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予澈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安,随即又被压了下来,两天一夜,他已经将朝臣尽数控制。
如今只剩下皇宫里那一位。
多年来的运筹帷幄,便只看今日了。
“无妨,按计划行事。”
“是。”
暗卫应了一声,手掌在马背上一拍,身子骤然腾空,顷刻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萧予澈另一侧,一个健硕的男子端坐在马背上,络腮胡子遮住了下半张脸,看不清长相,只有一双眼睛,阴狠凌厉。
格根转头看向萧予澈,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不屑,语气也不咸不淡的,“裕王,可想好了,前面便是宫门了。”
“自然。”
萧予澈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宫门,视线幽深,好似看到了宫门之后的宫殿,宫殿内的龙椅。
这一天,他可是等了好多年。
格根咧嘴笑了一声,脸上的胡子随着脸皮抖动,他伸手扶了一下,“既然如此,在下便祝裕王一臂之力,只是事成之后,裕王可别忘了答应的东西。”
萧予澈眼神一凝,眼中闪过几分冷色,他和北宁国合作,说好他逼宫登基后,将北地划给北宁国。
可他心里清楚,北宁国所图,绝不止是北地。
可那又如何,只要他当了皇帝,便将勾结敌国的罪名安在丞相府头上,宋€€言不是嚣张吗?
到时候看他还能不能嚣张下去。
言秋揽着宋€€言的腰,站在不远处的高墙之上,看着萧予澈带着人停在了宫门前,看着他将宫门守卫杀干净,看着他用木桩将宫门撞开。
指节不断的收紧,指腹抵着袖中的暗器,“主子,他闯进皇宫了。”
宋€€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凌厉的眯着,里面闪动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嗯,我们进宫。”
“主子。”
言秋揽着他的腰不放手,人也站着不动,那张清冷淡漠的面容上闪过一些迟疑的神色。
宫中将会有一场恶战,不知生死。
他不愿宋€€言过去,却也不想宋观南和宋€€琛出事。
沉默了须臾之后,才小声的开口,“主子,大公子……”
“阿言,你该了解我。”宋€€言目光幽深,将视线收回来,落在言秋的脸上。
言秋抿着唇没有说话,揽着宋€€言腰的手微微用力,提起内力,向着皇宫极速的掠了过去。
他了解,也明白,从宋€€言安顿好白岁安开始,他就知道。
以前他只在乎宋€€言,现在他在乎宋€€言在乎的一切。
夜色越发的浓暗。
皇宫内却灯火通明,喊杀声一片。
“皇上,不好了。”大内总管跌跌撞撞的跑进皇上的寝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裕王他打进来了!”
皇上坐在书案前,闻言脸色扭曲了一下,“什么裕王,那是逆子,是畜生!!”
从几日前骁营卫脱离了他的掌控开始,便发现了不对,可没想到那逆子这些年竟然发展的如此迅猛,隐藏了如此多的势力。
连御林军都归顺于他。
皇帝只觉得一口怒气憋在胸口,憋的他不断喘息,一个任他揉捏的儿子,如今竟然成了一匹狼。
还是一只反咬他一口的狼。
让如何能不咽下这口气。
可恨的是,罗斌被他派去了北地平乱,还带走了三万的兵马,如今他手中竟只有区区五千人。
‘砰---’
猛的起身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死死的盯着大内总管,“你是不是也和那逆子勾结,朕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大内总管身子一抖,不顾地上的碎片,俯身拜了下去,“奴才冤枉,奴才自小便跟着您,伺候了您半辈子,只您一个主子。”
“父皇还是如此多疑。”
萧予澈从外面推门进来,看了眼地上的碎片,眼神有些嘲讽,“连心腹都不曾信任。”
皇帝脸色铁青,“你个逆子。”
萧予澈神色淡然,绕过一地狼藉,坐在了椅子上,自顾自的拎着皇上的茶壶倒了杯热茶,“父皇都说是逆子,那便知道儿臣今日的目的,父皇请吧……”
第163章 死了更好
皇上被他气的胸膛起伏,脸色紧绷,寂静的大殿上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缓了好一会儿,捞起桌上的茶杯就向萧予澈砸了过去。
“你个逆子……畜生……”
萧予澈看着茶杯落在自己的脚下,嘲讽的开口,“父皇还是省省力气吧,你的毒早在两月前就又服用,如今就算你发现了也药石无医。”
不理会皇上变的漆黑的脸色,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莫要气急攻心,提前死了。”
皇上脸色涨红,眼睛瞪大死死的盯着萧予澈,抬手指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喉结滚动,不停的将喉间翻涌上来的血气压下去。
大内总管听完了全程,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没想到裕王如此胆大妄为,竟然逼宫,还是……
还是同北宁国。
听着殿外的喊杀声,惨叫声,额前布满了冷汗,缓缓抬头,忽然看见皇上气的脸色泛青,跌坐在椅子上。
整个人一惊,连滚带爬奔了过去,上前慌乱的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陛下,陛下,你怎么样?”
顺了几下,依旧不见皇上有好转,焦急的大喊,“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公公,不急,他死不了。”萧予澈说道云淡风轻,根本不在乎皇上的死活。
缓步上前,将提前写好的传位诏书平铺在皇上面前,“父皇,儿臣体谅你无法握笔,提前找人按您的笔迹写好了,盖个玉玺就好。”
“逆子!”
皇上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后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陛下。”
大内总管吓了一跳,急忙拿着手帕一边帮皇上擦唇边的血迹,见皇上好些了才颤颤巍巍的起身跪在了萧予澈的脚边。
“裕王,求您传太医给陛下瞧瞧吧,陛下若是有事,于您名声有碍,何况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您的父亲。”
萧予澈眯着眼睛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大内总管,皇上身边的红人,平日里自己对上他都要客客气气的。
如今却像狗一样跪在自己脚边。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传遍全身,让他通体舒畅,低低的笑了两声,忽然抬脚,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你是什么东西,一个阉人,也配跟本王求情。”
萧予澈一连踢了好几脚,直到两人踢的晕死过去,才缓解心间的郁结之气,抬手整理了下衣摆,抬眸看向皇上,“父皇……”
刚一开口,忽然察觉了不对,殿外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了下来,却没有人进来与他禀报,无端的升起一股心慌,慌的他有些不安。
总感觉事情好像不该这么顺利,可他明明没有败,只要皇上拿出玉玺,盖个章,这天下便是他的天下。
如此想着,便什么也不顾了,向着皇上急跑了两步,扯着他的手臂,“玉玺呢,玉玺在哪里?”
皇上半阖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无论萧予澈怎么拉扯,就是不开口说话。
萧予澈看他这副样子,恨的咬牙,“该死的,我问你,玉玺在哪里?”
“裕王急什么?”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随即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萧予澈猛地回头,就见夜幕之中,宋€€琛一身白衣负手而立,他身侧跟着的赫然是前几日去北地平乱的罗斌。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宋€€琛脸上挂着浅笑,视线从大殿内扫过,皇上看见他来,张着嘴巴,想要说话,却被萧予澈一把掐住了脖子。
宋€€琛视线一顿,便自然的转开,落在萧予澈的脸上,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清君侧啊。”
萧予澈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清君侧,清的就是自己,立即朝着外面大喊,“来人,将他们围起来。”
宋€€琛一脸淡然,进了大殿,坐在了萧予澈刚刚坐过的椅子上面,“裕王殿下,既然我人在这里,就证明外面你的人已经伏诛。”
“不可能。”
萧予澈又惊又怒,“御林军和骁营卫皆听从我的号令,这里也有一万人马,皇城之外还有一万围住了整座皇城,你怎么可能……”
宋€€琛看他就像看白痴一样,抬手指了指跟进来的罗斌,“裕王是不记得了罗将军了?他手中可有三万人。”
罗斌。
这个人出现在这里是萧予澈始料未及的,可北宁国善武,能以一敌三,他带了一万,未必不能赢。
他顺着敞开的殿门向外看去,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外面寂静无声,让他心里止不住的发慌,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一个人走入了他的视线。
萧予澈面上一喜,就知道宋€€琛是在框他,就算罗斌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几天时间内往返。
那可是三万兵马,而且前日他就下令封城,他们不可能进来。
张云礼速度不快,走进大殿后连看都没有看萧予澈一眼,径直走到宋€€琛身边,“大公子,格根死了。”
宋€€琛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萧予澈却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盯着张云礼,“你背叛本王。”
“殿下何来此言?”张云礼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在下本就是宋丞相的学生,与大公子更是君子之交,怎会与你一起造反逼宫。”
萧予澈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可他不甘心,他筹谋多年蛰伏多年,隐忍多年。
到头来一切都是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