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况一听无辜的,这手下力道顿时就放轻了一点点。
甚至当李乔尼红着眼瞪过来的时候,还给了李乔尼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那我们要把他带走?”陈雨依这才意识到,金梓语早早带人在这等着,说明蒋提白已经想明白,安排好了一切。
难怪现在又把司机给绑上了,坐大巴离开,可能才是真正通关的办法,“我们还需要进村吗?”
“原本不需要,”蒋提白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回头看向大巴敞开的行李舱,道:“现在得进去一趟了。”
言下之意,他们现在得去找那只失踪的母虎。
“先把李乔尼弄上车。”蒋提白吩咐。
李乔尼上车后,留下了一名玩家看守他和司机,其他人则在蒋提白带领下往村子里走,蒋提白边走边解释其余的事:
“除了玩家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这里没有任何‘不真实’的成分。没有‘李导师’,没有孟蓓蕾,也没有自然灵神机构。老虎这样的野兽,更不会进入人类的村子大肆屠杀村民,这些都是内部世界才发生过的事。所以母老虎消失在行李舱里,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这样‘虚构’的存在。另外,两个世界还有一点不同,也和李乔尼有关。”
蒋提白这时看向金梓语,后者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回答:“是,还有一点……李乔尼和昌阿婆,是有血缘的祖孙关系,李乔尼也一直住在昌阿婆家里。”
“……昌阿婆?”林况啊了一声,这才恍然。
在内部世界里,孟蓓蕾和昌阿婆沆瀣一气屠杀了全村人。
虽然内部世界的李乔尼看起来像是个好人,可孟蓓蕾是他的灵神,本质上还是他和昌阿婆勾结。
原来在现实世界里,他们根本就是一家人。
“还有,整个村子里,只有一座快塌了的山神庙,很小,里面供奉的是一头公虎山神,这一点和内部世界是相同的。”金梓语恨不得自己知道的再多一些,就可以把更多讯息告诉其他人了。
可这个真实的巴秀村就和现实里的深山小村一样,青壮年出门打工,只剩下为数不多的老人小孩。
村民正常生活作息,没有任何异样,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如今走好一会儿才能碰到一个村民,而且对方乍一看到蒋提白,都像是受了惊吓一样转头就跑。
“老大,那我们现在去哪?”林况问,“去山神庙?”
蒋提白摇头,“还去李乔尼家。”
“哪个家?”
“唯一的家。”
……
……
众人刻意躲开村民的情况下,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栋旧房屋前,林况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
只见李乔尼在这里唯一的家,地理位置上看,赫然就是内部世界里李乔尼童年的“旧居”,但从外观上,里面的几间矮房,明明就是昌阿婆家的破房子。
如今大门敞开着,林况推开院门走进去,脚下踩着的是“旧居”的水泥地面。
他左看右看,感觉更加奇怪。
这里就像是昌阿婆家和李乔尼旧居的拼接混合体。
包括旧居院子里的水泥地窖,都出现在了破旧的小屋前头,只是地窖上盖着的铁皮,小了很多,旧了很多,表面上铺满了黄锈,显得更加厚实,犹如一个井盖。
又往前走几步,林况脚步骤然一顿,因为他这时才看到,那昏暗的堂屋里,竟然设了一个灵堂!
本来就狭小的房间里,还歪歪扭扭停着一口棺材。
林况推开门,盯着相框上绑两朵白绸花的遗像看了好半天,才意识到,照片里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可能就是内部世界里看起来足有两百岁的昌阿婆。
“老大……”林况回头看蒋提白。
“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
“对对,昌阿婆是心脏病死的。”金梓语也替蒋提白解释道,“和蒋大哥没关系的,蒋大哥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林况:“……”???
“难说啊。”牛心言道。
蒋提白:“……”???
金梓语说完自然也意识到不对,正要多解释几句,蒋提白打断她:“咳……下边有声音,先把地窖打开。”
……
……
院子里的地窖一打开,一阵腥臭的气味立即涌上来,同时有低低的喉鸣与动物喘气的声音传了上来。
众人面面相觑,陈雨依对李乔尼佩服得五体投地,“李乔尼不会是真正的大猫爱好者吧?还是这里也有迪拜富豪之类的营销视频号啊,竟然把老虎养在家里?……啧,这都饿的皮包骨了,不叫养,叫虐待吧?”
“好奇怪啊,”金梓语有些惊奇道,“你们来之前这个地窖里是空的。”
“或许当时也不是空的,”蒋提白道,“只是我们当时离真相还是太远。想想看,在一个连灵神这种东西都会出现的‘玄学’副本里,我们现实世界的一切规则,在这里都不该适用。
所以这个世界很可能只是在以它自己的语言,向我们‘讲述’背后的真相,但前提是,我们对它的‘语言’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
现在我们所有人都是从内部世界出来的,我们还都知道了孟蓓蕾版本的故事,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有资格见证更真实的世界。”
蒋提白边思索着,边说出自己的猜想,四周变得十分安静,只有陈雨依稍后眨眨眼,道:“我……可能是没懂你的意思。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这个世界就像一个‘聋哑人’,在不断改变‘现实’跟我们沟通吗?而且要命的是,它还担心我们不理解,所以必须让我们跟着一场场脚本走,看完了上一场,才能懂下一场?”
陈雨依十分惆怅,“可我TM什么都没懂啊!我懂什么了?这两个世界完全相反啊?这到底是副本真相还是宇宙真相啊,我要能懂,开悟到这个份儿上,我回去直接上山,直接去出家,一辈子钻研佛法,研究真理不好吗?”
轰隆隆€€€€€€€€
打雷了。
林况浑身一僵,陈雨依也停住话头,大家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这一次,打雷声并没有停下,远处天际迅速滚滚压来厚厚的阴云,同时遮蔽了阳光,天地间迅速暗了下来,眼看就要下雨了。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林况望着乌压压的天空,喉头紧张的滚动了一下。
“把它弄上来。”
蒋提白话音落下,牛心言就感到手边一凉,顿时有种讨厌的预感。
牛心言朝身边一看,就见怨灵病床不知什么时候,再度寂然无声地贴着他出现了。
牛心言:“……”
……
……
蒋提白指挥下,事情进展的比预想还要顺利。
在大雨还没有落下来的时候,瘦成皮包骨的母虎已经被用厚厚棉被蒙上、捆绑起来,然后放上木板被拉上了地面,期间它甚至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之后再抬上怨灵病床,很快众人再度向村外的大巴跑去。
只是这一次村里的地面坑坑洼洼,非常原生态,怨灵病床好几次差点翻车。
好在母虎比起内部世界,体重要轻得多,几人一齐扶着鬼病床,也不算太困难。
这一次众人再回到大巴旁时,直接将母虎抬进了车上,放在座椅间的过道里。
松绑司机时,司机看着母老虎哭了出来。
“怎么又要走,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到底折腾什么啊?”
陈雨依玩笑归玩笑,但经过这一路观察思索,心里已经有些理解了蒋提白说的‘真相’,这时候笑嘻嘻道:“大哥,你好好开车,一会儿我们走了,你就自由了。”
司机重新坐上驾驶位,从后视镜往后一看,离他最近的、那拿枪的男人,整个人看起来都只剩下一口气,却还在坚持。
车上另一名长相像老外的人质,则和皮包骨的老虎,被一同放倒在过道里,这副景象,极端的怪诞,司机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精神错乱了。
司机浑身大汗淋漓,强行甩开心底诡异冰凉的感觉,将大巴第二次启动了。
……
……
大巴开上林间道路,蒋提白取来那个内部世界里装着古董和黄金的背包,再一次打开来的时候,里面竟然出现了一沓白色的€€€€
“是审判书!!”
那两名幸存的玩家,一看到勾勒着金色花纹的幸运纸张,知道自己劫后余生,激动得差点相拥而泣。
尤其是之后蒋提白丝毫没有讲条件,就将审判书分发给了所有人,更让他们感动的连连感谢蒋提白,称以后要给蒋提白做牛做马。
“要笔吗?”蒋提白问。
“有,有吗?”
蒋提白不好意思地一笑,“没有。”
“……好,好,没事,呵呵,没事!”
说着,那名玩家熟练地咬破指尖,仿佛生怕审判书被抢走,快速在白色审判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他身边的同伴也是同样急切。
而在名字写完的第一时间,两人就消失在了座位上。
等他们消失,陈雨依坐在椅子上吁出口气。
“老蒋……你说这里……”陈雨依话没说完,感觉到一道火辣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就见牛心言胳膊肘勉强撑在扶手上,镜片后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们。
“牛老师,你怎么还不走?”陈雨依奇了,“你伤口不疼吗?”
“怎么不疼?”牛心言虚弱道,“可我也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走?”
“……看这里风景不错,坐大巴观光一下。”陈雨依厚着脸皮说。
“是,好歹缘分一场,我也多陪你们一会儿。”
牛心言此时犹如回光返照一般,悠闲自在起来。
陈雨依登时看向蒋提白,后者却摇摇头,意思是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林况见两人似乎是为难,悄声问:“……老大?”
“林况,先说好,”牛心言忽然道,“你要是对我出手了,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谁要对你出手了,”林况被拆穿,又被陈雨依挤眼睛制止,只能原样坐好,“我对老弱病残都是很尊敬的。”
……
……
大巴越行驶越远,焦躁恐慌的司机,抓着方向盘的手,也越来越稳当,呼吸越来越平稳,越来越趋于安静。
牛心言早已依次观察过蒋提白一伙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