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弹弓射出的石子打中小头目的左眼,在他痛喊倒地翻滚的时候野狼又扑上去咬几口,它们训练有素,团队合作比这窝山匪专业多了,血腥味只会激发它们的兽性,山匪成了它们陷阱下的肥兔子,在虞归晚的哨声中一次又一次捕杀。
廖姑拉弹弓的手在隐隐发抖,不是吓的,是激动,她又打中了!
虞归晚也抽出刺刀,她的招式并不花哨,却很致命,这些山匪跟东辽盗匪比起来又差了一大截,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打劫。
她跳起来,双腿绞住一个山匪的脖子,用力一拧,直接将山匪掀翻,有日子没见血的刺刀扎进去又拔出来,鲜血喷涌而出,刚才还说车队是肥羊的小喽€€捂住破了个血洞的脖子,死不瞑目。
虞归晚单手撑地,往边上一滚,避开后面杀过来的大砍刀,反身迎面一蹬腿,偷袭她的山匪整个被踹出去,砸到石头上吐血身亡。
过来时她就观察过,附近就这一伙山匪,她本来想的是抓一个问话,让其他回去通报他们寨主,双方谈判,但动手后她又改注意了,费那个劲儿做什么,直接杀了,脑袋割下来挂在车前当旗,谁敢拦路,这就是下场。
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个杀神,还没死的山匪都下破了胆,扔刀跪地求饶:“大侠饶命啊,爷爷饶命啊!”
虞归晚拉下裹头的布巾,露出带着杀气的凌厉五官,薄唇抿成一条线,脚踩着小头目的尸身,嫌弃道:“我可没有你们这么没用的孙子,说,你们是哪个山寨的,寨主叫什么,一起多少人。”
小喽€€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虞归晚满意点头,扔给他们一根绳子,命令他们绑成一串粽子。
哪个动作慢点都会被廖姑用弹弓打脑袋,“没吃饭啊,快点!别让我师傅等!”
山匪也不敢回嘴,个个老实,抖着腿肚子下山坡,廖姑在后面挥鞭子,像赶羊似的将他们赶到路口。虞归晚让野狼继续隐匿行踪,然后割下那些死透的山匪的脑袋,串在一根棍子上提着。
血腥的场面让也算见过生死的家丁们脸色发白,车夫没忍住,跑到旁边呕吐不止,钱打钱二尚且稳得住,但也被虞归晚的残忍惊到,对这些杀人越货的山匪没什么好同情,很多无辜之人都死在他们手上,可……
钱二撇过脸,不忍看。
钱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舒服,小心问道:“这是要?”
“挂起来警示用。”
虞归晚很淡定,没觉得这样有何不对,还让那些山匪捧着自己死去同伴的脑袋走在车队两边,顺利通过最危险的这段山路。
不是没有其他山匪藏在山坡等着捡漏,可等他们看清两边的人,都吓尿裤子了,谁还敢动,丢下刀就跑。
被自家大王派出来打探消息的小跑腿连滚带爬回去禀报这一状况,老虎寨的寨主气到翻白眼,又慑于对手的实力没敢出来,倒是那个传闻中的阎罗娘得知这一消息后哈哈大笑,大赞虞归晚是个人才,待她回程定要请到寨中做客,好酒好菜招待。
钱老爷的家丁们缓过来后也对虞归晚很叹服,手段是残忍了点,但管用啊,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安稳过了山道,换以前都不敢想,就算有镖师护卫,他们也是要跟山匪交手,运气不好也要见阎王,要不怎么管这里叫阎罗山呢,他们这种靠主人家赏饭吃的,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
河渠县都能翻地播种了,这里还冷的彻骨,虞归晚骑在马上,北地的寒风刮到脸生疼,她拉好赭色的布巾包住脸,挥鞭呵斥山匪走快点。
“要是耽误了行程,我把你们烤熟了当下酒菜。”
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山道,唬的一众山匪心肝颤抖,怕死马上这尊杀神。
廖姑坐在堆满粮袋的大车上,正手舞足蹈跟好奇心重的家丁讲自己师傅是如何单枪匹马制服山匪,听得家丁大张嘴巴,连道厉害,难怪自家老爷要花比平时多一倍的银子雇虞师傅送货。
“你师傅身手真了得。”
“那是自然。”
“你一个小姑娘,也挺厉害,杀人都不害怕?”
“我杀的都是坏人,这叫惩奸除恶,为民除害。”
过了阎罗山,后面的路就好走些了,十车货都完好无损,人也没事,钱大钱二松了口气的同时对虞归晚颇为钦佩和感激。
到偏关小镇后,钱大把山匪押到衙门,这些杀千刀的,终于蹲大牢了。
偏关小镇的商坊只有河渠县三分之一,却热闹非凡,钱老爷的十车米粮在这里是紧俏货,几个鼻高深目长相粗旷的关外商人围过来跟钱大钱二讨价还价。
双方的手在袖笼中明争暗斗,关外商人表示自己很真诚,这个已经是最高价,钱大笑而不语,摇摇头,现在还能往偏关贩卖粮食的可没有几家,价格三翻都不愁没人买。
这里没自己事,虞归晚带廖姑和程伯在附近乱逛。
偏关民风彪悍,街上做买卖的都是臂膀粗圆的壮汉和健妇,新鲜宰杀的牛羊血淋淋摆在摊上,吆喝声震耳欲聋,其中夹着烤肉、烤包子、手抓饭、烤馕饼以及各种刺鼻香料的叫卖。
路上风餐露宿,都没好好吃过饭,闻着肉香虞归晚就觉得饿,选了处有羊汤的摊位坐下,跟热情的老板要了三大碗羊杂汤、一碟烤包子、一盘烤羊排、一大捧烤肉串,三人大快朵颐,撒了香料的烤羊排和烤肉非常对虞归晚的胃口,当即决定回程时要捎上几大包香料。
街边卖皮毛、肉干的也不少,不过都是关外进来的游牧民族,价格比在河渠县便宜很多,他们大部分都只收粮食、盐,只要少数人会要银子。
关外不产盐,他们吃的盐全部来自大雍,朝廷对盐的把控很严格,只有固定几家盐商可售卖,所以异常珍贵,不轻易能买到。
虞归晚眼神好,瞥见有几个人躲在角落鬼鬼祟祟交易,露出一角的货物分明就是细盐。
“官商勾结贩卖私盐的不知道有多少,这不奇怪。”程伯小声说道。
虞归晚了然,又问:“怎么带出关?”
她才见关口有重兵把守,出入都需路引和通关文牒,货物也要打开一一检查。
“只要不是刀箭铁具,守城的官兵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是拿了孝敬的。”
虞归晚神色微动,要是如此便好办多了。
那边,钱大在商坊内卖了五车粮,余下五车要运出关,与关外的部落族长当面交易。
钱大要带家丁和车夫先吃饭,虞归晚三个已经吃过了,就没有跟他们一块,约定好在关口汇合,虞归晚便带自己的人再四处逛逛,合计着回程时除了香料还要带什么。
关外比关内凶险,钱大没让家丁都跟出去,留了几个在镇上落脚的客栈,若是约定时间内他们回不来,这几人就拿着先前五车货的银票回河渠县报信。
运货出关需要给一笔过路费,还要孝敬守城官兵,好不容易出了关口,迎面刮来的寒风险些将人刮倒。
抬眼望去,全是稀稀拉拉的牧草,一点遮挡都没有,难怪风这么大。
虞归晚一把拽住双脚快要离地的小徒弟,顶着寒风说道:“让你留在客栈又不愿意。”
廖姑将自己裹成一个圆圆的球,脑袋扣个老虎帽,她拽着师傅的手臂,倔强道:“师傅去哪我就去哪。”
“关外危险。”小徒弟跟自己跑了这一路,难为她还能坚持。
“我又不怕。”
“跟紧我,丢了我可不找。”虞归晚恐吓道。
廖姑瘪嘴,师傅很嘴硬心软,才不会把她丢下。
路上碰见几队骑马经过的东辽人,凶恶的面相和贪婪的目光让商队很紧张,不过关外是喀木六族的地盘,他们很依赖关内的粮食和盐,所以不会让东辽人明目张胆打劫过往商队,却也不保证行至偏僻无人处会被‘盗匪’劫货。
一同出关的有好几队人,大家都挤在一处走,这样能安全些。
等到了牧民居住的毛毡帐篷群外,就有族长出来跟商队的领头谈价格,关外的交易多数用黄金、宝石、猛犸象牙等。
五大车粮食能换两箱黄金,一箱宝石和一副象牙,绝对的暴利,这些东西带回关内再转卖去南边又大赚,尤其宝石和象牙,很受贵族世家的喜爱。
虞归晚趁人不备让程伯去跟牧民打听盐价,程伯是个语言通,东辽话和关外话都会说,他凑到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的牧民身边闲聊,提到盐价,牧民就满面愁苦,之前他们还能用黄金换得起盐,现在不行了。
普通牧民都能用黄金换盐,程伯暗叹这帮睡帐篷的有钱,又装惊讶问道:“啊?为什么啊,盐价涨了?”
“早涨了,族长说关内商队很少来了,换不到足够的盐,以前十两黄金就能换一斤盐,现在二十两都换不到。”
“路上不太平,常有山匪劫道,我们出关也不容易,怕死啊。”
“都是那些该死的东辽人!”牧民愤愤不平。
程伯撩了撩眼皮,佯装害怕道:“哎哟,小声些,让人听到可怎么好。”
牧民重重地冷哼一声:“东辽人抢了我们两座金矿,族长还要跟他们做生意,就应该杀过去把金矿抢回来才对!”
喀木六族之所以富有是因为草原深处有金矿,族人天生会寻矿,且能让生活在金矿附近的毒蝎听话,主动攻击敌人,据说当初东辽抢那两座矿山折损了不少人。
程伯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虞归晚,他隐约猜到虞姑娘想干什么,识趣不追问,并对其他人守口如瓶。
关外不宜多待,钱大低价从牧民手上收了批羊毛和牛皮便带人匆匆往回赶。
先前一同出关的商队不知去哪了,只有钱家的人赶着车马咯吱咯吱走在路上,寒风刮着枯草,路两边很是萧条。
草丛里细微的声响让虞归晚眼神一凛,毫不犹豫抽出弓箭,先一步将对方射穿。
有反应过来的家丁喊道:“不好!劫财的来了!快抄家伙!”
埋伏在两边的劫匪冲出来跟家丁对打,刀剑相拼,叮叮当当,钱大和几箱黄金宝石被护在中间那辆马车上,有程伯和廖姑,一般的劫匪很难靠近。
虞归晚将刺刀翻转一圈,夹紧马肚冲过去,一只手抓住马鞍,侧身一刀划开那人的咽喉,再借力起身踩着对方的脑袋跳到另一人背后,割喉放血,一气呵成。
劫匪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渗出的鲜血染红一小片土地,湿答答,黏糊糊,她踏着血迹飞速解决掉下一个,这些人做了伪装也瞒不过她的眼睛,分明就是先才遇到的东辽人。
十八个劫匪,虞归晚自己解决了十二个,一帮家丁合伙砍六个,满地都是尸体,血迹触目惊心。
“别愣着,这里不安全,赶快走。”虞归晚拔出刺刀,快速上马催促众人离开。
钱大擦擦脑门上冒出的冷汗,软着手脚爬上车,进了关口还心有余悸,这一路就遭了两回,还不知道回去时是个什么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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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回到客栈,一群人凑堆说在关外遇劫匪的事。
“着实是凶险,若没有虞师傅,我等怕对付不了他们,看身形多半是东辽人,这些狗崽种,呸!”
“唉,没人受伤吧?”
“那倒没有,虞师傅厉害着呢,一刀一个,看不出来那柄小小的刀竟如此锋利,也不知道是哪个刀铺做的。”
“说不定是祖传,你可别瞎打听。”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吃饱饭早点歇着去,明天还要赶回去。”
今晚歇在客栈,虞归晚单独一间房,廖姑年纪小,又是个女娃,就跟她睡。
晚饭是一起在客栈大堂吃的,整盆炖烂的羊肉和羊汤泡馍,钱大说偏关的羊肉不算贵,这顿是犒劳大家辛苦一路。
“虞师傅,客套话我就不说了,”钱大跟掌柜要了一壶酒,“这一路要没有你,我们这帮人连阎罗山都过不了,我钱大敬你一杯,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快开口,我定义不容辞!”
虞归晚举杯碰了碰,一饮而尽。
第008章
次日,钱大钱二在镇上又收了不少羊毛毯,将九辆大车都装满,空一辆给家丁捎自己的东西。
虞归晚买的香料、奶黄油、酸油糖、黄油炒米等物也装上车,这些都是河渠县没有的,带回去转卖或送人都使得,现在天还冷,不怕坏。
备好路上吃的干粮和热水,众人启程回河渠县。
路途无聊,虞归晚掏出一包酸油糖,这是一种用黄油渣子做的酸奶糖,酸甜口的,她抛一块给小徒弟。
廖姑接住就往嘴里塞,吧唧吧唧着眯起双眼,美得不行,“师傅,这个糖真好吃,回去也给大丫她们分几块吧。”
“嗯。”
“她们都羡慕我能跟师傅出门,师傅,咱们下次出门能不能把她们也带上啊。”
“不能。”
廖姑也觉得不能,大丫她们太小了,马步都扎不稳,路上太危险,不适合她们,还是让她们在村里跟着大人拾柴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