还有一把钥匙。
也许是前头的铺垫做的太好,贺群青第一眼就看到了郭清说的那个老式的保险柜。
靠墙放着,高一米二三,铅灰色的外壳,盖着大印花的盖头蒙布,顶上摆着个小和尚敲木鱼的木雕摆件。
所以乍一看,那就像个没脚的矮桌子。
同时,郭清说过的密码也浮上贺群青心头,可惜的是,这个保险柜除了密码,还需要钥匙,他们没有钥匙。
不过这个保险柜杨放不是说他早已经打开过,里面有钱,但没有审判书。
忽然,办公室里亮起了手电筒的光芒,贺群青顺着光线看过去,蒋提白手里拿着一部手机,现在正在把手机当做手电筒用。
哦……
原来是这么回事。
贺群青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蒋提白笑眯眯的也递给他一支手机。
手电筒功能显然不需要解锁,不过贺群青转身时,隐约看到蒋提白正在慢腾腾的捣鼓他手里的手机,不像是需要密码。
“蒋提白,你能积极点吗?”陈雨依也觉得蒋提白在摸鱼,边找东西边警告他说:“我告诉你,谁都可以杀我,就杨放不行!我要是这次被他杀了,我真丢人死了!你来看看,这里头有没有线索?”
陈雨依撬开了办公桌,找到了一大堆文件夹。
“那些我昨天趁别人不在都已经看过了,”党叙说,“郭清是个控制狂,没有别的线索了。”
陈雨依没理他,她还不同意党叙跟着他们。
贺群青过来帮她,陈雨依一本本的翻看,看完就扔给贺群青。
贺群青趁她研究的工夫,也顺便翻了翻。
这里有演员们的简历,舞剧团每年的考勤日志等。
也是这些考勤日志,某种程度上证明了郭清是个控制狂,里面记录了每个演员当天的生活、排练情况,事无巨细,有些部分,已经称得上偷窥,看的陈雨依啧啧称奇。
她翻完了,贺群青也翻完了,陈雨依瞧他一眼,觉得他随意划拉纸页的模样,可爱的很,像是实在无从下手,已经放弃思考了,于是她揶揄道:“怎么样,baby,是不是被你发现的惊呆了,说出来分享一下?”
贺群青抬起头,呆呆的说:“原来曾海箐是郭清的未婚妻啊。”
“卧槽,什么?!”
第27章 第27章 “她” 钞票在那周围散落了……
陈雨依目瞪口呆的看着贺群青, “baby,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贺群青沉默片刻后说:“你……原来你没看出来?”
“……”
陈雨依突然也想咬这新人一口。
党叙左右瞅瞅, 问:“这个叫曾什么的,是舞剧团里的演员?这是你们之前发现的线索?”党叙困惑的表情仿佛在问,他们是怎么瞒过杨放的。
陈雨依一听见党叙说话,神情就淡了许多,笑容也公事公办, 故意夸大的说:“是啊, 为了这条线索,可浪费了我们好几条人命。你现在也知道了。这个曾海箐,海是大海的海,箐是竹字头下边儿青草的青, 你记牢了, 说不定过一阵儿, 你也能根据这条线索帮我们找到审判书呢。”
“陈姐,你别多想, ”党叙脸色白了几分, “我只是随便问的,这是你们的线索,我保证不外传,也不会耽误你们找审判书,更不会跟你们抢的。”
陈雨依不置可否的抬抬眉头,神情变得十分亲切, 说:“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会跟我们抢审判书。不过大男人,最好说话算话。”
说完, 她转而用目光询问一旁的贺群青。
贺群青瞧见党叙失魂落魄的神情,非常感同身受,毕竟自己不久前也才被陈雨依教育过“幼稚,天真”,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陈雨依平日总是笑眯眯的,说什么话都像开玩笑,但贺群青真有点怕她。
所以这一刻,贺群青也怀疑陈雨依其实是在考验自己,毕竟答案实在是显而易见的。
“咳……”贺群青重新拿起那一沓演员档案,“在所有人里,曾海箐是唯一一个,在舞剧团建成的同时就加入的演员。”贺群青抽出曾海箐的档案,指着曾海箐入团的日期,又和另一张舞剧团宣传彩页上的成立月份做了对比,“曾海箐是资历最老的成员。”
陈雨依拿过档案和那张陈旧、极其不起眼的宣传彩页一对比,结果还真的和贺群青说的一致。
“这的确说明她和郭清认识时间最长,但未婚妻是哪来的?”
贺群青又拿起最早一年的考勤日志,因为距今久远,郭清“控制狂”、“偷窥癖”的记录风格还没有完全形成,记录的内容中规中矩,参考价值并不多,早早就被陈雨依扔到一边了。
“在每一本考勤日志上,记录的曾海箐单独请假或调休的日期,都和郭清自己的休息日期一样,一直到最新的一本。”
说着,贺群青又拿起了之前陈雨依看的时间最长的、也是单独被锁起来的,郭清的记事本。
陈雨依登时一愣。
那是相当厚实的一本,内容涵盖了郭清这些年比较重要的工作内容,也是舞剧团的重要事件,比如首次出国演出、巡回演出等等。
这一本,陈雨依是耐着性子从头翻看到最后的,其中有几条记录,她也是看见了的,所以看到贺群青准确的翻开到某一页,她神情变得很怪。
里面有两条郭清和知名艺术家的谈话反馈,郭清在中间加塞似的写到:
【他们又催我了,拖不得了。所以今天编导工作结束后,我要和她商量商量日期了。……她今年各方面又有提升,天赋正在爆发,这样日趋成熟的舞者,是舞剧团宝贵的财富,我怕任何变化都会影响她,我舍不得。】
陈雨依又看一遍,抬起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就这?”
谁谁谁是舞剧团的宝贵财富,“舍不得”,“天赋爆发”“灵气十足”诸如此类的话,郭清在考勤日志里,几乎对所有成员都说过。
恐怕在郭团长心里,他每个成员都是他的宝贵财产,还是很私人的那种吧?
单凭这句话就推断曾海箐是郭清的未婚妻,这是什么直球思维?
“难道就不可能是有人要挖走哪个女演员?”党叙看完,说出了自己的推断,边说还边看陈雨依的脸色,难说是不是在附和她。
贺群青听了这话,不由也奇怪的瞅了党叙一眼。
虽然在他看来,一段话里只要有“催我”、“拖不得”、“商量日期”这几个关键词,就是在催婚嘛,但他还是老实的为陈雨依解释。
“不是哪个演员,是曾海箐。”贺群青翻到记事本的后面,在某一页找到了一句话。
【我们总算订下了,我真庆幸。今天也是我最近一段时间,最放松的一天。】
“这句话的确有点暧昧。”陈雨依希望自己别打击到baby的积极性。
她委婉的说:“我知道曾海箐是最早加入舞剧团的演员,郭清老大不小了,有未婚妻也无可厚非。而且从副本的角度来看,曾海箐这么‘特殊’,他们之间一定会有很深的联系,你说的可能是对的。”
随即,陈雨依说出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往前翻,这里写着,铁合金厂房的租赁,是‘秦姐’在负责,而郭清这段时间一直在她那碰壁,所以我之前以为,是工厂的租赁合同重新签订了,没想到是订婚。而且订婚这种事,郭清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不写清楚呢?”
贺群青挠挠下巴,忽然觉得陈雨依说的很有道理,甚至听了她说的,都有点忘了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说了。他好不容易把思想重新拉回来,才想到了一点。
“他为什么要藏着掖着,这我没想到。”贺群青这次开口比较保守,专门为自己留了出尔反尔的余地,“也可能是我看漏了吧,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郭清在所有这些文件里,写到别人的时候,都是用名字,个别演员则会使用昵称,但是只有在和曾海箐有关的部分,郭清统一会用‘她’,一次也没有提过曾海箐的名字。”
陈雨依:“……”傻眼。
见到陈雨依陷入沉默,贺群青这边自然开始反省。
自己怎么能一上来,就只想到男女之间情情爱爱那档子事,还催婚?庸俗啊,自己这格局也太小了,思想真的有点老气吧?
突然,一只发青的手从旁边探过来,随便拿走了几本考勤日志,又看了看郭清的记事本。
是蒋提白转悠一圈回来了。
蒋提白看的时候,完全像是茫无目的,他随意翻来翻去,偶尔才突然停下来,盯着其中某一页看很长时间。
“郭清的确应该藏着掖着。”最后,蒋提白自言自语似的开了口,“因为他实际上,是和别人的女朋友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