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吉景夸张的尖声打破了沉默。
“是我没注意, ”吉景面含歉意, 对张小茂道, “多少钱？我赔给你。”
说着, 悄悄扬起嘴角，摆摆手, 唤狗似的让助理Jimmy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任谁看了他那副傲慢神色，心里都会隐隐不快。
可偏偏他是鲨鱼直播特意请来的明星, 虽说咖位不大，但演过不少电视剧和电影, 终究和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惹不起。
于是化妆室里的主播们出声附和, 打马虎眼。
“没办法, 屋里人有点挤。”
“换个外套应该好一点。”
“还有时间，去借套衣服好了。”
……
化妆师小姐姐小声嘟囔两声，上前来帮张小茂擦掉身上的水渍。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意外已然落幕时，清亮悦耳的声线乍然响起。
“你是故意的。”
张小茂用一对大大的猫眼盯住吉景，视线一错不错，不允许对方有任何的眼神闪躲。
吉景心中一怔, 旋即愤恨的情绪从脖子爬到脸上。
一个粉丝是自己零头的糊咖小主播，居然敢这样跟他讲话？？！
屋里的其他主播同样感受到那种压抑的氛围, 不太赞同地看着张小茂，心中摇头。他们太习惯论流量排行，张小茂这样的行为，已经被扣上妥妥的“不敬”的帽子。
“话不可以乱说哦，小主播。”吉景面上维持平和，笑道，“明明就是你转身太快，撞过来了。”
“我有什么必要故意泼你咖啡？大家说呢？”
张小茂从来不掉入这种自证陷阱，他眼眸凝视吉景，仿佛锁定猎物一般专注。
“你不敢直接泼我。”张小茂瞬间夺过吉景手中的咖啡，掀开盖子，从吉景的头顶往下浇。
“胆小鬼，我就敢！”
加冰的美式咖啡淋了吉景一头，而后灌进脖子里，淅淅沥沥地顺着浅色上衣往下滴落。
吉景瞪着眼睛愣在那里，化妆室里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张小茂把空杯砸到地上，揪住吉景的衣服摇晃，像只示威的小豹子：“怎么样，好不好玩？说话啊？”
吉景怒气上涌，牙齿打颤：“你、你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张小茂把自己的脏外套猛甩到他头上，“赔钱是吧，五百一十万美金，少一分，我告死你！”
吉景浑身发抖，好似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怒不可遏之余，更多的是震惊。
“Jimmy！！”他尖声喊。
马上就要走红毯了，他还要上台表演节目，吉景脸色惨白，不断试图擦拭自己浅色衣衫上的污渍，可是咖啡渍已经将他新买的名贵薄衫染得斑斑点点，无力回天。
“一个糊比主播装什么大款？你给我等着！”吉景咬紧后槽牙，气得脑门充血，等助理来了，他扭头瞪一眼张小茂，“你、你等我换完衣服的。”
“怂货，”张小茂抬手要打他的脸，“等什么？我现在就让你老实！”
时间紧迫，吉景被助理搀扶着，狼狈地逃走了。
化妆室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不少人暗戳戳往地上看。
五百一十万美金？！！！真假？？？
大家这时候逐渐意识到这个小主播恐怕来头不小，连明星都敢直接骂。
“早听说吉景这人狗眼看人低……”
“明明就是他先故意泼人脏水，还装呢”
……
张小茂没理他们，哼一声，抬脚就走。他到卫生间洗了洗手，将黏腻苦涩的咖啡液洗掉。
扯住衬衫对着镜子照了照，衬衫沾了不少污点。
他孤身一人前来的，没有带什么备用的服饰。想了想，张小茂决定去问工作人员先借一件整洁的穿上。
这时候，镜子里突然浮现一个人影。
张小茂应激地肩膀一颤，迅速转过身来，不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他。
那人努努嘴，上下扫视张小茂，眼神一半怜悯，一半含笑。
“小可怜虫。”谢尘说。
张小茂对他戒心十足，圆乎乎的眼睛瞠得大大的。
“我这有一套礼服，不知道您能不能赏脸，让我看看效果？”
张小茂看了看他手中提着的袋子，“你不会是跟……”他不认识吉景，连名字也不知道，随口编了个外号。
“那个尖叫鸡是一伙的？”
尖叫鸡负责搞破坏，你负责送新衣服。
“谁？”谢尘露出困惑的神情。
他这次出现，表现得十足的绅士，既不乱喊一些让张小茂讨厌的称呼，也不流露阴阳怪气的表情，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倒像是个正常人了。
“看来刚刚发生了一些意外。”谢尘敛眸看向他衬衫上的污渍，笑道。
“上次见面之后，我反思了很久，全部都是我的错。即使我们小时候有过交际，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是你，我是我。看到你现在生活得开心富足，我感觉很高兴，没有人比我更不希望过去成为你的枷锁。是我自己一直走不出来……”
“我单方面希望我们能成为普通朋友。但如果你没有这个想法，我们成为普通的陌生人也是好的。”
“你不想见我，我不会跑到你面前讨嫌。”
见张小茂猫眼睛瞪得溜圆，仍旧提防着自己。
“对不起。但今天只是碰巧和一位朋友在这里会面。”谢尘解释自己来到这里的理由。
“我会马上离开。”谢尘锐利的眉眼低敛，抿了抿薄唇。
他转身，似乎又有犹豫。
“可以作为陌生人的善意，把这个送给你吗？”谢尘试探着将手中的提袋递给张小茂。
“谢老板。”这时，卫生间里进来一位身着西装四件套的男人，像是鲨鱼盛典请来的明星，张小茂觉得自己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他。
他跟谢尘熟稔地握手：“来这么早，你先到了。”谢尘给了他一个眼神，男人睨一眼张小茂，很识趣地洗完手就走了。
这段小插曲似乎更印证了谢尘的坦白。
谢尘笑道：“碰面的人就是他，要谈下季度杂志的服装风格。”
张小茂这时候相信谢尘出现，只是偶然。谢尘察觉到他态度的松动，趁热打铁，“这套衣服就是拿来给他先看看成品。”
“到时候还要根据模特的尺寸重新量身定制。”
谢尘很诚恳：“你这样出现在盛典镜头前，恐怕会引起猜疑。”
张小茂本来就吃软不吃硬，戒心一点点松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的确不成样子，他本来也喜欢自己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我会给你钱。”张小茂接过谢尘手上的袋子。
谢尘眉眼弯弯：“随你喜欢。”
两人来到休息室，张小茂把染了咖啡渍的衬衫脱下，穿上谢尘设计的那套新衣服。谢尘跟在他身后，蹲在地上，将他脱下的衬衫捡起来。
在张小茂看不到的视角里，他攥紧薄软的布料，将脸埋在里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新衣服是秋季男装，黑衬衫搭配深咖短外套和长裤，整体呈现竖状条纹，最后由一双马丁靴收尾。
衣服像是紧身款式，还有许多扣带，张小茂刚套上就不耐烦了。
谢尘帮他穿，将腰上和大腿上的扣环一一锁紧。
“很适合你。”谢尘礼貌地退开一步。
好性感……
自己亲手裁出来的布料，正紧紧捆绑在老婆的身上……
谢尘眼底深处的欲.火汹涌地燃烧，如果张小茂转过脸来，便会发现方才谦卑温驯的男人，此刻像是要一口吞了他。
-
保姆车里，吉景将一件褐色衬衫套在身上。
“丑死了！”不出半秒，他立即脱掉，换上另外一套粉色衫，“根本不搭我的妆容！”
保姆车的后座里堆了一堆上衣，哪一件都不能让吉景满意。
“这套我花了大贵价钱抢来，”吉景看着自己斑驳的米白色薄衫，“最衬我的肤色，我准备了这么久！”
他恨得牙痒痒，助理提醒他红毯时间要到了。
吉景匆匆穿上原先那件褐色衬衫，想起糊b小主播的银色西装被他搞得一塌糊涂，心情终于舒畅些许。
不是漂亮吗，我看你现在还怎么漂亮得起来。
“他好像就自己一个人来的，真可怜呐。”吉景扶着助理的手肘，走下保姆车。
他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糊咖也就这待遇了。他也是挺能装，还五百万？噗，他一糊b主播，真能吹，搞不好其实是山寨高定吧。”
红毯直播机位全部开启。
吉景作为明星，排在第一批的最后出场。
他穿着褐色的衬衫，白西裤，搭配黑色皮鞋。头发梳的是背头，有好好做过发型，发际线因为刚植过，所以显得流畅整齐。
他嘴上嫌弃自己这身搭配丑，其实心中颇有几分自信。
他亲自定夺了三天三夜的装束，这套最能拉长身材比例。
吉景一出场，两侧的摄影机咔呲咔呲地拍照。他得体而自信地面向镜头。
不愧是明星，等候在直播间里的粉丝刷刷地冒出来。
【不愧是你景哥，今天好帅！】
【哥哥好完美的发际线，妈生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