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 第29章

给小弟看病抓药那回,不仅开了药还买了米,用去一两多,在铁匠铺子定做铁箭头等,亦是一两。

两厢一减,手里尚余十一两左右。

他娶亲暂置不起新船,只先出聘礼和摆酒的钱。

一般哥儿的聘金是二两银子,额外再添一匹裁嫁衣的布料、一斗米、一对鲜鱼,这一套是最基本的,若是男方看重亲家,只可往上加,不可往下减。

酒席的话,丰俭由人,便宜的不买鸡肉、猪肉,纯用海货治席,一桌也就花点调料钱,油都用不上几滴,这样的席面寒酸掉价,来客吃完回去少不得要骂,连随礼都赚不回。

但要是做好酒好菜,几碗大肉,没个二三钱是下不来的,毕竟猪肉二十几文一斤,母鸡七十几文一只。

村澳里人又多,家家都是亲戚,断不能请了这个不请那个,这一块暂按五两银子算,少不得还要添补。

若他还想给苏乙打一支银簪子当头面,够是够了,花完却也剩不下什么,总不能就风光成亲那一日,过后害夫郎和他一道喝西北风。

到最后,钟€€默默把钱串子都塞回罐子里。

怪不得都说成亲是大开销,有那根本娶不起媳妇夫郎的汉子,只得入赘,可见何止是置不起新船,而是连聘礼都出不起。

他原本觉得自己兜里还算富裕,十两出头的银子,他和小弟只要不胡吃海喝,足够过满一年。

而今要预备着娶亲,反倒是捉襟见肘。

看来成亲之前,他需想法子再得几笔像样的入账才成。

怀着心事入睡,一觉不算多安稳,醒来时眼眶子底下隐约垂着两抹青。

天色果如昨日众人所料,阴沉云厚,日光一黯,海水便泛乌色,不及晴天透亮。

钟€€用苏乙给的虾酱蒸了个蛋当早食,鸡蛋羹里混了虾酱,颜色变得不算太好看,吃起来却是咸香满口。

因虾酱本身就有咸味,直接可以拿来配粥下饭。

兄弟俩吃得头也不抬,连蒸蛋碗里的汤都喝了个干净。

吃罢,钟涵打了个饱嗝,钟€€去烧热水兑进木盆,给小弟洗了个头发。

完事后他把布巾给小弟,让他自己多擦几下好干得快些,自己则还是打算找地方下海一趟转转。

把小弟托给二姑照顾,今天天气不好,渔船都不出海,唐大强闲在家里编晒干货的竹簸。

这东西编多少好似都不够用,晴天时家家户户船顶、船板还有岸边石头上摊开的竹簸亦是海边一景。

见他要下海,唐大强手上动作不停,嘴上道:“风大浪急的,海水也浑,你非赶着这会儿下什么海。”

钟€€哪里闲得住,“我又不走远,越是这种天气,在船上我越觉得憋得慌,海里才有意思。”

唐大强冲走过来的钟春霞笑道:“听听你大侄子说的什么话,倒真像是鱼托生的了。”

钟春霞笑眯了眼。

自从觉得钟€€和乙哥儿的婚事八九不离十,她看钟€€顺眼得不行。

知他要下海去,遂道:“多带条布巾去,擦干了再穿衣裳回来,别再着了凉。”

钟€€收拾了几样东西提着走了,他那做了半截的鱼枪还放在船里,不知何时有机缘遇见鲟鱼,让他抽一根鱼筋用。

不过既取来了铁匠铺打的铁签,他就安上箭头先带了一根,虽说暂时没法射出去用,握在手里叉个鱼想必还是顺手。

“阿€€,下海去啊?”

“去随便游两圈。”

“早去早回,看着像是要下雨。”

自逼的里正把冯宝送官,走在村澳里和他打招呼的人愈发多了。

以前基本只有钟家走得近的族人,或是刘顺水那样相熟的汉子会搭话,那些个妇人、夫郎大抵遇见他常绕着走,说他面相凶,指不定在乡里打死过人。

现在他真带了手上沾人命的记忆,虽说是战场上蛮子的命,这些人反而又渐觉得他是个好后生,踏实肯干。

“晓得了,谢谢阿伯。”

钟€€应一句,这才朝前走。

仍是去老地方下海,海风带来一阵潮热,吹得钟€€浑身上下黏黏糊糊,恨不得赶紧脱干净了跳进海里,洗个痛快。

到了礁石滩,他多看了一眼上次偶遇苏乙的地方,也不知那日之后小哥儿有没有把钱罐子换一处藏。

脱掉衣服,把木桶搁下,腰间只系网兜,他改了方式,游出好一段距离方肩胛耸起,屈身入海。

海水拂面而过,钟€€睁着眼睛四处环视。

有些人学不会在水里睁眼,若是有这个毛病,水性再好也没法潜海。

钟€€则是打小学游水的时候便无师自通,就是有时候在水里呆久了,上来后眼睛发涩。

他发觉下潜的地方已不是过去常来的,不觉慌张,反而满意得很。

铁耙在手里转了个圈,先俯身继续向下,直到双脚踩上海底沙地,然后改做匍匐的姿势,双手扒着沙地往前飘着走。

与此同时,岸边。

风浪天里海鸟也不在海上乱飞,多在海边礁石上聚集,三五成群。

一只大个的海鸟对石头上的木桶很是感兴趣,它一个俯冲降下,用爪子去勾露出一小块的衣裳。

海鸟爪子尖利,一下便将衣裳牢牢勾住,它反倒因此惊惶,扑扇着翅膀向后退去,发出刺耳的叫声。

“去!去!”

苏乙来这边撬蛎黄,一眼注意到那衣裳很是眼熟,想及钟€€常来此处,保准正是他放在岸上的,便不多犹豫,三两步冲上去想把海鸟赶走。

鸟继续飞高,衣服却还在鸟爪上挂着,显然不是它不想走,而是走不成。

木桶倾倒,整件衣服都飞到了半空。

苏乙一下子慌了,原地蹦高上手去拽,嘴里怨怪道:“你这贼鸟,玩什么不好,过来勾人衣裳,赶紧松了开!”

他生得个子小,跳了几下可算摸到了衣服边,亏得钟€€健壮,衣服好大一件,拖得海鸟一时飞不远。

然而他慌乱间忘了海鸟可不是人,哪里知晓要“松手”,但听“呲”地一声,衣服兜头落在他怀里。

头顶爪子重获自由的海鸟振翅远飞,徒留苏乙在原地,对着手里破洞的衣服傻了眼。

钟€€在海底不知岸上事,正兴致冲冲地从一个贝壳里往外拽八爪鱼。

八爪鱼喜用贝壳当窝,更以贝肉为食,所以实际上它们是把人家吃干抹净,还占了人家的房子,从这点看,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除了这点,八爪鱼还擅隐藏,在贝壳里时,它们会带着贝壳一起钻沙,没有壳子时更是厉害,能扒在哪里,就变成哪里的颜色,遇上眼神不好的,只怕在海底转上一天都发现不了一只。

钟€€把和贝壳依依不舍的八爪提溜出来,看着脑袋不大,腿却很长。

捉这东西时只要注意别伤了它,轻易不会喷墨,将其放入细网的网兜中,继续往前找下一个。

这片海底的八爪鱼着实不少,在沙地里找的时候,还能顺便扒拉出几个海螺和江珧。

其中一种海螺花纹螺旋,尾巴的地方像个弯钩,如同鸟嘴,俗称雀嘴螺,这种螺适合爆炒,尾巴上的黄尤其香。

光想着钟€€就已经犯了馋,这种下海一趟只能捡几个,凑不多的东西基本不会卖,大多是拿回家煮了自家吃。

把大小几个雀嘴螺,以及一头尖尖的江瑶贝扔进另一个网兜,眼前一道黑影窜过,钟€€伸手去抓,教那鱼跑脱。

他早在刚刚一瞬看清是条虾虎鱼,这种鱼要么在珊瑚丛中,要么在海草堆里,有时赶海也能逮得住,它们会像螺一样吸在石头上,鱼身细长,不多大,但刺软肉嫩,适合过油煎。

钟€€想到自己带了铁箭头,正好想试试,便从背后掏出来,握在手里伺机而动。

海草随水摆动,里面藏着不少活物,钟€€故意用手搅乱海草,把里面好些个小鱼小虾和小螃蟹吓得夺路而逃,他趁此机会用铁箭头接连钉住两条虾虎鱼,在上面和糖球似的穿成串。

就是用今日带来的箭头对付这种小鱼,对鱼的品相损失颇大,好在也是想拿回去自己吃的,不讲究。

随后他如法炮制,又捉了四条虾虎鱼。

中间钟€€去水面上换了口气,二次下潜时有了好运气,一条和沙地几乎融为一体的锅盖鱼,静静趴在不远处。

要不是路过时刚好瞅见一串鱼身喷水孔带起的小水泡,连钟€€都要给它骗了去。

看到锅盖鱼他心头一喜,心知今天下水这趟的进项是稳了。

比起面前的鱼,什么海螺八爪都算不上重要,钟€€把海螺贝壳等放进八爪鱼的兜里,爱吃就吃吧,权当进锅前最后一顿。

空出的大网兜被他拎起,另外一只手紧握铁箭头,直奔锅盖鱼而去。

这种鱼其实反应不多快,游起来像个飘在海里的馄饨皮,要命的是它尾巴上的一根刺是带毒的,若是不小心被刺到,保准叫你皮穿肉烂。

老话讲“一€€二虎三沙毛”,说的是海里最毒的几样东西,锅盖鱼就是打头的那个“€€”。

不过钟€€以前捉过两回这种鱼,懂得怎么和它较量,他绕开尾刺能甩到的范围,看准时机,先把网兜用力抛出,罩住鱼头。

趁大鱼挣扎之际,两手齐上,脚踩住鱼身,铁耙勾住鱼肉,另一手使铁箭头贯穿尾刺,将其深深钉入沙地。

然后他就近找了个结实的贝壳,对着尾刺猛砸几下,切断后远远踢开。

齐活!

钟€€把锅盖鱼网结实,回头去找另一个网兜,里面果然已经有聪明的八爪鱼开始吃断头饭,因此钟€€去水面前又捡了几个螺,弥补了被八爪鱼吃了的损失。

下海两趟,加起来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即使是钟€€也被海水泡得有些发冷。

出水后见天色更阴沉了些,他可不想下雨时还在海里扑腾,因而加快了速度。

两只网兜拽在手里,破开一道道水流。

钟€€在海中身形修长流畅,海底有些傻乎乎的小鱼以为钟€€是不认识的大鱼,跟在他身后搭顺风车,眼看游的方向不太对,才又匆匆下了车。

没花费太多时间便至岸边,钟€€扶着礁石上来,习惯性地甩了甩脑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好容易睁开被水糊了的两只眼,面前已多了一条叠好的布巾。

钟€€顺着布巾看上去,却是苏乙拿着它。

他倏而笑开,接过布巾的同时问道:“你也在这?”

却说苏乙自发现和海鸟争抢,害得钟€€衣服破洞,在原地忐忑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想法子寻了针线,往岸边坐下给他加紧缝补。

期间边缝补边往海里看,既盼钟€€晚些上来,免得要穿破洞的衣裳,两人大眼瞪小眼怪尴尬,又担心钟€€是不是在海底遇了什么险,三心二意的,针尖还把手指头给扎了一下子。

幸而口子不大,以他的针线工夫没多会儿就给补明白了,刚把衣裳叠好放回原处,就见不远处的水里冒出个脑袋,不是钟€€又是谁。

放衣裳的时候看见了布巾,他没多想,顺手拿了就给人送过去。

别看现在是夏日里,出水后不赶紧擦干净,风一吹也有着凉的可能,无论是风寒发热,还是风热嗓子疼,都有人好受的。

抬首望见钟€€的笑脸,他不由也跟着抬起唇角。

“来这边挖些蛎黄。”

如今和刘兰草闹翻,船上的吃食他是不敢吃,谁知卢雨会不会偷偷往里吐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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