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 第21章

应绵还是把手拿出来了,在巷子里没看多清楚,被阳光一照,突然显出点狰狞来。大片红肿,腕骨有轻微变形,手背还被刮掉了一层皮。

“再过几个小时得肿出一个包,有点骨折了。”温澈森的手枕在他的手腕下,捏了几下,“不过去校医那里看看就好了,不用去医院,拿纸巾擦擦血。”

应绵很自觉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沓纸巾,擦掉了因为蹭破皮流出来的一点点血。

“好了。”

“身上痛吗?”温澈森往他身上扫了一眼。

“不痛。”

“痛的话叫温洵跟你去医院,还好你穿得厚。”

“好。”

“你班上的人估计不会烦你了,如果还烦,你把江晟约出来打一顿就能根除了。”

应绵想了想,好像不是不行,如果江晟也能乖乖站着被他突袭。他被人看不顺眼这事只能怪一半江晟,江晟只按着心情,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他,严格来说没吐过脏话也没对他推搡过,只不过他在班上很有存在感,应绵的外号就因他定了型,后却又罔顾原则找他说话,这反复不定的,也是让那群人多疑坏了。

最好的解决方法可能还是离江晟远点或者江晟离他远点,还是激进一点,率先狠狠报复江晟,但还没了,他瞟了一眼温澈森,这样同理是不是以后也要离温澈森远点。

实在是乱糟糟的,只不过是把矛盾转嫁到无关的身上,温澈森救了他,他还要不满于此,心真的很小。他腹诽。

“我开玩笑的。”温澈森突然说,“江晟其实也什么都不算。”

应绵好奇温澈森是不是会读人心理,怎么一分不差。两人终于走到了学校门口,刚好看到温洵背着书包从公交站那边晃了过来,见到他们时使劲挥了挥手。

“绵绵!”一路跑一路喊,“煎饼!”

温洵直直冲过来,差点扑到他身上,温澈森喂了一声,把他拎远了点。

“怎么了怎么了?”温洵察言观色起来,在应绵脸颊不显眼之处,刮了刮,“绵绵你是不是摔跤了?这里有点灰。”

“我还扭到手了。”

“痛吗?”温洵表情微变,接过他的手一看,伤得不轻,这些痕迹不像是摔跤摔出来的。刚想哀叫一声,温澈森把手里的煎饼塞到他怀里,埋怨道,“腻不腻啊你俩。”

晚上上完第一节 自习课,应绵就和温洵一起请假去了校医室。本来从小卖部拿了袋冰块敷,想先自己处理一下,医务处总是很多人,但一节课过去,眼看着应绵的手从一小块肿成一大块,想缓会功夫都不行了。

“喂,你们俩。”

两个人站得很近,医务处走廊有盯纪律的老师值班,虎视眈眈着,一看到他们马上厉声呵斥了半句,两人都被吓一跳。

“学校禁止学生间交往过密,无论同性异性。”老师指了指他们,严格道,“AOABBOAAOO,都不准。”

刚好是最容易出事故的alpha和omega。

但他们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迷茫。是噢,温洵是个alpha,可是他总不记起温洵的这个性别事实,甚至这事是连温洵本人都不常能记得,温洵就跟没分化过一样,没什么性别秩序意识,这对一个快成年的alpha来说还是很罕见的,但也没影响,甚至性子能一直直率,这很难得。

可能在外人看来就是钻了空子了,突然想起温澈森偶尔看向他们的眼神,与这老师如出一辙,有点批判意味,原来说他和温洵太腻了是这个意思。

医务处里还有人,应绵没急着进去,对温洵说:“你回去吧,我们不能总是待在一起。”

经过刚刚啼笑皆非一出,两人都掩着笑。

“好吧。”温洵不太乐意,“但我不想回去上自修。”

“你可以去小卖部,我们都请了假了。”

温洵看向他伤肿的手,埋怨着,“也真是烦人,你受那么多的伤,就应该叫他们过来给你打一顿。”

“我打了其中一个人。”应绵说,“还有,”他又把他哥释出信息素的事小声地告诉了温洵。

温洵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凝重,“我哥正易感期呢。”

应绵大脑短暂宕机,“是吗?”

“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他从管理局拿了几盒强效抑制针,能控制住的。就是过几天要去宴会了,人那么多,他腺体负担应该会挺重的,你这几天也不要离他太近。”温洵缩了缩脖子,闷闷道,“我哥易感期时脾气有些阴晴不定。”

阴晴不定是怎么个阴晴不定法。

之后温洵又跟他聊了几句就离开了,应绵想着自己的事出得真是不凑巧,但回想,温澈森今天的状态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一贯的与人离得有些远的冷清感觉。要说不对,是他的杀伐决断,比以往要深点,欺负他的那些人怕江晟,自然也会怕温澈森,其实在巷子里不用信息素也能把他们吓跑。

难道易感期真那么神奇,平白勾出一点杀欲。应绵确实在书里看到过,只说是因人而异。

第26章 偷听八卦

过了几天应绵的手消肿了不少,但校医还是给他弄了简便的固定支具,这只手恐怕得安分静置个几天了。午休的时候布狄来送饭给他,他这天特意在校警那里等了一会儿,要给布狄叔叔看他的手。

“小可怜儿。”

要不是医务处要按规定通知到家长那边,他还想再瞒几天。布狄叔叔这天给他带了补气血的骨头汤。

“好好吃饭,你这手,就比方修塘伤少一只。”布狄看着他,直摇头,“还真是都喜欢逮着手来造啊,方修塘没工作能懒在家里也就算了,你还要写字看书的。那几个人怎样了?还有拖尾的话我帮你解决吧。”

“应该没事了。”应绵思考道,“再有事我再告诉你。”

欺负他的几个人中被他追着打的那个已经有几天没来上学了,其他人则像无事发生般那样,故意避开他,受伤的那个人应绵知道他伤得不轻,肋骨应该断了几根,肯定要住院。不知道他们这一趟回来有没有开过小会,一个两个能不能吞下这口气,但至少现状是平和的。

“行。”布狄走近来,摸了摸他的头,叹了一口气,“我先走了。”

布狄实在还有点迟徊不决,心里还有话,应绵在学校受了欺负他都不知道,照理说他是应该对每个来花店寄宿的小孩负责任,不仅是身体还是心理。但他看着别家也没那么关怀备至,放养的克扣的持大多数,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不想做得太与人不同的错感,又绵想再几年之后应绵说不定也要走了,不由得放得更宽松,但现在想想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布狄叔叔再见。”应绵打断了他的遐想,要跟他招手说再见了。

“去吧。”

布狄走后,应绵拎着三只便当盒走回了教学楼,把饭放在走廊的平台角落占了个位置,折去了课任办公室,取回来一串成绩登录码。期中考试连分数都不对班级公布了,只发登录码给学生自主到悬浮终端查看成绩,他对照着登录了账号,旁边的机器里慢慢吐出来一条成绩条。

文化课那么多科看过去都是六七十分,重甲拆解刚刚及格。最高分是竟是狩杀的成绩,得了八十五分,特标注了击杀机器人那道大题是满分,新增了课后知识拓展题,做到那版的时候已经过了答题时间,七分一分没得,其他的大题也没能完满都扣去了两三分。不过比起前几次是大进步了,前几次都是七十来分。

他把纸条揣到兜里,回到平台,还是跟温洵一起吃午饭,温洵到他哥那里拿饭盒了。

温洵的午饭是他公寓的阿姨做的,听说阿姨特别喜欢温洵,从前是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不管多不合理的大鱼大肉只要他提了都给做,过去就瞒着温澈森给他送了两个学期加餐的便当,一个不节制,温洵变成了一个小胖子。所以温洵最近这两月的饭盒都交由温澈森保管。

应绵打开汤盅,想到可怜的温洵,给自己倒了一碗,剩下一半留给温洵好了。

平台还有坐着其他班的人,应绵找的位置防风又隐蔽,喝汤的时候想找纸巾擦擦嘴,便往棉服的兜里翻了翻,纸巾没找到,倒是翻出了一样被他遗忘了好几天的东西。

他给温澈森新编的花手环。其实他不确定温澈森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一样东西,不好好保管的话,再丢了也没了。

他把东西重新塞回兜里,想让温洵替他转交,转念一想好似一桩未还完还有新一桩,温澈森把他从巷子里解救出来的事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报。

也不知道温澈森的易感期过了没,应绵不想到他跟前惹他生气。本来有些事不知道都不会联想到任何禁忌,温澈森分明一直自持守序,但应绵心里已经有了一点想象,按绘本里说的,说那些优质alpha易感期前期状态是还算平稳,但度过一段情感潜伏期之后,后期症状尽现,最后会被激素影响无法受控发起狂来。如虎似狼。只要够强大就能让周遭弱势的接收者强制进入发情期,被标记的接收者更像是被打上了烙印了,身体生理不可控地对侵犯者依附和臣服,这个过程是很可怕的。

真吓人。

一想差点想到狂犬病那里去了。应绵当然知道联盟是不会让这种随处乱咬人的事发生的,抑制剂的种类越来越多,学校和室外的场所也都设置了很多隔离室,他们班里也有alpha,易感期严重了一般会到隔离室待着,当然大部分人只打抑制剂就可以了,但尽管打了抑制剂也会双眼烧热,身上更有不祥的气息逸留,好像一下子变回了原始人,像笼子里脖颈牵了锁链的动物,好似还随时会扑过来。

至于温澈森,在温洵没提醒他之前,他还当温澈森没有易感期这回事,温澈森看上去是个低欲求的人,他的信息素也是如此,没有什么气味,催情的痕迹更无迹可寻。

不知道是不是应绵的腺体不太中用的原因,初初被诊定为腺体中度畸形就证明他与别人不同,虽然对各种气味很敏感,但他对攻击性的信息素竟然没什么感觉,但也有缺陷,催情的烟雾仍能点燃他,具体可见花店后门那次,那男生只释出一点点催情气息,就让他差点失控。而对比是温澈森在巷子救他时,明明能感觉到半空中那阴沉浮动的信息素网,他却也没有倒地不起。

这也算是被那项圈压抑多年的优点,他的腺体已经退化了,只保留了一点软弱的生理特性。

发情期自然也平淡,移民来联盟几个月,只有过一次深夜睡不着,趴在床上看月光,看了会儿月光之后安稳睡到了第二天,但发现被子湿了。

那时也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在花店呆太久了,突然多了一丝花香气息。

鬼使神差又掏出来那个花环看了看,真奇怪,他想到哪里去了。

“江少爷的姐姐蔺柯。”

“她怎么了?”

应绵把饭盒盖好,就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他坐的地方刚好被柱子挡住,那两个人是刚过来的,听语气里那热切是一心要找地八卦,没发现角落还有人。

“说要办生日宴,江少发了不少邀请卡呢。”

听到了几条熟悉的名字,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小心,应绵也紧张屏息。

那边有便当盒碰撞的声音,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压低了声音,“江少的父亲听说出事了,调动部下带队到边境执行任务,结果下了错误的指令。”

后面的话应绵没听清,勉强拼凑了一下,差不多就是说后续伤亡严重,江晟的父亲之后好几天没有消息,应该是被有关责任处带去诘问了。果然是天大的八卦。

蔺柯是江晟的姐姐?那这宴会跟他们父亲的事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办宴会是不是高调了点。应绵听得很迷糊。

“这蔺小姐势力大着,说不定能帮上忙,所以江家才会拉下脸讨好她。”

“这要怎么帮啊,这蔺小姐不也上了巡查队的黑名单吗,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啊,军部的人挨上去不好看吧。”另一人口气不太确定,他的听闻都是从小道报纸上取得,里面有没有夸大事实杜撰罪行未可知,“不过我听说蔺小姐不是江少的亲姐姐吧,这么多年都不在身边。”

那个明显知道更多内情的男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也算亲戚吧,听说是他爷爷跟外面女人生的,这蔺柯小姐呢就没跟她们家男人的姓,是自己给自己起的姓,你说稀不稀奇。至于巡查队,这就不敢说了。”

“江……那不乱了辈分了吗?”

“没有,正正好呢。那两姐妹可比这些小辈手段能力要强多了。她们离开了江家那么多年,可以说是没有倚赖一点江家势力,结果如今是老子反回来要求女儿,多好笑。”

“那这江少家里还真是不太干净啊。”

不一会儿那两人就走了,后面的话应绵自然也听不到了,只给他留下一堆疑问。

原来这宴会远远没那么简单,蔺小姐还有姐妹,那温澈森和温洵跟他们话里特指的蔺小姐又是什么关系呢?偷听八卦就是会这样,没讲全的没听清的,都给人吊着。

应绵在心底琢磨片刻,其实他最想看看蔺柯小姐长什么样,感觉会是个很厉害的人。

第27章 目击者

“绵绵,你今晚会来宴会吗?”

转眼周末就来了,温洵边收拾书包边跟他说话,“你来的话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吃东西。”

应绵把这周科目布置的试卷和练习册塞进书包,含糊回应,“我能去吗?江晟也没叫我。”

“有什么所谓,你来了我接你进去。”

应绵不太确定,“我问一下布狄叔叔,我们今晚会送花过去。”

“好。”

应绵和温洵在学校门口告别后就坐了电车回到花店。一回到就看到花店门口停着送花的小货车,用篷布挡着,里面就是用于宴会花艺布置的新鲜花材,预告了那么久,终于要正式开始了,布狄这是要提前过去把活给干好了。

应绵张望了一下,想起了那时候在平台上听到的八卦,他没有把他偷听的事告诉温洵,也没想要从温洵那里探听到更多。一边探索欲不减,一边是发觉那些人不似他想象得那么简单,当晚还以为这蔺小姐只是和温澈森还有温洵只是挺熟悉的普通朋友,可能还有点绯闻性质,带着一丝朦胧的气息,但听完那一则八卦后,应绵的心里有了小小的波动,这蔺小姐很厉害,她完全占据着主导权。

这宴会也是颇有玄机,似乎是人人都欢迎,从政府高官到财权共并的财阀,跟江晟认识的青禾的学生,十八围亲戚,还有各路虎视眈眈的势力,又能攀结上层,又能看家族缠绵好戏,不去似乎有点浪费了。但也要有邀请函才能保证可以待整场不被人轰出去,应绵不知道要不要跟着温洵过去凑一下热闹。

他背着书包走进花店,布狄叔叔刚好从里边走出来,手里拎了两件新的围裙,极自然地递了一件给他,“应绵,你跟我一起去。对了,再换一套好一点的衣服。”

应绵有点懵,“换衣服?不是只是去干活吗,我们有邀请卡吗?”

“邀请卡有的,你同学刚才来过了,他给了我们两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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