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数。”宋€€言轻声的开口，安慰宋€€琛的同时，也在安慰言秋，他对言秋太过熟悉，细微的变化都能察觉的到。
宋€€琛见此也不再多说，视线一动，就看到了院门上贴的对联，人愣了一下，脸色变的怪异了起来。
“€€言院中的对联贴的还挺别致。”
“嗯，我也觉得。”宋€€言语气认真，说完还炫耀一般的握住了言秋的手，“阿言贴的。”
等两人走远，宋€€琛强行把视线从对联上移开，手指蜷缩，又忍不住看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想要将其撕下来重贴的欲望，快步走了出去。
茗香楼。
看到宋€€言和言秋进来，掌柜的立刻便迎了上来，可看到宋€€言几不可查的摇了下头，又极为自然回转身子，吩咐小二招呼客人。
两人一路随着小二到了二楼包间，萧予澈已经等在里面。
他坐在软榻上，后背靠着墙，一腿曲起，一腿随意的落在地上，手臂捏着一盏茶搭在了曲起的膝盖上，似乎心情很好，手指一点一点的敲在杯壁上。
听到开门的动静，抬眸看了过来，细细的打量了宋€€言一番，视线又落到言秋身上，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色泽。
“€€言，许久不见，身体可是大好了，面色都红润了许多。”
宋€€言扫了他一眼，没有行礼不说，还自顾自的绕过茶台，坐在了椅子上，自然的拉了言秋一把，让他坐在了自己边上。
“劳烦裕王惦念，确实好多了，倒是裕王殿下，脸色看着不太好，可是病了。”
萧予澈给皇上下毒，连累贤妃中毒的事情虽然被压了下来，可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面训斥他，京中无人不知。
这个时候说他脸色不好，无疑是在讽刺他。
萧予澈盯着宋€€言，眸子中闪过一抹彻骨的冷意，也不与他兜圈子。
“€€言可知道，欺君可以诛九族的大罪。”
第144章 让我有些失望
宋€€言神色淡淡的，语气也带着些漫不经心，“诛九族？裕王殿下可知，九族中，父四族，母三族，妻二族，贤妃娘娘是我姨母。”
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一下茶桌上的茶具，“你虽不是姨母亲子，理论上也是儿子不是。”
萧予澈显然是没有想到宋€€言会是这样的反应，可冥鬼和他说的很清楚，宋€€言不但装病，还在江湖中存有势力。
若是他肯帮自己，不但能得到朝堂上的支持，白家的军队支持，还能意外得到江湖势力。
萧予澈越想越兴奋，仿佛看见他站在巍峨的宫殿振臂高呼的场景。
“€€言，我对你并没有恶意，相反我能帮你解决欺君的罪名，你也该知道如今能继承储君之位的唯我一人。”
宋€€言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心间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强行忍下作呕的冲动，“裕王既然知道，储君之位非你莫属，为何还如此着急。”
萧予澈脸色一沉，心底升起一股子不甘心来，他父皇贪恋权势，一直不肯放权，大皇子十二岁就被封了太子，可他到死依旧只是太子。
他做了二十四年的太子，怕是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太子。
这让他如何能不着急。
萧予澈眯了眯眸子，“父皇猜忌心重，€€言装病也是为了自保，€€言若肯帮我，事后定为你正名。”
言秋一直留意着周围，只察觉到暗中躲藏着两个暗卫，并没有寻到任何暗影楼杀手的气息。
手指在桌子下面戳了戳宋€€言的腿，随即之间轻轻划了两下。
宋€€言了然的点了下头。
言秋这才起身坐到矮茶桌前，拎着茶壶给宋€€言斟了一杯热茶，借着茶壶遮挡，手指变了两个动作。
察觉到隐在暗处的云雷悄无声息的退走后，言秋这才将茶杯放到宋€€言手边上。
萧予澈一直没有等到回来，心底有些急切，睨了一眼言秋，开口说道，“早前便觉得这个侍卫身手不凡，原来是江湖上盛名已久的鬼刃，€€言当真是好本事。”
他不可抑制的升起一抹嫉妒，如此高手却心甘情愿的给宋€€言端茶送水，甘愿当个没有名份的男宠。
凭什么？
他宋€€言何德何能，哪怕身体康健，会些武功也不过是个莽夫。
宋€€言将萧予澈的一系列反应都看在眼里，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抹嗤笑，“裕王殿下羡慕？可惜你没这个福分。”
萧予澈对上他那淡然无波的眸子，脸瞬间沉了下去，“看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处境，若是父皇知道了你是装病，还在江湖中建立了势力，你觉得宋家还会存在吗？”
言秋抬了一下眼眸，视线从萧予澈身上扫过，轻飘飘的一眼，便垂了下去。
可跟他视线对上的那瞬间，萧予澈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冰窖一般，浑身冰冷僵硬，再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
宋€€言安然的坐在椅子上，将手中茶吹凉了几分，轻抿一口，瓷白的面容上一片清冷淡然，仿佛根本没有将眼前的人放在眼里一般。
“裕王殿下，说话要讲证据。”
皇上不怀疑他装病吗？怀疑，以至于每月都要派御医过来问诊，十多年，从未间断过，可又能怎么样，没有证据。
他爹是丞相，他外公是国公，他姨母是贤妃，他舅舅是将军，还有边关十万将士，若无重大罪名，若无证据，没人能动的了他。
宋€€言将茶杯放回桌子上，起身而立，长袍垂坠，身姿挺拔，看着萧予澈轻笑一声，启唇说道。
“你想说暗影楼的人便是人证，猜的没错的话，冥鬼此刻还在你府上，那你可知他是北宁国二皇子的人。”
北宁国！！
萧予澈震惊的睁大眼睛，他是觊觎皇位没错，却没有糊涂到引狼入室的地步，他没有怀疑宋€€言的话，他没有必要拿这种事骗自己。
北宁国的人，说话无论真假都不会有人相信，若是没有实际的证据，反而会把他拖下水，那样他就再没有机会翻身了。
如此想着，萧予澈有些后悔今日的冲动，拿捏宋€€言不成，反而被他抓住了把柄。
宋€€言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本以为裕王殿下是个聪明的，如今却叫我大失所望。”
说着，宋€€言缓步走近，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萧予澈，“有件事裕王殿下说错了，如今能继位的可不止你一位皇子。”
萧予澈眼睛倏然睁大，六皇子如今被贤妃抚养，父皇猜忌心重，不可能将皇位传给六皇子，可若是……
萧予澈越想越恐惧，可若是他出来什么事，那南唐国便只剩下六皇子一位皇子了……
宋€€言见他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下去，饶有兴趣的欣赏了一会儿，还想出言刺激他两句，忽然察觉衣袖被人拽住了。
转头对上言秋的视线，见他眼眸暗沉，唇角轻抿，似是不快，有些不明所以。
言秋没有开口，手指却暗自施力，将宋€€言从萧予澈面前扯开，拉到自己身边，手指一点一点寻找到他的指节，缓慢的扣了一起。
宋€€言忽然有些想笑，他的阿言这是吃醋了？
如此模样，真的让他心痒难耐。
想撩。
心下有了惦念的事，也不愿在与萧予澈虚与委蛇，拉着言秋转身便走。
言秋走前偏头看了萧予澈一眼，眼神冰冷，仿佛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言秋有些搞不懂宋€€言为何要与他废话，既然碍事，杀了便是。
连同隐在暗处的暗卫，他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不留下任何痕迹。
宋€€言一转头便看到了言秋的眼神，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角，“他今日若是死了，明日御林军就会将丞相府围了。”
言秋神色一顿，忽然就明白宋€€言的顾虑，他以前独来独往，无父无母无亲，杀了人就走，哪怕查到他所为，也没有办法。
他一人一命，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宋€€言却不同，有父母兄弟，有家人亲戚，还有丞相府上下百条人命，甚至宋氏宗亲，人命无数。
他不能冒险，不能有差池，要顾虑律法讲究规矩，不能随意杀人，要寻找契机，收集证据。
“属下明白。”
想明白，似乎就能理解宋€€言刚刚的行为了，“主子在逼迫他……”
两人从茗香楼出来，宋€€言就这么无所顾忌的牵着言秋的手，“人在绝望的时候才容易走向极端。”
他走向极端，我们才能活。
剩下的话宋€€言没有说，他不是什么好人，杀人放火，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在言秋眼里，他不过是个有些算计的小公子。
不知道为何€€€€，他有些害怕言秋看到他眼底的阴暗。
他们这些人，生活在皇城之中，表面上光风霁月，可背地里，谁又能清白。
言秋偏过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宋€€言的侧脸，微垂的发丝将眼睫遮挡，看不清神色，却能看见绷紧的下颌线。
“主子别怕，属下会一直帮你的。”
宋€€言迎着他的目光抬起头，“无论我做什么，都帮我？你可知道，我做的事，无论成功与否，都会枉死很多人。”
宋€€言靠的很近，声音也很轻，轻的言秋凝神才听的清。
他不解的眨了下眼睛，“旁人生死与属下何关，属下只想你活着。”
言秋说完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还有丞相和夫人，大公子……珞川……”
犹犹豫豫，最后说了十多个人，全是宋€€言在乎的人。
宋€€言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一双桃花眼中染满了笑意，薄唇微微翘起，“阿言，你知不知，你有多勾人。”
言秋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出现了一缕茫然的神色，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做。
宋€€言拉着他的手却越握越紧，想亲，想撩，可如今是在大街上……
两人容貌出色，本就显眼，来往人群只要路过都忍不住看上了两眼。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去。”
来的时候是坐马车来的，进茗香楼前将人打发回去了，本想着两人可以在街上逛逛，如今确是不想，逛街哪有在家里有趣。
可没有马车，便只能走回去。
宋€€言眨了下眼睛，仗着自己病弱的人设，走了没几步，就歪在了言秋身上，呼吸若有似无，连脸色都白了几分。
“阿言，你抱我回去。”
言秋一愣，以为他有旁的计划，配合的扶着他的手臂，可手指蜷缩却迟迟不动。
他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不能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将宋€€言抱回去。
世家之人最注重名声，百姓又喜欢看热闹，若是真的抱回去了，明日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
“属下扶主子回去。”
宋€€言无辜的眨了下眼睛，肉眼可见的又虚弱了两分，低声咳嗽，“我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