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闲饮茶 第39章

哪怕他们曾大吵一架,在经历过生死以后,这对父子之间的隔阂也跟着消失了。

聊了一会,何如意过来了,姐弟两人就坐在何爸床边,你一言我一句地开着玩笑。

同病房的一个老头听着不由羡慕地道,“你好福气啊,一对儿女天天陪着。”

闻言,何爸都跟着扯着嘴角笑了笑。

何爸休息了以后,何平安和何如意就离开了病房,一块下楼,走在医院的花园那散步。

刚才在病房里还有说有笑的姐弟二人此时都一脸疲惫之色。

这一个月来,他们都过得很不好,天天医院家里两头跑,特别是何平安,一个月就没一晚上睡好过。

风吹乱何平安那长长了不少但没有时间去修剪的头发。

何平安双手插兜,酝酿了一会才想好措辞,跟何如意商量道,“爸这样,也离不了人。”

“我打算把广州的店转出去,已经有人联系我了,我过几天就回去一趟,把手续办了,再把房子退了。”

何如意不想何平安还没有成家立业就耽搁在这件事上,便直截了当道,“我能照顾爸。”

何平安摇了摇头,“你还有家庭,你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姐夫肯定有意见,而且你还要照顾小星。”

听到这,何如意表情有些难看,她停下来,深呼吸一口气,最后道,“平安,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爸脑出血是因为他发现徐明耀找小三,情绪一时激动……”

徐明耀,是何如意老公。

闻言,何平安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攥紧拳头抬脚就要走。

何如意知道何平安是想找徐明耀算帐,连忙伸手拉住何平安,“平安,别冲动,不值当。”

她就是知道何平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一直不敢说。

何平安被拽住了,停下来,回过头看了看何如意,心疼到不行,“姐,离婚吧,我来照顾你跟小星。”

何如意红着眼点了点头,“好,我离婚。”

三天后,何平安回了一趟广州。

他见了要盘店的人,对方挺年轻,满腔热血要创业,何平安就给对方打了个折扣,对方很感谢何平安。

二人谈好了价格就立马签了合同。

何平安又跟欢姨提了退房的事情,欢姨很爽快,把押金退给了何平安,还让何平安慢慢收拾。

何平安道了谢,回到了出租房。

时隔一个月回到这个地方,何平安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些陌生,细微的灰尘迎面扑来,何平安并不在意,径直走了进去。

这个房子有太多宴少卿的回忆。

何平安把那些宴少卿曾经用过的东西全部丢进了黑色大垃圾袋里,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装进行李箱。

收拾东西的时候,何平安的心从所未有的平静。

这一个月来的大起大落已经让他早已经麻木了。

他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两个小时后已经完全空了。

最后,何平安站在了客厅的展示柜那,最显眼的一个位置摆着一个玻璃罩,玻璃罩里头是一个漂亮又精致的车模型。

那是宴少卿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何平安想了想,拿出手机联系了宴嘉艺。

他跟宴嘉艺要了宴少卿家地址,然后把车模型小心地打包好,喊了快递员上门寄走了。

当最后一件关于宴少卿的物品消失,何平安心头压着的那一颗大石终于落地,他觉得心情舒畅许多。

带上所有行李出门的时候,何平安回过头看了看这个曾经和宴少卿度过了一个漫长夏天的地方,最后,毫不犹豫地关上门,转身离去。

何平安打算就这样回湖南的,不过刚到楼下就接到了徐念的电话。

徐念这段时间都在忙着上学,不知道何平安走了一个月,吵着闹着要去吃肯德基。

何平安没办法了,只能带着行李箱去找徐念。

肯德基门口,徐念早早就等着了,一头粉毛很是显眼,一看见何平安就激动地挥手跟何平安打招呼。

何平安走了过去,徐念扑了过来,“平安哥,我最近忙死了,现在终于有机会找你玩啦!”

何平安有些招架不住,只能笑了笑。

这时候,徐念低下头,注意到何平安手上的行李箱,纳闷地眨了眨眼,“平安哥,你这是打算出远门?”

何平安没打算瞒着徐念。

何平安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粗略地告诉了徐念,当然,他没说关于宴少卿的事情。

总结下来就是他以后不会在广州了。

肯德基里

徐念咬着可乐吸管,一双眼睛红红的,“平安哥,那你以后打算去哪里?”

何平安把番茄酱包撕开挤到薯条旁边,再推到徐念面前,笑了笑,说出了他的安排,“佛山有家很出名的康复中心,我准备带我爸去那。”

看着何平安那贴心的小动作,徐念忍不住凑过去小声地问了句,“那宴少卿呢?”

何平安动作顿了顿,然后只说了四个字,“都过去了。”

第55章我找不到他了

在被关了一个月后,宴少卿收到了一个从广州寄过来的快递。

宴少卿坐在房间地板上,紧张地拿着剪刀,一点一点地划开快递箱。

当他剪开那层层叠叠的包裹物,看到那透明的玻璃罩中精致的车模型时,他怔住了。

宴少卿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狠狠地砸了一下,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宴少卿逃跑了,从窗户沿着管道往下爬了三楼。

宴父以防他逃跑,冻结了他全部卡,给宴少卿所有朋友下了死命令,不许救济宴少卿,宴少卿朋友家里都和宴家有生意往来,是不敢得罪宴父的,所以宴少卿毫无半点退路。

他觉得宴少卿这么娇气,肯定受不了没钱的苦。

可宴少卿揣着几百块现金和一部手机就出发了。

买不起机票,他就去买了最便宜的火车票,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还是无座。

一路上,宴少卿就和好几个大男人挤在过道的角落里。

这是宴少卿第一次坐火车。

闷热的车厢和嘈杂的声音,以及空气中难闻的异味让宴少卿很难受,但他却意外地安静,他缩在角落里站着,一声不吭,看着面前人来人往,满脑子都在想着见到何平安以后他要怎么道歉。

他想抱住何平安,然后求何平安原谅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结婚。

他幻想着,何平安这时候会怎么做呢?

会原谅他吗?

还是依旧像在那一天订婚现场那样坚决不要他?

想到这里,宴少卿就觉得很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四下漆黑,光线昏暗,但宴少卿还是背过了身,面对着角落偷偷地擦眼泪。

漫长而煎熬的二十多个小时结束以后,宴少卿眼睛又红又肿地下了火车。

他身上的钱已经不够打车回宁裕了,所以宴少卿又拖着疲惫的身体转了好几趟公交车,兜兜转转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宁裕。

走下公交车的时候,潮湿的热浪迎面扑来,宴少卿抬眼望去,嘈杂而小的街道,四处飘着的各种油炸小吃的香味,他竟然觉得很是怀念。

但,或许只是因为这个地方有那个男人罢了。

宴少卿觉得他现在真的很累,他好想立马回到那个出租房,敲开门,再抱住里面的那个人,最后躺在那张不大却舒适的床上。

宴少卿刚要往家里走去,突然想起来,这个点何平安应该在店里,于是,他抬脚朝修车店走去。

他期待着在店里看到那个熟悉忙碌着的身影,他脚步都下意识地加快了。

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早已经烂熟于心。

穿过长长的街道,最后,宴少卿隔得远远就看到了街尾的那一家修车店。

宴少卿快步跑了过去,并没有看到记忆中那陈旧的“何记修车店”招牌,大门也是紧闭的,他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靠了过去,站在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发呆。

隔壁奶茶店李姐冒出来个脑袋,惊讶地问,“这不是小卿嘛?你回来了?”

宴少卿连忙问李姐,“店招牌怎么拆了?平安哥为什么还没有开店?”

“哦,平安他不开了,把店盘出去了。”

李姐问他,“你不知道吗?”

一句“你不知道吗?” ,听得宴少卿愣住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他却觉得嗓子很疼,像是被一根刺扎进了喉咙,疼得他没办法说出话来。

刺沿着血液往下流,那种密密麻麻的疼爬满全身。

一种可能性涌上心头,宴少卿觉得天都快要塌了。

宴少卿没有回李姐的话,转身就朝出租屋的方向跑去。

李姐留在原地,一脸茫然,“莫名其妙的。”

宴少卿是跑回去的,他一口气跑上四楼,浑身是汗地停在那扇紧闭掉漆的铁门前,他抬起手要敲门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然后手忙脚乱地伸手擦去脸上的汗水,又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体面一点。

整理完自己仪表,宴少卿这才抬手敲门。

第一遍

门没开

第二遍

门依旧没开

宴少卿只能一遍又一遍焦急地敲着门,低声哀求,“哥,我是小卿,你开个门好不好?我有话想跟你说……”

门依旧紧闭着的。

冗长的沉默让宴少卿心越来越慌,他不知所措地伸手抠着铁门上的漆皮,声音也越来越委屈,“哥,求求你,不开门也行,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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