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二哥真的没事!
这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消息。
一直以来的猜测和侥幸被落实,好似心底里的另一只靴子落了地。
少年竭力地绷住神情,可他的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越来越上扬,越来越上扬,心里也卷起了阵阵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情绪。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半天,才舍得关掉灯,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安心觉。
只可惜第二天才一大早,就被“噼里啪啦”的热闹鞭炮声吵醒。
这就要开始过年了吗?
少年迷迷糊糊地眨了几下眼,过年的字眼一从脑中闪过,就一个激灵地坐了起来。
自己是不是起晚了。
他下床洗漱,很快就来到了别墅院子大门口。
裹得严严实实的祁望星一边哈白气,一边捂着耳朵把挂着鞭炮的竹竿递到余曜的手里,大声吼着,“除夕快乐!”
连续不断的鞭炮声震耳欲聋。
余曜也只得凑近祁望星,努力大声喊道,“祁哥!除夕快乐!”
捂着耳朵的祁望星扯着嗓子,“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余曜深吸一口气,更加高声,“除夕快乐!”
祁望星这才听清,他嘻嘻哈哈地笑着,“同乐同乐!”
他把鞭炮一个劲地往余曜手里塞,“今年可算解禁了,都多少年没放烟花炮竹了,你们小孩子最喜欢的,都给你!”
余曜:……是七八岁的小孩才最喜欢放鞭炮吧。
但他还是好好地接了过来。
结果下一秒就好险下意识丢出去。
余曜是第一次这样放鞭炮,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手里的竹竿会随着鞭炮的不断炸响震动不断,充满着热闹烘烘的生命力。
少年定了定心神,用力握住了竹竿高高扬起。
红色的鞭炮纸四散落下,如天女散花,被风吹散的刺鼻硫磺味,意外得并不难闻,反倒是充满着浓浓的年味儿。
鞭炮开门只是个开头。
等吃过早饭,祁家大伯就带着他们开始给家里各处贴春联。
祁家人住的还是很老式的三层别墅,大门口预留了可以贴春联的地方。
祁家大伯站在凳子上,让两个小的帮忙看位置,等贴过了大门口,就放手一挥把各处的小门交给了小辈。
余曜也被分配了车库和西边小进出门。
虽然是第一次贴,但看着红彤彤的手写对联被自己贴到门的两侧,墨汁里掺杂的金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时,很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等到分配的任务都完成后,祁望星又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对筷子长的对联,“走走走,最后一副了!”
“这么小的对联,贴在哪里?”
余曜也乐了,他拿起来看,字一看就是祁家大伯写的,跟其他对联一样遒劲有力,就是整体都是缩小号的。
对联的内容也很朴实。
上联是喵肥万事盛,下联是粮满岁月长,横批叫猫萌家旺。
少年有了个大致猜想,只不过€€€€
“给小七的吗?可是要贴在哪?”
祁望星就拉着余曜一起到门卫室取回了一个大大的快递箱。
“看看看!我定的猫别墅,漂亮吧!”
他拿着螺丝刀把一个两层木制玻璃门猫窝组装好,稳稳当当地放在客厅地上。
很可爱,连开门把手都是猫爪状。
“新年住新窝,小七也不能例外!”
祁望星很知道自己是沾了余曜的光才能有猫看,对小七的喜欢都是发自真心。
余曜也知道对方说这么多都是为了让自己替小七接受这个礼物,就没再推辞,笑吟吟地替小七谢了又谢。
他们一起给猫窝贴上了对联,然后一起抬上了楼,放在余曜暂住的客卧里。
小七似乎也很感兴趣,直接就跳进去到处转,最后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盘猫窝下,伸着懒腰,用爪爪抱着自己的头继续呼呼大睡。
余曜和祁望星看了好一会。
再下楼时,就被祁家大伯抓了壮丁。
“闲着了?都过来包饺子!等包完了饺子,下午还要大扫除!”
雪白的成沓饺子皮和大盆的鲜香肉馅都已经摆在了餐厅清理好的桌面上,祁家大伯一手拿皮,一手拿馅,围着煮饭阿姨的粉色猫头围裙招呼他们。
他边说着,边把白色的圆面片放在手心,再夹一筷子馅放到面片最中间,饺子皮对折一捏,一个圆嘟嘟的胖饺子就被放到了竹木的托盘里。
一点都看不出新闻报道里大集团董事长的威风气派,就跟寻常的邻家大叔一样。
他没有把第一次来家里做客的少年当客人看,使唤少年时跟对待自己的侄子差不多。
见余曜居然不会包,还耐心地一点点教起来。
余曜学得也很认真
很快,少年包出的饺子就也开始像模像样。
祁望星开始还笑,等见到余曜比自己包得更快更好,就开始哀嚎,“我单知道你学体育快,为什么学包饺子也这么快!”
感觉自己被吊打!
祁望星第一次跟费利克斯等人共情,觉得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
余曜翘翘嘴角不接话。
祁家大伯就把一大盆新搅好的肉馅哐当放到祁望星面前,“熟能生巧,笨鸟多飞,这盆馅都是你的。”
祁望星嚎得更厉害了。
余曜适时出声,“我这盆快包完了,祁哥,我可以帮你。”
祁望星立马破涕为笑,“还是小余贴心!”
祁家大伯懒得理他,洗洗手,找出老式收音机开始放他最喜欢的评弹小调。
别墅里大部分都是老式红木家具,配着古色古香的吴侬软语,很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余曜的心都静了下来。
他把自己包好的一个个饺子整齐码放好,像一盘银元宝似的,一股丝毫不亚于得到冬奥金牌的喜悦自豪感油然而生。
等包完了饺子,他们中午吃的就是饺子。
祁家大伯还是老派人作风,坚决认定过年吃饺子就得带肉馅,所以他们一共包了三种不同口味,分别是猪肉芹菜,三鲜虾仁和莲藕牛肉。
等水滚了,余曜就跟着祁家大伯的指点,把饺子“哗”的一声都倒进开水里。
胖嘟嘟的元宝饺子先是一下子沉进锅底。
然后就在咕噜咕噜的翻滚水泡里慢慢变得透明,又慢慢漂浮起来。
如同一只只晶莹剔透的白色小船。
少年一目不眨地看着,很容易就分辨出哪几个不好看的是自己最开始时包的。
“小余,你吃葱吗?”
祁家大伯看准时机,拿来一把新洗好的绿油油小葱。
余曜点点头,他基本上没什么忌口的。
祁家大伯就把葱段切了几根,丢到锅里,“这样煮起来才香!”
祁望星在旁边守着,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等到开饭时,直接第一个开冲,结果就被烫得直抽气,一边抽气,一边还要吃,“真香!”
余曜和祁家大伯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也都埋头开始干饭。
中午后各自回卧室休息了会,下午就开始大扫除。
这是象征意义大于实干的新年仪式感。
祁家大伯知道余曜肩膀有伤,分配的都是比较容易的活。
余曜拖着吸尘器走过时,就看见祁望星累得汗流浃背地从梯子上爬了下来,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像只脏猫,人的精气神却还不错,只不过嘴里一直在嘟囔。
“我就应该跟我妈说,别没事给家里安这种花里胡哨的吊灯,擦起来费劲死了!”
余曜随口道,“平时没有人擦吗?”
祁望星摇摇头,用力抹了把脸,脸上的灰尘糊得更均匀了,“一般都有专门的清洁团队上门打扫,这不是过年嘛,大伯一直说过年必须要一家人大扫除,来年才能一家兴旺。”
一家人大扫除?
那自己呢?
余曜吸尘的动作稍微慢了点,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整整一下午的大扫除,说起来还挺累人的,但最累最苦的搬运活都让祁家大伯一个人以身作则地干完了,两个小辈自然也就没话说。
好在年夜饭很丰盛,足以慰藉空空的肚肠。
除去莲盒和清蒸鱼这两道寓意连年有余的菜是祁家大伯自己亲生做的,其他的菜式都有专门的厨师送来。
余曜跟祁望星一起榨完了果汁,也洗了手入座。
窗外是此起彼伏的热闹烟花。
电视里的春晚也开始了喜气洋洋的预告。
就是还少了一个人。
大家商量了一下,余曜拉着轮椅,祁望星背着人,等到了餐厅往桌子旁边那么一放。
祁家别墅里的一家人现在就算是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