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秋!”
怀中人面色惨白,额头上混着鲜血,衣服被冷汗打湿,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不到浑身都在颤抖。
宋€€言一把抓住言秋还在往头上抓的手,把人禁锢在怀里,一边抱起人往屋里走,一边冷声喊道,“让林老过来,快。”
“是。”
远处暗影中的人低低应了一声,便消失在黑夜中。
言秋浑身都在抽动,整个人聚成一团,却死死的咬着牙不发出一丝声音,很快口中就有鲜血溢出来。
宋€€言吓了一跳,怕他咬到舌头,只能拿着干净的帕子往他口中塞,可是手刚一放开,言秋便握着拳,一拳往自己头上砸去。
“言秋,言秋……”
宋€€言握着他的双手紧紧把人困在怀里,眼睛通红一片,口中一遍一遍的喊言秋的名字。
最后连他都开始发抖,声音也开始哽咽。
“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
林老被暗卫带着,来的很快,进屋只抬眸看了一眼,便快速的翻出银针,往言秋身上扎去。
直到怀里的人停止颤抖,宋€€言才缓缓松开他,浑身发软,一下子坐在了脚踏上,他知道暗影楼的毒。
只是没想到强大如言秋这般,都会忍不住想要自残。
这该是有多疼。
宋€€言哑着嗓子问,“药还没找到吗?”
林老将银针拨下来,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暗影楼哪那么容易进,何况还是偷药。”
再次检查了一下言秋的情况,然后将一个小瓷瓶塞进宋€€言手中,“他现在是晕过去了,一会醒来还是会疼,受不住的时候给他喂一颗。”
宋€€言抿着唇没有开口,捏着药瓶的手越来越紧,看着言秋唇边血,扯着袖子轻柔的擦干净。
又掰开他泛白的指骨,将自己的手塞了进去。
林老扫了一眼,摇头叹息,走了出去。
言秋很疼,刚刚停下颤抖的身子,又开始出现小幅度抖动,然后慢慢的蜷缩起来。
浑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在叫嚣着抗议,像是有一把刀在他身体里面肆虐,头更是炸裂的疼。
他想伸手进去将那刀扯出来,手一动就被按住。
言秋睁了一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不断的在叫自己。
“你……是谁?”
他一张嘴,鲜血就汩汩的涌出来,浸染了胸前的一片衣襟。
宋€€言脸色一变,慌乱的把人搂进怀里,双手颤抖的将药瓶中的药丸倒出来,“言秋乖,吃了就不疼了,张嘴,吃了就不疼了……”
“吃了就不疼了……”
第20章 你帮我系
夜晚悄然过去,天色蒙蒙放亮,言秋疼了一夜,疼痛过去,便是无尽的疲惫,无意识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深深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天空大亮,言秋抖了抖声音,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此刻他脑子还不清醒,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抱着被子蹭了蹭,才发现这不是他的房间。
猛的坐起来,歪了歪头,愣在了原地。
“哗啦啦--”
言秋听到屋内水声,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一跃而起,速度极快的绕过屏风,一掌拍了过去。
拍在了宋€€言的胸膛上。
索幸他昨日内力耗尽,体力也耗尽,现在手臂还有些酸痛,打过去的力道看着凶狠,实则软绵无力。
宋€€言穿衣的手一顿,垂眸看着按在胸膛上的手臂,干脆松开手,将衣带塞进了言秋手里。
“你醒了。”
言秋瞬间清醒了过来,脚一软就跪在地上,他不但打了自家主子一掌,还看光了他的玉体。
他不会刚从鬼门关出来,又要进去了吧。
谁大早上洗澡,还不避人。
言秋跪在他腿侧,目光之中都是那两条白皙的腿,又将头低了低,几乎要贴到地面上,眼睛不敢到处乱瞟,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地砖。
宋€€言看着他的发顶挑了挑眉,声音轻缓,“你不抬头,怎么帮我系上。”
系上?
系什么?
言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直愣愣的盯着手中的衣带。
这是什么时候到他手中的。
几乎没有犹豫,双手托着衣带举过了头顶,“主子。”
“你给我系。”宋€€言懒洋洋的开口,末了还打了一个哈欠,眼中就积满了晶莹。
言秋跪着不动,他的手拿过各种各样的绳子,绑过许多人,就是没给人系过衣带。
他不是侍女,不是小厮,他是杀手,是暗卫啊。
双手染血,粗鄙不堪,系不出好看的蝴蝶结来。
“你不愿意?”宋€€言站在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言秋抿了下嘴,脑中找了无数个理由,组织了好几个话术,“属下粗鄙,恐玷污了主子,属下去叫侍女进来。”
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了,懊恼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鬼的玷污,他在说什么。
好半晌没有听到声音,言秋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宋€€言低着头盯着他看,眼角微垂,眼尾飘红,唇瓣抿着,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我照顾了你一夜,未曾合眼,手臂酸痛无力,你连衣带都不愿意给我系。”
言秋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可眼看宋€€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立刻跪直了身体,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衣带穿过来。
眼前是白皙的腰腹,肌肉罗块,线条流畅。
他这身材是怎么装病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的。
言秋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耳尖却红了起来,仔细的打了一个结,才向后退开。
宋€€言低垂着眼睛看他,竟然意外的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那个无论怎么调戏撩拨,都面不改色的人,耳朵居然红了。
他竟然会害羞。
这个认知让宋€€言内心雀跃,他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伸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尖,“起来吧,今日不用你轮值。”
言秋闻言,点了下头,他内力耗尽也不适合轮值,轻功用不出来,房梁也上不去。
他抬头看了宋€€言一眼,然后起身慢慢的退到门口,开门走了出去。
言秋走后,宋€€言那张温润的脸冷淡下来,一双清澈如泉水般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伸手拿过架子上的外衫,细细的穿好。
从敞开的窗户翻了出去,轻轻一跃上了房顶,几个腾跃,便出了丞相府。
“主子。”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突兀的出现一个黑衣人,单膝落地,掷地有声,“主子可是要去北苑。”
“起吧,可有问出什么。”宋€€言侧头看了他一眼,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问。
云雷一身黑衣,戴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的冷漠的眼睛,恭敬的跟在宋€€言身后两步的位置。
“属下无能,没有问出一个字,昨日有一人毒发,死了。”
宋€€言脚步一顿,目光沉了下去,昨日毒发,死了。
这几个字在他脑海萦绕,挥之不去,阳光明明温暖,落在他脸上竟然泛起几分冷冷的光泽。
在云雷不解的目光中,骤然加快速度,足尖一点,腾空跃起,衣袖翻飞,眨眼间已经飞出去老远。
云雷一惊,旱地拔葱一般直直的追了过去。
北苑在皇城最北,看起来不过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院,宋€€言翻墙落在地上,几乎同一时刻,从四个不同方向闪出四个黑衣人。
云雷跟着翻了进来,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极速冲过来的四人,极限扭转,眨眼不见人影。
宋€€言扫了一眼,抬脚直奔房间而去,在墙上一拍一拉,房间内的墙壁缓缓向两侧打开。
待两人进去,暗门重新关上。
阴暗的房间里面吊着四个人,上身赤裸,满身伤痕,脑袋耷搭着,不知是死是活。
若是言秋在,一定一眼就能认出,这几人就是当日追杀他的那几个暗影楼杀手。
宋€€言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视线扫了一圈,落在其中一个杀手身上,这人显然已经死了一段时间。
一手被镣铐吊着,一手却被镣铐磨的齐根断裂,身体扭曲着,双眼凸出,一地的鲜血已经干涸。
宋€€言闭了下眼睛,是有多疼,才能让人用镣铐生生将手腕磨断。
只要一想到言秋也中了这种毒,每三月就要受一次这疼,就忍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若是哪一日……
宋€€然倏然睁眼,“他们受过训练,熬过刑,问不出什么,废了武功,给林老送去。”
“是。”
云雷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