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余曜和祁望霄的步调实在一致到让人瞠目。
费利克斯谨慎道,“他们仿佛是拥有同一个餐桌礼仪老师。”
虽然费利克斯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出于知己知彼的想法,他曾经了解过余曜的背景,知道他跟祁望霄的家庭背景天差地别,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那就只能是一个人教会了另一个。
费利克斯很快自己否认掉了这个猜测,从运动员资料上看,余和祁望霄也没有过什么长时间的交集。
这就奇了。
费利克斯按捺住心里的疑问,目送余曜推着祁望霄回房,后面还跟了只毛色油亮的肥嘟嘟黑猫,胖且灵活,走路时尾巴高高竖起。
等到两人要分开时,黑猫就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尾巴也垂了下来,像极了父母离婚不知道选谁的迷茫小孩。
费利克斯被这个猜想逗乐了。
他饶有兴致地跟艾莫斯和德米特里打赌,赌这只叫小七的黑猫会选谁。
艾莫斯无脑选余曜,“那可是他养的猫。”
德米特里有点犹豫,“我看余和祁之前一直住在一起,说不定在小猫的心里,两个都是它的主人。”
他们的猜测在片刻后戛然而止。
因为余曜才走出两步,似是想到了什么,转手又走向祁望霄的方向,两人说了句什么,就一起进了祁望霄的房间。
小七自然也不用再做选择,欢快地喵了一声,就竖起尾巴,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围观三人组:???
“这可真是从未想过的发展。”
费利克斯忍不住笑,扶着老腰,伸手搭上了其他人的肩,“都回去休息吧。”
安保团队加强了值班强度,又有这么多人都在,今晚应该能睡个安生觉。
路斯塔姆和沃利斯一起告别离开。
其他人则是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还亮着灯的一楼房间里,余曜正坐在祁望霄对面说起班开元的不正常反应。
“……班老板应该不是怕被报复。”
如果只是怕被报复,班开元的神情里,应该是愤懑怨恨居多,而不会有那么多苦涩怜悯的意味,更不会替纵火犯赔偿损失。
所以这个“他们”是谁,真的很难评说。
余曜一开始都想干脆直接换个旅馆。
但吉特镇太小,能够容纳他们团队这么多人落脚的大旅馆就这么一个,条件也是一等一。
再加上这些时日和班开元有了点交情,实在不好现在就搬走,从此不闻不问。
但班开元的态度,似乎是并不想他们插手这件事。
余曜把自己的想法都说给祁望霄听。
青年静静听着,并没有打断亦或者插话,一直到少年停了音,才抬起眼帘,“那小曜想怎么做?帮助班老板把纵火团队都揪出来?”
余曜皱了皱眉,“倒也不用。”
班开元不是忸怩的人,如果真的需要帮助,应该会直接求助他们。
祁望霄把刚刚给家人发去报平安短信的手机搁在膝盖上,指腹轻轻点了点熄灭的屏幕。
“我听鲍里斯说,推我出门晒太阳的时候,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后面,确认我和小七走远了才离开。”
青年眉梢轻轻一挑,“过一会儿,旅馆的火就烧了起来。”
“也就是说他们压根没想害命?”
余曜一下捕捉到了重点。
可即便如此,少年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他和祁望霄的房间里还放着几张备用雪板,这一次都烧毁了,损失的财产是一回事,重新订做需要等待漫长的周期又是另一回事。
想到已经很慢却仍然可能被耽搁的进度,即使好脾气如余曜,都有点恼了。
他坐在椅子上,抱着猫不说话,头顶发旋翘起的几绺呆毛都炸开。
祁望霄看着看着,手就有些痒。
等再反应过来时,他的指腹已经压住了少年翘起的几根头发丝。
“是没想害命,”祁望霄其实已经猜到了一星半点儿,“可能本身并不是为了烧起大火,更像是想要给班老板一点颜色看看。”
只是客栈的结构多用木制,消防车又堵在巷口进不来,火势才会蔓延开。
祁望霄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不自在地捻了捻。
那就更扑朔迷离了。
余曜一时还想不通其中的干系。
不过他来之前就已经对b国没有华国的治安好这件事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这一次没有伤到人就已经是万幸。
余曜索性也不再纠结这件事。
见祁望霄还坐在轮椅上,就看了看床,犹豫一下,“二哥,我抱你上床?”
天地良心,余曜说这话时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但见到祁望霄飞快地抬起眼,惊诧地看自己一眼后,耳尖一瞬变红,他才惊觉出自己这句话的轻浮。
“我是说,”余曜脸一热,觉得自己的耳尖也一定红了,“旅馆的床比较高,还是我抱你上去吧。”
祁望霄轻咳了声,耳尖的红色并没有褪去。
余曜:……完了。
怎么感觉越描越黑。
不过他又不是没抱过,之前二哥还昏迷着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他抱上抱下的,早就抱习惯了。
余曜硬着头皮,一本正经弯腰抱人,全程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直到把人放到床上,拉过毯子,才稍稍松一口气。
“二哥,那我就€€€€”
最后的走字还没有说出来,余曜就被脚下突然出现的一个什么软的东西绊了下,直直地栽到了床上人的怀里。
电光石火间,高挺的鼻梁狠狠撞上了祁望霄的第二粒纽扣和薄薄衣料下青年温热的胸膛,剧烈的酸胀感当场就冲上眼眶。
“嘶€€€€”
余曜倒抽一口冷气,还是听见小七受惊般喵的一声,才知道绊倒自己的就是自己日日铲屎伺候的猫主子。
“疼吗?”
祁望霄冷不丁抱了个满怀,下意识接住,听见怀中人的抽气声就连忙扶起少年的肩膀。
然后就对上了一张因为缀满了生理性泪花,琥珀色眸子格外璀璨的可怜巴巴面孔。
“撞到鼻子了?”
余曜捂着鼻梁,闷声闷气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祁望霄心疼又好笑,想要伸手帮忙揉揉,又觉得好像没什么用。
想了想,干脆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语气温和,“那我把小七打一顿替你出气?”
余曜:?
床下小七也喵的一声蹿得老远。
余曜有些哭笑不得,“我还不至于跟一只猫计较。”
少年又揉了揉鼻子,从分不清谁身上的灰色香根草气息里站起来,“那二哥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叫我,或者其他人。”
他还补充了句,“我就住隔壁。”
祁望霄看穿了这句话里的小心思,也没揭破,只是笑着,“明天见。”
是的,明天还会再见。
余曜轻轻地带上房门,望着幽蓝天幕上闪烁的银河,竭力想要按捺住自己的喜悦,可再怎么忍耐,眼角眉梢的鲜亮神情都难以遮掩。
有这么高兴吗?
他在洗漱时看着镜子里嘴角翘起的少年,在心里默默答道,真的有。
二哥醒了。
自己把挣到的积分都给了他,说不定将来还能凭借任务获取的积分把二哥的腿治好,让他能够像穿书世界一样大步流星地行走在阳光下。
这两件事光是连在一起想一想,都会有无数细微的情感在心底翻卷漾开。
之所以没有立刻追究着火的事,就是因为白日里已经腾不出心神去琢磨其他。
也就是现在一个人独处,余曜才有一种今天的一切真的不是在做梦的落地实感。
他决定暂时不去想自己隐瞒了祁望霄多少事情,而二哥又有多少秘密瞒着自己,终归他们不会伤害到对方,这就已经足够。
就是有点想撸猫。
少年仔细地洗了洗手,叫了一声小七。
可胖乎乎的猫咪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很快出现。
等等……他的猫呢?
余曜四下寻找,连床底都翻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把小七落在了祁望霄房间。
不过这会儿二哥应该已经睡了吧?
他看了看已经关灯的窗户,想了下,小七本身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猫,如果有问题一定会闹出动静,就躺倒在了床上。
久违的柔软干净床铺让余曜有一种躺在云上的舒适感。
也可能是大本营的环境太恶劣了。
余曜深深呼吸了几下,感受着空气中充沛的氧气,想到外面已经加派过人手,尽可以放心,困意就一下袭上心头。
他入睡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