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国公 第4章

虞归晚现在能听懂一些大雍话,难民潮在末世很常见,饿极的难民看见丧尸都会扑上去撕咬,除非出动军队,否则很难制止。这里应该没有末世那般严重,白天她也留意了,难民多半聚集在城门口,可能也怕引起骚乱,官府设了粥棚,虽然清汤划水,但起码是口热乎的。

南柏舍庄离县城很远,寒冬腊月路上都是没有完全化开的积雪,应该没人会冒着被野狼啃食的危险来这穷乡僻壤寻死,但万事不可太乐观,防范还是必要的,就算难民不来,那些打家劫舍的盗匪也可能再摸进村。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但一番权衡后还是决定先留在这,所以现在村子的安全就至关重要。

当天虞归晚就让廖姑将所有人集中起来分配任务,体壮有力气的跟她到村外削树枝做陷阱,尖尖的刺埋在雪地里,用皮革鞣制出来的绳索弄简易的拉动开关,只要碰到就自动弹起射向闯入者;还有裹着坚硬石头的雪球,支撑点都做的极精巧,稍大点的动静就能将雪球震落,被砸中不死也伤;冰刺和冰箭也做了一批,条件有限,人手又不够,虞归晚想了想,还是将狼群放出去警戒了。

接下去几天其他人都很紧张,晚上也不怎么敢睡死,做饭更不敢再像之前那样顿顿有肉,地窖的粮食要省着吃,妇人们只给虞归晚做好的。

虞归晚倒是照常去附近打猎,没进深山,怕有突发情况自己赶不回来,这一屋老小就叫外人给砍了。

附近的林子没有大型猛兽,运气好能猎到两只野兔,逮住两只野鸡,也可能会在枯树枝堆里发现被冻裂的野鸡蛋,反正她每次出去都不会空手回来。

野鸡蛋是比肉都稀罕的东西,她原本是想给小徒弟的,进门碰见正好从西屋出来的幼儿,两人四目相对,后者很快垂下眼眸,避开她的视线,柔软乖巧,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虞归晚想起那天的误会,她险些割开对方的大动脉,心思一转,她走过去从兽皮口袋掏出两个野鸡蛋,常年握刀拉弓的手上有很厚的茧子,两枚外壳有褐色斑点的蛋躺在掌心,上面有被冻裂的缝,蛋清凝结在裂口处形成半透明状。

幼儿抬头飞快看她一眼,抿唇犹豫半晌才接过,轻声道了谢。

这句虞归晚现在也听得懂,并且已经能将听到的词汇拆开拼成简单的短句,她尝试过,除发音有些不准且别扭外,没其他毛病,来到这她就没有说过话,都以为她是哑巴,以后要在这个时代生存,就不能一直不说话。

“不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久未开口的沙哑。

幼儿脸上难掩惊讶,会说话啊……

知道虞归晚不是哑巴,最高兴的就是廖姑,像只花蝴蝶绕在虞归晚身边,拿起碗筷碟盘等东西教她念,如教幼童识字,虞归晚学东西认真且快,第二天就已经能简单交流,村民说的也能听懂十之八/九。

日子又平静的过了两天,早晨火炕只剩下余温,村外就传来狼嚎。

这些天没下雪,进村的路被踩出一连串印子,十几个衣衫破旧的男女缩在大树底下瑟瑟发抖,女人襁褓中的孩子发出微弱的哭啼。

这行人中有对祖孙明显比其他人镇定,老头叫程伯,女子叫妙娘,祖孙俩是走南闯北讨生活的杂耍人,会些拳脚功夫,见三头野狼只蹲守在不远处,并不上前,发出的嚎叫有长有短,且都是往村子方向,猜想这些狼是有主的,它们在报信。

“阿秀,你说南柏舍庄有你家的远房表亲,这次就是来投奔的,你快喊喊。”

阿秀就是抱孩子的女人,她娘家在河渠县,但出嫁没多久父母就接连生病去世,兄嫂一家前两年也被山匪杀害,娘家这头已经无至亲可依靠,可不来河渠县又能去哪,她夫家的村子已经被东辽盗匪烧毁,丈夫和公婆都死在盗匪刀下,她和怀中的孩子侥幸活下来,走投无路,只能来投奔早年嫁到南柏舍庄的表姑母,但阿秀已经被面前的三头野狼吓的不敢动弹,哪里说得出来话,抖着瘦弱的肩膀拼命往后缩。

野狼没有发动攻击,似乎在等什么人过来。

很快山坡上就出现个八/九岁戴雪狐皮帽子的姑娘,腰间别着个弹弓,正是廖姑,她仗着自己小巧灵活,先其他人出来查看情况,现身之前她已经躲在雪堆后面观察一阵了,确定这些人不是穷凶极恶的盗匪才松口气。

她就站在坡上问话:“你们打哪来的,来这里干什么。”

没人答,妙娘左看右看,正要开口,被程伯拉住,眼神示意孙女躲到自己身后,他代表众人向廖姑说明来意,还指了指阿秀。

“投亲?”廖姑并不好糊弄,视线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定在抱孩子的女人脸上,“你是哪里人?亲戚叫什么?同行的这些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虞归晚不会滥杀无辜,对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还存着两分同情心,叫廖姑问清楚再做打算,她就在靠在雪堆后面,听得一清二楚。

程伯暗自心惊这小姑娘问的细,正要替阿秀回答,廖姑却一指阿秀,道:“你自己说。”

阿秀抖着声道:“我……我夫家是十八庙的……离这有半……半月脚程……娘家在梁家村……父母兄嫂都……没了……夫家也遭劫……我带孩子来投奔表姑母……我表姑母嫁给这里一户姓葛的人家……”

她说的磕磕绊绊,声音还小,廖姑听了半天才知道她是葛大娘的表侄女,跟其他人是逃难路上认识的,结伴同行比自己带孩子要安全,县城进不去,在城外也抢不过其他难民,便跟着阿秀来南柏舍庄。

廖姑跑回去叫葛大娘来认人。

七八年没见,阿秀又饿的面黄肌瘦,葛大娘隔着距离伸长脖子瞧了好久才敢认,上去一把将阿秀拽出来,哽咽道:“秀啊,真是你啊,”又看向她怀里被冻得脸颊通红的婴儿,顿时心痛不已,“这么远的路,你带着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啊,啊!”

阿秀伏在葛大娘怀里放声大哭。

其他人见状也抹泪,同时也殷殷期盼着能进村,不求别的,能有口热粥喝就行。这一路他们都是靠煮雪水、草根和一点点糟糠、烂掉的山芋填肚子,简易的行囊中除了两口陶锅,已经没别的了。

现在村里做主的是虞归晚,要带人进村肯定要征得她同意,葛大娘颇为忐忑的看着她。

虞归晚召回野狼,锐利的视线扫一圈,才对葛大娘说:“另外找屋子给他们住,不能生事,你来管,不听话就赶出去,”指指阿秀,“她可以跟着你。”

她的发音仍有些奇怪,不过在场的人能听懂,他们大气不敢出,跟在葛大娘后面从小路进村,廖姑提醒他们别踩错地方,这里全是陷阱,踩错会没命。

“大雪之前来了盗匪,又杀又抢,我们村活下来的人不多,这些陷阱都是用来防盗匪的。”

村里能住人的房屋没几处,葛大娘把这些人安顿在养马那院的隔壁,两间屋被烧了一间,另一间勉强能住,就让他们在这挤挤,柴火是从大院那边抱过来的,一起端过来的还有半锅稀粥和一筐野山芋,说是粥,其实就是用掺糠的粗粮随便煮,细粮和肉现在万不能让这些人看见。

这是虞归晚说的,葛大娘她们都没有意见,非亲非故,眼下又是大难时节,能给那些人喝稀粥就不错了,别的地方连稀粥都没有呢。

虞归晚让那些人进村也不全是因为同情,眼见天气转好,村中被毁的房屋该修缮了,靠大院这点人手不知道要修到什么时候,跟阿秀同来的有四五个汉子,正好填补空缺,不怕他们不听话,敢乱来,她一刀就结果了。

歇了三四天那几个汉子就有力气了,他们是庄户人,世世代代种地,要不是村子遭难也不会背井离乡逃难来这,白吃白喝这些天他们也过意不去,等中午葛大娘再端粥过来,他们就问有没有自己能干的活,劈柴,砌墙,盖瓦他们都是熟手。

葛大娘今天就是过来说这个事的,“烧毁的房屋要修缮,缺木材,你们几个明天跟进山砍树。前几天是看你们刚来,又饿了一路,好心给你们做些吃的,打明儿开始,干多少活吃多少饭,不干就没饭,等房子修好了,你们也可以选一处单独住,自己过日子,以后算作我们庄上的人,等开春也可耕田,不过你们要回乡也行,但现在既然住在这里,活肯定是要干的。”

几个汉子中有两个是拖家带口的,孩子小,才三四岁,几张嘴等吃饭,他们要不干活老婆孩子吃什么。

其余没丈夫依靠的女人以及老弱很不安,忙问:“那我们?”

第004章

虞归晚不养闲人,除四岁以下的孩童,其他人都会被指派任务,妇人由葛大娘领头,主要负责清理被烧毁倒塌房屋的断梁烂瓦、日常浆洗衣物、鞣制皮毛、熏肉/鱼等,四岁以上的萝卜头则由廖姑负责带去附近捡柴火、到河边凿洞钓鱼,老人在家做饭、缝补衣服。

汉子就没有这么轻松了,虞归晚会带他们进山砍树、打猎,谁干的多晚上就能吃肉,妇人和孩子同样如此,手脚勤快的能分到半碗炖到脱骨的鹿肉或者野山羊肉,就着野山芋和窝窝头也吃的很香,以往过年都没吃这么好哩。

虞归晚发现这些人当中有三四个还不错,尤其程伯和妙娘祖孙俩,会拳脚功夫,每次进山打猎功劳最大就是这两人,妙娘冲猎物下刀的那股狠劲有几分像她,今天妙娘自己就猎了一头鹿,晚上虞归晚让葛大娘将一整条鹿腿分给她。

妙娘推拒道:“若没有虞姑娘的弓箭,凭我自己也杀不死这头鹿,这鹿腿我不能要,大娘给我一块鹿肉就行,我带回去炖给爷爷吃。”

虞姑娘这个称呼是虞归晚跟村民说自己* 姓虞,今年二十岁,来自离大雍很远的地方。

葛大娘等对虞归晚的尊敬不必说,妙娘这行人起初是畏惧,连野狼都能驯服,还有杀死猎物的那股狠辣,谁见了不胆寒,觉得她比那些东辽盗匪还可怕。

第一间房屋已经简单修缮好,程伯祖孙俩是头个主动搬过去住的,那边也有锅灶,能自己做饭。等砍回来的木材晾干,就能多修几间屋,到时其他人再搬,村子就会重新热闹起来,再专门训练一批人维护村中治安,防盗匪进村烧杀。

廖姑觉得师傅好聪明,这都能想到,她就想不到,还因为这段时间老要把肉分给那些外来人生闷气,为了不让别人将自己比下去,她要更勤快练功才行,现在连葛大娘她们都每天练几把,师傅说了,不能只知道干活不知道防身。

夜里众人聚在大院烤火,说起外面的事,程伯祖孙走南闯北卖艺,比其他人知道的多点,便道:“我们原有一副家当,是祖上传下来的,两月前走至偏关,过了关门就是喀木六族,那边跟咱们还有东辽都有通商,看似人来人往,却不太安全,东辽人常扮作行商在道上打劫,他们人多,我们不敢硬碰硬,为保命只得把家当给他们了。这些东辽人真不是个东西,烧杀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我们一路过来看到不少,逃难来河渠县的人多半都是因为村庄被烧毁,走投无路了才背井离乡,官府又不管。听说北境军中坐镇的是九王爷,东辽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也没见这位九王爷……”最后几个字程伯没敢说,怕祸从口出。

听的人也惴惴不安,朝廷官府就是天一般的存在,哪是能随便议论的,但让人更不安的是边陲越来越严重的骚乱。

“你们说,会不会再打起来……”

年纪大的都经历过战乱,听到这话就吓得战战兢兢,连往日喜欢围着火盆叽叽喳喳的萝卜头们都缩在大人身边不敢吱声,只有廖姑攥紧手中的弹弓,瞪圆一双杏眼。

安静中只有长吁短叹和炭火的燃烧声,虞归晚独自靠在火炕上剥栗子吃,今天砍的那棵大树有松鼠窝,里面满满都是松鼠存储过冬吃的板栗、榛子和松子,全让她揣腰包里带回来烤了。

“师傅,”廖姑蹭过来,小声道:“要是东辽人真打过来,咱们人这么少,怎么赢啊。”

虞归晚将一颗榛子放到炕上,抡起拳头,砰€€€€

外壳四分五裂,她捡起米白色的果肉丢进嘴里,“把领头的杀了。”

丧尸潮围攻基地的时候只要把丧尸王干掉,剩下的就是一盘散沙,这叫擒贼先擒王,还是基地的老学究教她的方法,如果敌人的外部是铜墙铁壁破不开,那就潜进去从里面杀出来。

在炕尾坐着听了好一会儿的幼儿眼神闪了闪,要真像她说的这么容易就好了。

虞归晚还是把有可能会打仗这事放在心上的,第二天就去县城打听消息,程伯自荐跟去,到了城门口发现难民比之前还多。

东辽人已经蠢蠢欲动,庶州可不能内乱,官府知道严重性,所以加派人手到城门口维护秩序,官兵呵斥警告难民不许生事,谁要是敢带头闹,一律按叛乱处死。

程伯凑去安置难民的草棚打听了一圈,回来说:“听说赈灾粮已经发了,这些逃难来的每天都能吃上窝窝头和稀粥,等过几天统计出人数就会分散安置到被盗匪烧毁的村庄,虞姑娘,咱们庄上多半也要被塞不少人。”他现在已经自认是南柏舍庄人。

虞归晚点点头,“缺人干活,来了也好。”

程伯却忧心,“就怕来的人里头有喜欢挑事儿的,亦或好吃懒做,有歹念,咱们庄上现在老人妇孺居多,只凭佟汉他们几个怕是震不住人。”

“我会让来的人听话,走吧,回去再说。”

她穿着不起眼的旧棉袄,戴着护耳帽,低头双手揣进衣袖,臃肿的背影看不出什么,却让程伯打了个颤,他见过这人恐怖的一面,只要那双狭长的眼睛抬起来冷冷一扫,手中的利刀就会狠狠扎穿野兽的颈喉,闯江湖大半辈子,程伯也没遇到过像虞归晚这么可怕的人,还是个年轻女子。

几天之后聚集在城外的难民果然如程伯打听的那样被安置到各个村庄,分来南柏舍庄的男女老幼有三十多人,由两个骑高头大马的衙役带过来,进村了才发现这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庄上只剩下二十来个老人妇孺,还有十几个从他乡逃难来的。

这几天虞归晚一直留意县城的消息,在衙役带难民过来前就把养的那些马匹赶到山里藏起来,有狼群看着,一般野兽也不敢靠近,村外的陷阱也撤掉了几个,只要衙役别闲着没事进树林就不会发现,这么做是不想让衙役对她的身份生疑,她现在还不想跟这个时代的‘政府’对上,太麻烦了,没必要。

她站在村民中间,穿着旧棉袄,头上裹着布巾,低垂脑袋,装出跟其他人一样惧怕衙役。

里正一家都被盗匪杀了,庄里现在没有主事人,这让衙役很头疼,见葛大娘这个本庄人说话利索、办事周到,便把安置难民的事交给她,葛大娘恭敬说一定办好,不让差爷烦心,然后又借机问先来的十几个难民该如何安排,没在县城登记在册,担心日后盘查起户籍来按黑户处置,其他人问题倒不大,能说出老家在那,不怕查,就是虞姑娘和那对母女身份不明,总要先给她们弄个户籍。

整个庶州被盗匪洗劫的村庄不止一两处,死伤无数,官府也怕闹出去朝廷会派人下来查,现在把难民安置进去填补缺口,便不会影响明年的赋税,多一个人还能多收一个人头税,带着上官算盘来的衙役也就没细盘问,只让葛大娘将名单记下来,回头上衙门把手续补齐全,这事就算过了。

将衙役送走,葛大娘才松了口气,“幼儿姑娘,还多亏你出主意,不然谁能想到这层去。”

幼儿摇摇头,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和母亲。

新来的难民由葛大娘安排住处,那些房屋还没有修缮好,这也没办法,只能他们自己动手修缮,晚上葛大娘领几个妇人给这些后来的难民送了些粗粮,因为来之前他们就分好了户,拖家带口的、独自一人的……葛大娘也是按照衙役留下的名册分东西,他们对葛大娘感恩戴德,说日后会报答之类的话。

葛大娘表面笑呵呵应着,却没把这些话当真,这些人刚来也不知道品性如何,可别混进来无赖才好。

修缮房子的事没有停,第二天虞归晚就带人进山继续砍树,其他人也忙自己手头上的活儿,只有后来的这些难民坐在四处灌寒风的破屋子里满脸愁容,有脑子活络的跑去找葛大娘,说自己能帮忙干活,给口饭吃就行。

葛大娘瞧他们饿的面黄肌瘦,也不落忍,尤其看到几个带小孩的妇人,站在寒风中满眼渴求的看着,她心里是真不好受,虞姑娘进山前交代了,若是有人想干活就答应,但只能给这些人分窝窝头,没有肉。

“那你们跟我来吧。”

葛大娘将想找活干的人带到一处正在修缮的房屋前,这是廖姑家的房子,烧的最严重,如今房子修了才一半,几个妇人正坐在满是木屑的地上剥树皮,阿秀也在其中。

她的孩子之前饿了太久,又受了寒,一直发烧,进村后老人们都摇头说孩子活不成了,她哭得撕心裂肺,最后还是虞姑娘将孩子抱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第二天烧就退了,阿秀跪下给虞归晚磕了三个响头。

她出来干活,把孩子留在西屋托幼儿母女俩帮忙照看,虞姑娘定了规矩,能干活才有饭吃,幼儿母女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流落到此的,哪里会干这些粗活,阿秀就把自己那份肉分出来点给母女俩,算作感谢她们替自己看孩子。

做这些活并不轻松,既要力气也要技巧,这些刚来的妇人做不快,到中午只分到两个掺着糠的窝窝头,她们也顾不上许多,狼吞虎咽吃起来,噎的只梗脖子,葛大娘给她们一人盛半碗木耳干菌汤,上头飘着油花。

木耳干菌是进山的汉子们从树上摘的,冻的梆硬,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拿热水泡开,炖汤或者炖肉都很香。

妇人们把碗都舔的干干净净,在葛大娘过来收碗时拿殷切的眼神看着,她们已经好久没吃荤腥了,回味刚才那半碗汤还是忍不住咽口水。

有肉吃这事瞒不住,除非虞归晚也顿顿吃窝窝头,不然炖肉的香味迟早会飘到别人鼻子里。

葛大娘让廖姑留在大院别出去,她看有几个贼眉鼠眼的老在附近转悠,“看着点,别让人摸进来偷东西。”

廖姑挺起小胸膛,“谁敢,我打瞎他的眼!”

傍晚进山的队伍满载而归,每个人肩膀上都扛有野鸡野兔,雪橇上还有鹿、狍子、獐子,因为有狼群助力,所以每次都能猎到不少好货,汉子们对虞归晚佩服的五体投地,要没有她,他们都不敢进山。

佟汉现在是几个汉子的头,刚来时饿的黑瘦,现在有肉吃了,体格健壮了许多,他在老家也是以砍柴为生,力气大,和另两个同样力气不小的汉子推一条井口粗的树段下山,剩下的木材先留在那,等明天再多叫几个人拉回来。

葛大娘领着妇人们搬东西,昨天安置下的村民只敢躲在远处偷看,那十二头健壮凶狠的野狼让人心惊胆战,自己到底是进了个什么地方,这些人竟敢与狼为伍。

不在大院吃饭的领到自己那份肉就离开了,手上提着的肉实在让饿得两眼昏花的人嘴馋,几个心思不正的大着胆子往前走几步。

佟汉虎目瞪圆,瞅着那人瓮声瓮气道:“干什么!”

那人吓得一哆嗦,咽了咽口水,灰溜溜跑了。

佟汉的媳妇叫春婶,夫妇俩还有个三岁多的女儿叫毛丫,大名叫佟潼,这名字还是毛丫的大哥给取的,她大哥曾在书塾念过两年书,不幸的是几个月前盗匪进村打劫,毛丫的三个哥哥都被杀了。

春婶冲那人慌张跑掉的背影呸了一声,“今天就看见他们在大院附近鬼鬼祟祟的,没安好心,该让虞姑娘把他们都赶出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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