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六神无主，要哭不哭。
某处的祂面带愧疚，祂忘记自己的注视一般人承受不住，更别说这是一个内心充满黑暗的人类。
祂站起身，走来走去，然而祂甚至做不到说句抱歉。
余念感觉脸颊的泪水，他收回思绪，抬手推开洛温的脸颊，之后坐起身，“没事。”
“可是你表情好痛苦。”洛温抓住他的手，“我怎么叫你，你都不回答。”
“做噩梦了。”余念叹气，“梦到了小时候，我的父母，我的邻居都被杀了。”
洛温听到这句话，更是心疼，他扑过去抱着余念，“别怕别怕，我在。”
余念感觉到背部传来的力量，身体一僵，他有些不适，推开青年，“快起来，好重。”
洛温赶紧松开他。
青年真的很关心他，一天下来都在默默关心，余念翻白眼，真好骗。
村里人认定拥有话语权的是所谓圣子，于是他们开始施行计划。
这天祷告完，那些人并没有离开。
“圣子大人，谢谢你为我们赐福。”村长一脸朴实，“我代表所有村民，请你吃饭。”
“不用。”洛温摇头，“你们也不容易，这些粮食留着自己吃吧。”
“圣子大人这是我们的一点好意。”
老人小孩轮番劝，最终圣子点头同意了。
余念等了许久，不见洛温回来，他放下手中的长剑，起身往外走。
门口守着的骑兵看到他脸色难看，默默远离几步。
“洛温还没回来？”
“没有看到。”
“去找。”余念交代。
那边众人把圣子绑了起来，关在地窖里。
一盆冷水把微醺的洛温泼醒。
他抖了抖身子，还有些茫然。
“圣子醒了。”村长脸上没有恭敬憨厚，眼里写满了奸诈。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洛温挣扎，却动弹不得。
“圣子大人的话语权很重吧。”村民之一开口，“你好好配合，我们不要你的命。”
洛温不说话。
他很想知道这些人就对自己动手了，还是…
他心里又有些内疚，余念都提醒他，他却…
“圣殿寸土寸金，我们是真的追随神明的信徒，当然不会杀了圣子，但是…”
一人搓着手，“麻烦圣子给那些人说一声，让他们去圣殿带点金银珠宝，在这里建造教堂。”
在他们看来，很多人对神都是忠愚，对神的代表也是如此，那么只要圣子开口，他们肯定会照做。
本来，他们想着杀人越货，但观察下来发现圣子太节俭了，而且心里只有祷告，其他方面都无所谓。
所以，他们想到了这个计划。
“圣殿不会听我的。”洛温这句话是实话，如余念说的那样，他只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其他人却不信。
“少说废话，你要是不照做，我就杀了其他人。”一人威胁。
“我…我照办。”洛温不想因为自己牵连他人，更别说是余念。
这些人似乎很有经验，余念带的人并不多，洛温很担忧。
村子里，一群骑兵举着火把。
“队长没有。”
“队长屋子也是空的，你说他们是不是挟持圣子跑了？”
“队长怎么办？”
“是他们？”
余念听到他们的汇报，面若冰霜，“不可能跑。”
他敢断定，从房屋构造可以看出是被维修过的，又有住过的痕迹。
而且除非是教皇跟二皇子派来的人，不然带着圣子离开没有任何用处。
正满大街找，一群人跟着洛温出现了。
余念身后众人举着火把。
火焰照在他的脸上，阴沉沉的。
洛温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生气了。
他捏紧手指，腰被短刀抵着，他强装镇定，但是漏洞百出。
圣子大人，太不会伪装了。
余念的怒气变成了其他。
“各位这是？”村长脸上带着迷茫。
“圣子大人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我们很担心。”骑兵之一说。
“瞧我们这记性，圣子大人说要参观我们村子周围的风景，我忘记让人通报了。”村长一脸懊恼。
余念一言不发，看着洛温。
后者内疚又心虚，低着头不敢说话。
腰有点疼，他不得不抬起头，“我…我感觉这个村子很好，神明庇佑这里，我想在这里修建教堂。”
洛温语气都在颤抖，这种话违背了他的信仰，他的神明，他心中有愧。
“是吗？”余念挑眉，“其实我也早就发现了。”
他淡淡开口。
其他人一愣。
“二皇子派我这次前来，说过让我勘查地形跟当地的人文风情。”余念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这些天你们对神明的真诚，我都看在眼里，已经让人告诉二皇子了。”
“相信用不了两天，沃德城就会来人。”
村长一喜，打量眼前男人，对方的笑容带着欣赏和赞赏，无懈可击。
“那我们要多谢二皇子了。”村长说。
洛温一愣，有这么一回事吗？
“圣子大人回去好好休息，我们很期待明天的祷告会。”
后面那人收回短刀，语气带着尊敬。
洛温听出这是威胁，愣住没动。
“圣子大人是舍不得他们吗？”余念见他不动，轻声开口。
他的语调非常奇怪，骑兵们默默远离。
洛温莫名打了个冷颤，他抬步走到余念身边。
“回去吧，外面冷。”
看他要说什么，余念打断，先一步迈开长腿。
洛温紧跟他身后。
嘭——
门被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洛温一个哆嗦，抬步进门，“余…余念。”
“出去。”余念脸上还挂着笑容，语气依旧轻飘飘的。
但是洛温知道他非常生气。
“对不起，是我太天真，信错了他们。”洛温捏着手，低头检讨，“我没有听你的话，对不起，我惹你生气了。”
余念看着桌子上的杯子，“你可不是惹我生气，圣子大人可不要乱说。”
“余念，你别这样。”洛温上前几步，站在他面前，“我…”
“你差点把我也害死了。”余念摸着杯子，脸色阴沉，“你觉得你出事，二皇子跟教皇会放过我吗？”
“我…”洛温顿住。
“我可不是关心你，我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余念冰冷开口。
洛温眼眸暗淡，“对不起。”
“你除了这个还会说什么？”余念讥讽，“我跟你说的话，你信了多少？”
“你其实心里还是对我有所芥蒂的吧。”余念轻笑，“也是，毕竟我又不是你亲爱的光明神的追随者，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不是这样的，余念。”洛温急了，他拉着余念的手，“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么想过，你在我心里非常重要。”
“都是我不好。”他眼眸泛红，“是我连累了你们，你打我吧。”
余念没有挣脱他的手，“洛温，你觉得他们该怎么处理？”
洛温一顿，“我…”
“好好想。”
洛温雪睫抖动，晶莹的泪珠滴落打湿白袍，他知道自己如果回答不好，余念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他的掌心出了冷汗，喉结滚了一下，“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