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也是从那里面爬出来,现在峭壁上还依附着很多,只是未再敢靠近虞归晚。
后者将掌心的血抹在袖口,一脸冷漠的接过程伯手中的火把,抬脚跨过地上那具尸体,直接往甬道走去。
傀儡军自动让开一条路。
众人这才看到地上还有几十具尸体,是被傀儡活生生咬死的,面目全非,但无一例外都是商玄部族的人。
程伯几步跟上虞归晚的步伐,忍不住道:“难怪商玄会是六族之首,看样子这座金山他们是没告诉其他五族,自己是独吞了。”
虞归晚举火把找过沿路还残留一道道金石的石壁,嘴角往上翘了翘,道:“管之前是谁,反正现在都是咱们的了。”
金山啊,谁不激动,程伯搓搓大手,很想大笑几声,再吼两嗓子‘这下是真发财了’,但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忍不住了。
甬道很长,地面很平整,凿痕看着也有年头了。
越往里,叮叮当当的声响就越清晰,又似乎掺着一些骚乱的恐慌叫喊。
“闭嘴!谁敢乱动立马扔下去喂蝎王!”
“给老子继续挖听到没有!”
“啊!”
“蝎王从里面爬出来了,快跑啊!”
“有闯入者!快!”
“啊啊啊!这是什么!鬼啊€€€€”
下来的傀儡军在咬死外面的头目后就如游魂荡尸般四处晃,已经有少部分先虞归晚通过甬道进去里面。
被监工拿鞭子抽着赶着挖矿的矿工原本就被躁动的蝎王吓得面如土色,再回头看见这群鬼魅,更是魂飞天外,竟一头撞开监工,自己逃命去了。
里面不仅不昏暗,还很亮堂,油灯架在高处,将挖出的金石照得金灿灿。
放眼望去没有一处不是金色,就连矿工的脸和手脚都被金粉覆盖,整一个金人。
虞归晚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被这里的金子闪了眼睛。
“我的娘……”妇人张大嘴巴,连呼吸都忘了。
第145章
整座山体被从中掏空, 有云梯搭至穹顶,上有赤膊的矿工拿简易的凿具还在哐当哐击凿金壁,下有妇人用藤筐接住金矿石转运到地面。
另有一处向下延伸的深口巨渊, 也有云梯搭着让矿工下去干活。
搬上来的矿石金光璀璨,被随意堆放在角落。
在此的矿工难以计数,青壮年是主力,亦有妇人、年迈者和稚童。
这些人似乎是常年生活在此,搭建在四周的毛毡帐篷看着已有年头,且帐篷前拉了绳索在晾衣、挂菜、晒肉等,还垒着锅灶,放着盛水的木桶。
再观老弱妇孺相处之景, 似是一家老小, 世代都在此繁衍生息,怕是未曾离开过这里。
“你们是什么人?!”负责看管这些矿工的商玄族人看到进来的众人,不由大惊失色,扬起手中的长鞭挥过来,试图将众人捆住。
千百年来, 并非没有商旅和牧民误闯过这里,但无一例外都没有逃脱, 没被毒蝎蛰死也会被抓进渊底挖矿。
这些商玄族的监工以为虞归晚等人也是误闯而入, 且见当中有姿色不错的年轻妇人, 他们更是想将人囚困在此, 好给自己耍玩取乐。
方才虞归晚就听到躁动起来的矿工叫喊着什么蝎王, 她便留意查看四周,就瞧见穹顶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挪动。
高高翘起的蝎尾有树干那么粗, 舞着两只同样硕大的钳子在壁上爬过,抖落的碎金子稀里哗啦往下掉, 瞬间就将几个来不及逃跑的矿工掩埋在底下。
壁上的油灯和金光照在蝎王身上,坚硬的外壳呈紫黑色,钳子和腿部顶端的地方为鎏金,由无数只小眼睛组成的复眼却红如人血,闪着危险贪婪的光芒。
“蝎王!是蝎王!”
变故让矿工更加骚乱,开始不顾监工的怒骂,四散逃窜。
这只体型庞大如乌船的大蝎子也让程伯等人变了脸色,他们抽刀上前护在虞归晚周围。
至于企图向他们挥鞭的那几个商玄族人,他们跟虞归晚一样,都没有将几人放在眼里,且傀儡军的战斗力并不弱,这几个监工还不够傀儡磨牙的,真正会造成威胁的是爬在壁上的这只大蝎子。
虞归晚如狼般盯住爬来爬去不断挑衅傀儡的蝎王,手指抚过刀鞘的鳄鱼皮,因为心情极好,所以嘴角不受控制往上翘,显出一个古怪又兴奋的笑容。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兴奋过了,这不同于被金矿闪到眼睛的兴奋,而是能在陌生的时代碰见熟悉的‘同类’的那种心照不宣的兴奋。
难怪短笛没有办法操控外面的毒蝎。
她伸出舌头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狭长的眸露出比蝎王还贪婪的光芒,反手握紧刺刀,一句废话都没有,助跑一段之后借力飞起抓住云梯,来回荡几下就晃过去直扎蝎王的复眼。
在末世有一种极为罕见的变异蝎,身形巨大,蝎群之王通体为紫黑色,藏在头部的晶核就是所谓的蝎王珠。
这玩意儿就算在末世也是热门抢手之物,跟丧尸王的晶核齐名。
她也只是见过一次,却因受伤就被别的进阶者抢了先,没能拿到蝎王珠。
传说这东西可以做全息投影的载体,还有‘烟雾弹’的功能。
金矿山外的迷阵,常年被浓雾遮掩的山体,估计就是得益于蝎王珠。
只是不知在末世都能称霸称王的变异蝎怎会到此,又为何替商玄看守金矿山,还将晶核奉献出去让商玄大长老布下这迷阵,将山体隐藏,让人发现不了草原上有这样一座大金山。
“吼!”
发现虞归晚的偷袭,蝎王暴怒,舞动自己硕大的钳子和尾巴猛地向她砸去。
她闪身避开,抖掉落在头上的碎金石,随后瞪着蝎王,恶狠狠磨了磨后槽牙,骂道:“你个没了晶核的畜生,还跟我猖狂,你到底听不听话?要不听我等会就捅瞎你的眼睛,让你以后变成大瞎子,被这里的人当牛马那样骑。”
“吼!”蝎王又怒,复眼都要冒火了,奇丑无比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古怪的音节。
这是末世变异物种都会的一种交流音频,在场除虞归晚之外无人能懂其意。
她停下攻击,耐着性子辨别了两段,眉头死死皱着,又不耐烦的打断说:“关我屁事,我又不想回去。别废话了,你今天要是不愿意跟我,那就死这吧,我看你这一千多年也活得挺窝囊的,死了兴许还能回末世找你老婆孩子。”
蝎王能认出虞归晚身上来自末世的气味,那是不同于这个世代的血腥气,是从无数尸山血海浸染来的,即使过了千年,它老得快不行了也不会认错这个气味。
在傀儡军靠近深渊口时它就隐隐约约闻到了,所以才会从最底下爬出来,想知道跟它一样误来这个世代的‘同类’是谁,那知晓是这尊大佛。
“嗬嗬!”
蝎王换了另一种声音,喷着粗气想要靠近虞归晚再细闻闻清楚,它幼年时在末世见过这个进阶者,千年过去,这人的容貌也没有变,但杀性好像没之前那么大了,若换成以前,刚才那一刀它是绝对躲不过去的。
虞归晚没让它靠近自己,却也听出它的意思,眼珠子转了两下,道:“行,只要你乖乖趴在这不动,我可以答应以后有机会就带你回末世。”
回个屁,她才不想。
这只蝎王不知是老了还是天生就蠢笨好骗,果真就听话慢慢爬回原处,趴在那,复眼骨碌碌转着看虞归晚。
她移动到哪,蝎王的视线就追到哪,生怕她跑路似的。
几个监工被程伯他们压在地上动弹不了,傀儡军将矿工集中赶到中间地带。
矿工害怕,要么抱头蹲下,要么几人缩在一块看着从高处跳下来的虞归晚,瑟瑟发抖。
虞归晚走过来用鞋尖扒拉了两下其中一个监工的脸,对方被年轻妇人摁着,大半张脸贴在地上,都被压变形了,还瞪着眼,嘴里不干不净骂着。
第146章
“这是我们商玄的金矿, 是草原天神赐予我们商玄的宝贝,你们外族人没有资格占有,你们会受到草原天神的责罚!会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劝你们现在立刻跪下向天神忏悔, 不然等我们大长老一来,呵呵!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快放开我们听到没有!你们这些不配得到天神眷顾的东辽狗!你们是野蛮无耻的部族!就只配做我们商玄的奴隶,给我们放羊!”
虞归晚又没有亮明身份,几个监工就只看得到傀儡军穿的是东辽铁骑的衣饰,就认定他们是东辽派过来抢金矿山的。
又鉴于之前东辽抢占过喀木六族的两座金矿,新仇旧怨,监工自是怒火中烧,部族语夹着草原通用的关外话, 谩骂诅咒不休不止。
他们如何骂都不要紧, 妇人却听不得那句下地狱。
此等毒咒即使当不得真,听了心里也膈应得很。
随主子出生入死的这些人下地狱也不要紧,谁还没个死的时候,这辈子做人也做够了,前半生也吃尽了苦头, 下辈子不做人或投胎做畜生或永世困在地狱都行,她们是无所谓的。
可主子却不能这样, 主子救庶州万民于战火, 功德无量, 怎能因这起无知小人的几句话就受那样的业火, 太不公, 也不该。
啪!
妇人一巴掌扇得监工嘴角开裂流血,喝道:“给老娘闭嘴!再多说一个字, 老娘把你们几个的舌头割下来烤熟了喂狗!”
唰地一下,妇人将手中雪亮的短刀抵在监工的下巴处, 但凡监工再多嘴多舌一句,绝对手起刀落将他舌头割下来,让他长长教训,再不敢胡言乱语。
监工被族中长老指派到金矿山负责监督和看管矿工,在这帮没有反抗能力的矿工面前作威作福惯了,又极少与外界接触,哪里晓得要审时度势,识时务者为俊杰,只一味耍横,叫骂的愈发凶,嚷嚷着自己是商玄的什么神使,有草原天神庇护,妇人若是动了他,必遭天谴,族中长老也不会放过她,蝎王也会将这里所有人都撕碎。
“蝎王?”妇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头笑得花枝乱颤,拿刀的手都要不稳了,等她笑够了才大发慈悲薅住监工那头小辫将人提起来让他看那边趴着不动的大蝎子,冷笑几声道,“别管你们的是什么王,但凡落在我们主子手里都得乖乖听话,能将这么大的金矿山藏千年,你们也算厉害了,不过再厉害也没用,往后这里就归我们主子所有,别说这,就是你们喀木六族以后都得听我们主子的,用不了多久,且等着看吧,呵,怕你们也没那个命看喽!”
妇人说完还笑得更欢,主子虽然没说要如何处置这些监工,但左右都逃不过一个死。
在看到平日里暴躁凶恶的蝎王如驯化的看家犬似的趴在云梯旁边悠闲晃动巨大的蝎尾,监工的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怎么也不信。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蝎王还将脑袋往那个红衣女子身边蹭蹭,后者极嫌弃将它推开,伸手警告它不许再靠近。
“嗡嗡~嗡~”大蝎子发出声音表达自己的不满。
它的的寿命堪比老王八,但从末世过来时它还是个幼蝎,体型只有巴掌大点,又因为失去晶核被囚困在金矿千年,凶狠归凶狠,脑子却不怎么聪明。
且它认得虞归* 晚,也知她不好惹,与其冒险得罪她,被她记恨上,再不死不休的追杀,还不如主动跟她示好,有朝一日她回末世也能将自己带上。
虞归晚正忙着跟程伯等人估量这座金山到底多大,因为除现在看到的,埋在地底的金矿面积也不小。
她拎了两个年纪最大的矿工到跟前,问他们在这里挖了多久。
这些矿工从送来挖矿就没有离开过,近些年被送来的还能听懂大雍话和关外话,要是出生就被困在这的矿工,他们只听得懂部族语,且是非常古老的那种,现在的喀木六族中估计也没几个人会说。
年老的矿工战战兢兢,嘴里咭咭呱呱冒出一大堆虞归晚听不懂的古老语言,在意识到她听不懂之后又开始手舞足蹈的比划,指指自己又指指缩在自己身后的一家人,又冒出一堆让虞归晚云里雾里的话。
“他、他说……”就在虞归晚极不耐烦时,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带着恐惧的颤音,“愿意给、给您带路下去看黄金河,只求您、求您放过他的家人。”
虞归晚转头,发现主动当翻译的是个小姑娘,看着跟廖姑差不多,用破旧的羊皮裹身体,手脚和头发上都是干活留下的灰尘和金粉。
她的瞳色跟其他矿工不一样,还是黑色的,皮肤也是健康的麦色,应是刚被抓来没多久的草原牧民,又恰巧听得懂部族话,才大着胆子帮翻译。
她也没想别的,就想显得自己有些用处,这样就不用死,说不定以后还能再跟家人团聚。
世代生活在这的矿工瞳色是浅色的,有的还是少见的金色,黑色、棕色或其他颜色瞳孔的矿工都是被抓来没多久的,有草原牧民,也有误闯进来的行商。
他们无一例外都想活命,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都会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只求能活命。
“黄金河?”虞归晚表示对这个感兴趣。
孤独了千年的大蝎子也过来凑热闹,紫黑色的大脑袋又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