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了搓手,紧跟着余曜一起爬了上去。
行进间保护的二人组再度同时攀爬在悬崖之上。
重新看见这一幕的观众们不知怎地,心田间突然就涌上来了一股莫名的感动。
【真希望他们能永远是搭档,永远这样积极向上】
热爱体育的人们总会对力量、团结、友情这样的词汇情有独钟。
只要想到余曜和艾莫斯两人一路艰难挣扎到了现在,在诺斯线上已经成功行程过半,观众们难免就生出一种特别的自豪感。
就好像看见自己支持的运动员马上要赢了比赛一样。
【加油】
【小鱼加油】
【小鱼冲鸭】
有人第一个带动,弹幕上很快出现了很多加油鼓劲的短语。
余曜就在这样雪花般飞散的文字里,稳稳当当、一寸一寸地爬完了这条薄饼裂缝。
最后喘息着,坐在第二十段的小平台上时,第一件事就是打量自己伤上加伤的手。
【心疼,摸摸鱼鳍】
有人打出了这么一句。
余曜还真摸了摸。
不过不是正儿八经的摸,是用指腹轻轻碰了下,手背上一块已经被蹭开,却又要掉不掉的死皮。
嘶€€€€
钻心的疼就从手背上蹿进了脑海。
谁说十指连心,手背也是连着心的吧。
余曜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轻轻撕掉了那块时不时就会牵扯到伤口的破口。
很疼,不过余曜更担心的是,伤口会感染发炎。
他坐在平台上休息,思索着有没有什么土办法能暂时缓解一下。
7878就捧着虚拟课本,带着虚拟眼镜从脑海深处显摆起来。
【可以用唾液!好多小说里都这么说的!】
余曜:……
不可能。
要让他往自己的伤口上吐口水,还不如让他感染发炎得了。
少年果断拒绝了自家小系统的提议。
【那就没办法了,除非我们能有意外的好运】
一向以运气不好著称的余曜:……算了。
他慢慢站起来,打算不管不顾地继续往上。
也就在这时,平台旁边的悬空帐篷里,探头探脑好半天的那两个年轻人,眼见余曜表露出马上要走的意思,终于鼓足勇气,大胆出声道。
“余,你需要消毒药品吗?不过我们只有双氧水和酒精。”
酋长岩上的网络信号一直不错,很多人休息之余都在看直播。
所以见到余曜即将登上自己所在的平台,卡尔和兰斯高兴极了,还特意挪了挪帐篷,给余曜留了个立足的地儿,也翻出了自己准备的消毒药品。
只可惜他们两个马大哈都没带温和刺激性小的碘伏,翻来覆去地找,也就找到了一瓶双氧水和一瓶酒精。
这两样都是高刺激性的消毒液体,涂上去能疼得人吱哇乱叫,所以才一直没好意思出声。
也就是见余曜不处理就要走,才硬着头皮喊了出来。
余曜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突然就这么好,还真有人施以援手。
不过双氧水和酒精?
少年顿了顿,想到曾经的惨痛经历,神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不过前者大约还能强一点。
余曜看了看自己已经沾灰的伤口,果断道谢,并且选择性接过了双氧水。
拧开瓶盖后,就开始冲洗暴露出来的红肿伤口。
“滋滋滋€€€€”
大量的白色泡沫翻滚着从伤口上冒了出来,剧烈的疼痛感油然而生,疼得人浑身冷汗直冒。
余曜的手一连哆嗦好了几下,才强忍着,把伤口勉强冲洗干净。
他呼吸急促地缓了片刻。
一阵阵钻心的剧烈疼痛过后,可能心理作用,也可能神经都疼麻了,反而觉得比之前好受不少。
余曜把没用完的双氧水瓶盖拧好,递了回去,再度道了声谢。
“还需要纱布吗?”
兰斯眨巴着蔚蓝色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位已经受伤了仍要继续攀登的少年的善意和好感。
余曜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谢谢你,但那样会影响接下来的路段,还是不用了。”
自由攀登靠的就是手和脚,一旦缠了纱布,不灵活了,说不定就会受到比这更严重的伤。
余曜心里很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等伤口简单地处理过后,就打算继续接下来的线路。
“那好吧,”兰斯叹了口气,“祝你好运。”
卡尔拍着同伴的肩膀,对着少年龇出一口微笑大白牙,“余,加油!我们都在为你加油!”
这样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哪怕余曜一路走来一连经历了好几次,心里还是会有一股暖流淌过。
“我一定会拿到NIAD。”
少年笑着答道,准备用最圆满的胜利回报给这些支持自己的人们。
“NIAD!”
卡尔和兰斯击掌重复了一次。
余曜也高声回应道,“NIAD!”
不过说实话,这四个字母连起来读,真的很像“耐压的”。
还挺形象的。
想要在一天之内攀登诺斯线,确实需要点抗压能力。
余曜在心里把这四个字母来回咀嚼几遍,就告别了卡尔和兰斯两人,从第二十五条线的最左边裂缝继续攀登。
第二十五条线的起始点原本有两条裂缝可供选择。
余曜本来想走右边那条,难度会更高一点。
但那条裂缝里住了一窝长得很像猫头鹰的鸟,见有人靠近,就直愣愣地拿大圆眼警惕地盯着他,还张开翅膀护住了自己身后的妻儿。
余曜:……
算了,总不能为了攀岩拆了人家的家。
他被迫转去了左边那条难度在5.12d左右的细缝。
少年与鸟对峙的一幕很短暂,却没有逃过观众们的眼睛,他们嘻嘻哈哈地在评论区玩起了梗。
【小鱼:酋长岩上的人都很友好,但是鸟就未必了】
【小鱼:借过一下?
猫头鹰:想都别想!除非从我的翅膀上过】
老迈尔斯哈哈大笑,提醒大家,“这可不是什么猫头鹰哈哈哈,人家有名字,叫西点林€€。一般能活到十六七岁,还是一夫一妻制的忠贞鸟。所以如果余真的打算强行通过,惊吓到幼鸟或者雌鸟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一家之主连夜追鲨。”
【我去,我刚刚查了下,这还是大型猛禽!特别凶猛的那种,幸好小鱼没有强行要过】
余曜还不知道自己的善意无意间救了自己一次。
但说实话,他也没有要为难小动物的意思。
比起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动物们,人类才更像是这片大自然的入侵者和外来客。
如果有可能的话,余曜更想跟这些原住民和谐相处,互不打扰。
这样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一瞬。
但也来不及深想。
因为诺斯线上最大的难关,定级为5.14a的变化拐角,已经近在眼前。
余曜汗如雨下地从直角形的裂缝里仰起了头。
镜头就顺着少年的视线转到了灰色花岗岩向内折叠的长长拐角裂缝里。
这是一段下小上大的仰角路线,巍峨垂直的岩壁如黑云般,向着挑战者的方向倾倒,带来大山压顶的逼迫感。
岩壁并不光滑,突起的岩片都很锋利,上面还残留着人为的贴胶带痕迹。
从下往上先是有两道裂缝,这两条裂缝逐渐靠近汇合,连为一体后又很快消失。
单论岩体结构,比余曜预想中的好爬。
但仰角,700米的高空,长达50米的超长线程,这几样前置条件综合在一起,再加上前期连续几条百米长裂缝的体能消耗,无疑给这条本就高达5.14a1的线路增添了不少不可战胜的威武色彩。
余曜的目光无意间落到比其他地方都要密集的悬空帐篷上。
眼风一扫,就看见了好些在攀岩视频里曾经见过的熟悉面孔。
攀岩爱好者论坛也一下沸腾起来。
【那个是安吉洛!他去年征服了格陵兰岛上最险恶的那座冰川】
【科尼利厄斯居然也躲在这儿,他最近一直没更新自己的社交账号,我还以为他嘎了,毕竟这家伙向来只爱去最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