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 第67章

进门问粮价,得知白米三十六文一升,粝米十七文一升,伙计拍着胸脯说都是今年新米。

钟€€记下价钱,另要了一斤红豆,二斤红皮花生,家里还有上次詹家给的枸杞,这三样配上红糖、红枣,可以煮五红粥补血,现今六七日里他就给夫郎与小弟炖一盅,吃得两人脸上红扑扑。

每年过年前后九越都会冷上一段时日,早些补起来,到时就不会受寒生病。

打好酱油,钟€€两只手都占上了,他沿来路返回,途中经过黎氏医馆,竟看见钟守财扶着白雁从里面出来。

嫂子生病了?

钟€€顿住步子,一时没急着上前,他曾跟家里人提过黎氏医馆,说那里的郎中要价不贵,医术甚好,虽是这么说,可也不盼着真有人来。

再细看去,发觉无论是钟守财还是白雁,脸上都是乐呵呵的,不像是查出什么病症的模样,若是没病症,谁闲着没事跑医馆来?

他一时想不通,待前面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方抬步朝前走,一路回了摊子前。

梁氏没和苏乙坐一处,正在对面摊子上称蛤蜊。

他家摊子上剩的东西本就不多了,几斤蛤蜊和青口,放在海水里就是活的,蛤蜊尚在卖力吐沙,不怕不新鲜,卖完就能回,不像钟€€和苏乙这边,为卖酱要守到黄昏时。

钟€€去跟梁氏说了米价,着实称不上便宜,梁氏叹口气,未曾多言,小老百姓€€食不易,况且他们还是水户贱籍,自称百姓都算高攀。

话说回来也亏得有这么个摊子,做叔婶的托了侄儿的福,不然光交出去的鱼税就抵多少米,想想就心疼。

梁氏想及此处,对钟€€和善笑道:“家里做了芋头糕,蒸着吃煎着吃都好,晚上我喊阿豹给你们送些去,赶着今天吃完便不会浪费。”

“谢三婶,那我就不客气了,小仔前几天还说想吃芋头糕,我和阿乙太忙,空不出手给他做。”

“再想吃,尽管和我说,我素来爱在家做这些打发家里几个馋嘴娃娃的,你又不是不知。”

梁氏怪他和自己客气,打定主意晚上回去多装几块糕。

在医馆门口遇见钟守财夫妻俩的事,钟€€没和三婶多嘴,只在傍晚回家的路上和苏乙提及。

他想不通的事,苏乙却是一下子就想通了,猜测道:“能从医馆里得的好消息可不多,你说……会不会是嫂嫂有喜了?”

刘兰草的儿子卢风得的晚,从刘兰草有孕起苏乙都在舅家住着,既眼见过一遭,知道的就比钟€€这个愣头汉子多。

“我怎没想到这一茬,他们成亲都一年多了,倒还真有可能。”

只是这等事上有讲究,要等满三月胎像坐稳方可四处讲,因此他俩虽有所猜测,却也佯装不知,没再同旁人多言。

几日后,钟春霞这个当长辈的估计是听到了风声,旁敲侧击地叮嘱钟€€和苏乙,平日里多上点心。

尤其是哥儿不比姑娘家,也没个月信可算,别再因此耽搁了,还傻呵呵地成日做活,上山下海的,伤了孩子后悔都来不及。

苏乙在翻竹篓里的墨鱼干,听着听着脸都快埋进篓子里,只剩一片红红的耳朵在发间露着,钟€€知他脸皮薄,拉着二姑胳膊往船尾走几步低声道:“二姑,我和阿乙才成亲几个月,说这些还太早。”

钟春霞三两下把自己的胳膊挣回来,“哪里早,孩子这事全凭缘分,有的来得早,有的来得晚,难道来之前还跟你们打招呼?”

钟€€摸摸鼻子,总不能说因之前答应了苏乙搬去水栏屋后再行“正事”,最近他们夜里多是安安分分,没怎么卖力。

娃娃来是凭缘分不假,但也不是无中生有。

面对钟春霞,他不得不含糊道:“我们心里有数,二姑你就别操心了。”

实则钟春霞心知苏乙身子骨有亏,嫁过来几个月看着没长几斤肉,当是没那么容易生养,多养养再怀也是好事,对大人孩子都稳妥。

想当初她大嫂就是怀小仔时伤了身,赶上大哥离世悲伤过度,没多久就害病走了。

思虑深了,徒惹伤怀,钟春霞又去船头看了两眼墨鱼干,她晒干货的经验足,提起来捏两下笃定道:“别急着收,再多晒两天,这还有些湿,不彻底晒透了容易生霉。”

怎奈这批墨鱼还是没赶上好时候,彻底晒干前飓风还是来了,不得不暂且收进石屋存放。

天阴欲雨,龙气将至,渔船全数上岸。

在临海的村澳中,蚂蚁搬家似的场景一年里总要来上几回,家家户户任劳任怨,谁让若是不勤快些,一场风过后可能就是家财尽失的下场,哪个敢赌。

“今晚就要落雨了,都关好门窗,夜间警醒些,家里汉子莫睡太实沉!”

里正孙子敲着铜锣满山边转边喊,属于钟家的小石屋一片安然。

他们家里所有的家当都堆在屋角,连大铁锅都搬了回来,正中间石磨压阵,再铺上睡觉的席子,着实没再有多少走动的空间,却正因如此,挤在一起心里更踏实。

“被子都在这,咱们身下铺一床,身上盖一床都足够了,夜里不会冷。”

雨夜湿寒,钟€€还记得上回飓风天苏乙生病的事,当时那可怜劲,现在想起来他还想骂刘兰草。

“晚上咱们也不去三叔那边凑热闹了,用陶灶开火,蒸个鱼饭,煮锅鱼汤,热乎乎地吃了就是。”

有好铺盖、好汤饭,比起几月前的另一场飓风,苏乙过的日子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他心中感念甚多,顺着钟€€的话,垂眸想了想道:“家里还有鸡蛋,多蒸道墨鱼膘肠吃。”

有个做法是捞一碟膘肠,在中间打个蛋,出锅后带着汁水,一勺子挖下去能尝到好几种滋味,软的软,脆的脆,是老少皆宜的下饭菜。

钟€€自是说好。

赶在黄昏里,三道菜接连出锅,鱼饭用的是大眼鱼,盘中鱼肉雪白成堆,鲜香细嫩,苏乙和钟涵一人吃一条,钟€€一人吃两条。

煲汤用的是九肚鱼,除了鱼头有些骇人外,肉似豆腐,光滑无鳞,炖出奶白色的浓浓鱼汤,苏乙还往里斩了一个大白萝卜,喝下去出身汗,从头到脚都是暖的。

多多啃完属于自己的小九肚鱼,洗洗脸纵身蹬腿跳上石磨,那里是屋里的最高处,显然被它看上,打算今晚守着睡觉。

屋内墙面上凿一根木钉,挂一盏风灯,打水洗漱过后钟€€先把小弟塞进被窝。

九越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棉花价贵,水上人的被子多是用芦花填的,他成亲时却买了棉花做了两床新棉被,虽然没有多厚,摸着仍是蓬松温暖。

这一年里钟涵还没睡过棉被,钻进去没多久就打起小呼噜。

多多的尾巴从石磨边缘垂下,轻轻地左右摇摆,苏乙盘腿坐在席子一端,对着摆在衣箱上的铜镜拆头发。

钟€€过去帮他,布条解下,束了一日的长发微卷,如瀑散落。

教他不由伸出手,轻轻摸了摸。

“晚上我守夜,你和小仔安心睡觉。”

苏乙不甚赞同,拧过头道:“我陪你一起。”

钟€€揉两下他的耳垂,小夫郎实在哪里都软。

“不用,说是守夜,我也不会傻呵呵地干坐一夜,不过是等着雨下一阵,瞧瞧门窗屋顶有没有事,要是没事我也就睡了。”

“那我更该陪你。”

苏乙见他交叠的衣领有些翘起,伸手替他压下抚平,钟€€顺势捉起他的手,一根根指头亲过去,最后落在第六根小指上。

那处小指动了动,惹人唇畔发痒,钟€€借着自己的身形作遮挡,低头吻向另一处更柔软的地方。

半晌后他们无声分开,小哥儿默默抬手揉了揉酸麻的嘴唇,有些杂乱的呼吸片刻后才回归原本的节奏。

谁都没再多说关于守夜的事,在夫郎把自己也拽进被子里时,钟€€格外顺从。

子时前,大雨落下,雷声轰然响起,闪电劈开夜幕,包括钟涵在内都自睡梦中惊醒。

钟€€和苏乙让他躺好,自己起身查看了门窗屋顶,确定没有地方漏雨漏风,重新回去躺下。

给小弟掖好被角,转而将夫郎窄瘦的身躯揽入怀中,倦意袭来,钟€€半阖了眸。

“没事了,都睡吧。”

石屋中就此重归宁静,一夜无事。

第70章 新家(小修)

又一场飓风离开眼前的这片海, 人们抱着劫后余生的心情将家里的船再次拖行入海,里里外外检查着有无破损。

沙滩一片狼藉,上面躺满了被狂风刮上来, 或是被大浪卷上来的死鱼烂虾,这些东西不能留在岸边, 时间长了有味道,蝇虫嗡嗡飞, 飓风过后, 家家都会一起收拾, 一家拎几桶,就近倒进海里。

虽是人不能吃,海里的大鱼小虾却不嫌, 从哪来的送回到哪里去,是水上人心里的自然之道。

“好一条大石斑, 可惜死了太久, 不然还能自家吃。”

钟春霞从沙坑里铲出一条鱼,遗憾地摇摇头,顺着铲子丢进桶里。

不过来回转几圈,倒是也能挑拣出几样能吃的东西。

被冲上来的一条长麻绳, 算不清何年何月泡进海水里的,现今上面早就缠满海菜,海菜当中又生出成串的青口,如同葡萄, 捋下来装一盆, 足够家里三四口人吃一顿。

脚尖提到一只破瓦罐,弯腰可见团团黑墨,从中掉出黏糊糊的长脚八爪。

埋在浅沙里的海葵, 或细长或短粗,戳一下还能动,回去切碎,能做菜能烧汤。

礁石之间的水洼里有跳跳鱼在蹦€€,和梭子鱼一样香煎最妙,滩涂之上几只寄居蟹凑在一处,互相交换着身上的空螺壳,你出来,我进去,也不知是图个什么,难不成就是单纯住腻了?

钟€€招呼夫郎和小弟过来看,见有只寄居蟹挑挑拣拣,连续舍掉两个空螺壳,选了个最花哨的住进去,随后螺壳长出小细腿,蹭蹭几下跑远了。

“大哥,我想要只大海螺。”钟涵边说边比划。

“要大海螺做什么?多大的?”

钟€€问他,小哥儿答道:“我想做螺号,吹起来呜呜呜,可威风啦。”

“这还不容易,等我下海时给你捞几个,随你挑。”

€€€€

因风雨耽搁了的修水栏一事,在飓风离岸后很快提上日程。

林阿南用了三艘船,浩浩荡荡运来堆成小山的木头,以钟€€和苏乙为首,对着海娘娘像拜了拜,上了三炷香,宣告正式动工。

白水澳的不少人尚不知水栏为何物,听闻钟€€家要修一个架在海面上的房子,从此不再住船,反而搬去木屋里住,好些人觉得荒唐。

再往细里打听,得知修这么个屋子居然要五十两银,原本挑三拣四的目光里又多了酸意。

“水上人就是该住船上的,这木屋不伦不类,像什么样子,当心飓风来了给刮塌了。”

“这钟€€虽成了亲,但还是和以前一样花钱大手大脚,有了银子不晓得买新船,在这些地方浪费,钟老二钟老三也不知管管,早晚挣多少败多少。 ”

围观的人群里总有那等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

一段距离之外,站着的是钟三叔一家。

他今日带着媳妇和孩子一起来看水栏屋奠基,听说用的木头和造船的木头一样,这么看来,水上的木屋无非就是一艘不会挪动的木船罢了,却能花更少的钱,得到更宽敞的居处,想想着实划算。

但也要是他侄儿家这等有闲钱花用的才拿得出,不然肯定还是买船更重要,船能打鱼换米,水栏屋只能劈了烧柴。

钟三叔复将视线移向大儿子钟虎,看那憨憨的面相,叹息愈沉,怎么看都不是和钟€€一般心思活络的模样,估计想有大出息是难了。

他暗忖着究竟应不应该给虎子说个机灵聪慧些的姐儿或哥儿,性子互补下不是坏事,就怕虎子太憨,反倒被人家拿捏住,闹得家宅不宁,最后落的老四那样,家不是家,岂非要追悔莫及。

钟虎浑然不清楚自己老爹在眉头紧锁地愁什么,他嫌此地人多,想着往前走几步看得更清楚,路过人堆时耳朵竖起,恰巧听见几句嘴碎的混账话,眼珠子一蹬就看过去,粗声粗气道:“说哪个不伦不类?我哥家又不是没有船,修个屋咋了,花你家钱了?”

说罢又道:“村澳里也不止我大哥一家修屋,连里正家也要修嘞,你们有本事去跟里正说,咒里正的屋子被风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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