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两个字被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下一秒，藤丸立香就又向他丢了一张病床∶“你伤得很重，乱动会导致骨折处的骨头再次错位，请老老实实地躺好!"
布鲁斯：“……”
这个场面就算是蝙蝠侠也得看得一头雾水，但他还是下意识上前阻止∶“停下，孩子，你会杀了他们。”
“父亲，您醒了。”藤丸立香闻言转回头来，湛蓝色的双眼一片清明，完全看不出任何被操控或者被恐惧毒气影响的模样，但说处来的话却显然是牛头不对马嘴，"就算是父亲也不应该妨碍治疗，这里的病菌传播性很强，救治必须争分夺秒!”
他转过身来，布鲁斯就注意到他腰间别着的旧制式手木仓和，这让他皱起眉头，又打量了一下藤丸立香，这个只来了一个月，却已经是家里公认最好相处的孩子，这会儿也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看起来十分的乖巧且无害€€€€如果无视两个反派现在的伤势的话。
“停下。”于是他说，并且止住了更进一步上前动手的动作，“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藤丸立香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停下来了∶“我正在给他们进行治疗。”“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你会杀了他们。”布鲁斯纠正道，“所以停下。”
藤丸立香没有继续动作，但至少在言语上来说，布鲁斯听不出他的让步∶「但他们身上存在」异常’，必须要接受「治疗」。”
“他现在根本不听人说话，我们刚刚试图拦住他的时候差点被病床砸了。” 达米安在旁边哼了一声，布鲁斯用余光看过去，发现提姆和史蒂芬妮也在那边不知所措地站着，地上还躺了一地失去意识的普通民众。”我没向他求助。”注意到父亲视线的达米安搬开头，果断甩锅。”便士一说他到治疗室的时候只看见敞开的治疗仓和打碎的玻璃窗。”提姆迟疑了一下，看向了旁边围观的恩奇都。
“master让我带他来找父亲。”注意到其它人也看过来的目光，恩奇都解释了一句，“然后让我把其它受害者也带过来方便治疗中毒。”
想起刚才的硬核治疗，达米安的脸色有点不好“他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是南丁格尔宣言"master现在模拟的是berserker南丁格尔的宝具。”恩奇都回答。
“没错，就是那位在战场上拯救了无数生命的护士，南丁格尔。”藤丸立香肯定了他的说法，“南丁格尔小姐的宝具极为适合治疗，父亲和之前中毒的大家都已经没事了。”
"berserker……以剥夺理性为交换大幅度强化英灵性能的狂战士，模拟灵基的时候也有可能被影响神智。”提姆回忆起了之前了解到过的这个信息点，“所以这……就是南丁格尔被狂化导致的效果吗？"
「具体一点的话，大概就是」为了根除疾病和创伤，会采取将患者杀死也在所不惜的过激治疗方法'。"藤丸立香居然还回话了，而且一脸坦然，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加入这个话题哪里不对的样子，“不过不要担心，我不会采取向南丁格尔小姐那样的过激举措。”
€€€€不，但你刚刚的举措就已经很过激了啊!你真的没有意识到把病床砸在人身上比稻草人乱动造成的伤害更大吗？
此刻，在场所有的义警都冒出了同一个念头∶迦勒底的那位英灵南丁格尔，到底是会用多么过激的治疗方法啊！
藤丸立香已经看着那边的稻草人自顾自地说下去了∶“这位患者的精神状况已经因为疾病异常到难以挽回的地步了，这样的话就只能砍掉脑袋了吧?但是这是不对的，这种程度的理智我还是保有的"
“呃、那你还在治疗什么啊”史蒂芬妮忍不住问道，“难道用病床砸他们快要治疗他们的精神状况吗?阿卡姆的医生们听见大概会疯的吧。””……等下!”达米安却骤然把藤丸立香之前说过的话全部联系了起来，“他没有在治疗什么人，他是把这两个家伙当成了病菌€€€€”
“没错。”藤丸立香点了点头，他的声音里又开始混入那个刚毅冷酷的女声了，“他们是传播毒害物质的源头吧，既然如此，那就是“病源'。”
有着钢铁之心的白衣天使，做出了此等宣言∶“为了防止污染的进一步扩散，为了救助更多的人，此处的"病'，就由我来治疗（杀死）!"
虽然好像很合理的样子但你还是冷静一下啊!
此刻，所有人都意识到，藤丸立香的神智几乎完全被berserker的灵基覆盖了，剩余的属于他自己的那部分意识，或许在努力对抗这份「狂化」，这也让藤丸立香依旧能够对父亲的指令和阻拦做出理性反应，但这样的抵抗并不够。
事已至此，通过沟通达到阻止藤丸立香的目的已经很难了，布鲁斯后撤一步，摆出了应战的姿势。
藤丸立香并没有立刻做出战斗准备，他看着布鲁斯，神色里露出了几分挣扎和纠结∶「你要阻止我吗，司令官」
“你现在做出的并不是你本身想做出的选择。”布鲁斯说，从藤丸立香的称呼可以听出他现在依然被狂化意识所主导，“我需要你解除灵基模拟，就现在。”
“治疗还没有完成，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藤丸立香声音中女声的部分更多了一些，"如果我离开了，谁来拯救生命谁来€€€€
他停顿了一下，才用恢复了少年清朗声线的声音继续说道∶“谁来拯救你们呢，父亲?”布鲁斯愣了一下。也就在这个时候，迪克终于到了，他冲进了这个怪异的房间内，一脸焦急地对布鲁斯说∶“我刚刚联系了红头罩，他在来的路上了，不要和……不要和他动手，那会导致情况更糟。”
藤丸立香把脸转向他，注意到他的左手正轻轻扶着后腰∶“4你受伤了”
“我没……呃，是的。”本来想否认的迪克突然改口了，布鲁斯注意到他耳旁的耳麦在闪动，显然，夜翼还连接着另一方的通讯，“虽然……嗯，一点小伤。”
“任何伤口都是危险的!如果不进行消毒杀菌处理都有感染的可能性!”藤丸立香迅速转移了目标€€€€大概他自己也很想把注意力从那两个被判断为需要「消杀」的反派身上挪开，他开始走向迪克「过来，我来帮你治疗……」”等等，不……呃，我不是不想接受治疗，我的意思是……”迪克语无伦次地意图按照现在berser ker的逻辑说服藤丸立香，“你不觉得在这里进行……医疗工作，有些不合适吗?”
藤丸立香顺着他的话思考了下去，他很快就皱了皱眉∶“你说的对，这里……缺乏清洁，卫生状况堪忧……急需消毒杀菌"
说着，他身周又开始凝聚蓝色的魔力，迪克看起来更慌乱了∶“不是让你开宝具的意思，我是说现在不是战争时期，我们可以去……医、不，呃，蝙蝠洞的治疗室!"
他疯狂对其它人使眼色，布鲁斯第一个看懂了他的暗示∶“蝙蝠洞有齐全……且卫生的医务室和医疗设备，你可以使用它们，而不是用你的魔法。”
“噢……没错。”藤丸立香摁了摁自己的额头，努力让自己认同它们的提议，显然他在有意识地引导自己听从家人们的话，以此来避免南丁格尔的部分失控，“医疗行为可不需要超自然能力……”
提姆也懂了，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转移藤丸立香的注意力然后把他带回蝙蝠洞∶
“所以你不想去检查一下蝙蝠洞的清洁卫生情况吗?护士长?说起来这个月的清洁检查是不是还没做过?”
大概是护士长的称呼最终说动了属于南丁格尔灵基的那部分意识，藤丸立香终于点头了∶“你说的对，是时候进行定期的清洁卫生状况的检查了。”
于是他扬起披风，看向了布鲁斯「司令官该出发了伤员和患者还等着呢」头一次被这么指挥的布鲁斯∶“……”
立刻带入伤员身份的迪克立刻举手“飞机准备好了，护士长，我们现在就走吗？”
史蒂芬妮悄悄绕道了他的后面，挡住他有可能看向两个反派的目光，并且指着地上的那些无辜民众“已经痊愈的人我们会安排他们即刻出院，节省医疗资源，这样可以吗？”
藤丸立香果然没有再起疑，点点头∶“辛苦了。”
目送藤丸立香跟着布鲁斯、迪克和达米安上了蝙蝠战机之后，提姆和史蒂芬妮才对视一眼，同时看见了彼此眼里的无奈和心累。
「我们现在怎么办」史蒂芬妮问。
“和以前一样，联系戈登警长，送其它受害者回家以及把稻草人和猪面教授送去阿卡姆，审问情况……”提姆叹了口气，他翻开自己的手臂，刚刚匆忙的赶路在那里留下了一大片擦伤，“我猜测这比跟上去接受护士长版蓝头罩的治疗要好一点，我们可以在外面多耗一会儿。”
史蒂芬妮摸了摸自己也被划伤了的肩部“你说的对。”
作者有话要说护士长∶上头jpg 咕哒∶护士长你冷静一下啊!
韦恩家冒险最新话正好是布鲁斯受伤被强制修养，很好笑，之后搞个钢之看护的番外好了我是不是，上次看韦恩家冒险的时候，也说过要写什么番外?哎呀不记得了【€€嘿】
第56章 56 后悔了
谁也没想到藤丸立香第一次进蝙蝠洞会是在这样的情况。
布鲁斯其实已经做好准备了，如果立香想去蝙蝠洞，想去看看，他不会不允许€€€€他相信藤丸立香至少比杰森和达米安有分寸，前者会撬掉他所有交通工具的轮子，后者永远试图在十一岁就开始驾驶蝙蝠车。而且藤丸立香看起来其实对超级英雄行动并没有多大的渴望，这和他的其它孩子都不一样。
但是眼下，藤丸立香正在絮絮叨叨地讲着医疗室的清洁要点，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应该配备哪些物品。
还好，杰森来的也并不慢，因为目的地是蝙蝠洞，他没有让比罗直接把他送到，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他大踏步地走进来的时候，藤丸立香摁着迪克对一个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大惊小怪的撞击淤青考虑动手术的问题。
€€€€好在藤丸立香的部分潜意识阻止了这种疯狂的行经，他说“但我不是真正的护士长，不会做手术啊，难办了。”
被berserker的力度摁着在医疗床上动弹不得的迪克∶“真真真的没事，护士长，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观察期的问题!观察一天它可能自己就好了!”
布鲁斯和达米安站在旁边安静如鸡，并且庆幸自己身上原本的伤口已经在藤丸立香开宝具的时候被一并治好了。
杰森……
杰森头疼地揉了揉额角"fxck。"
“小翅膀!!!!”迪克简直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快救我…”
“没救了，你等死吧。”杰森哼了一声，扫了一眼布鲁斯，“还好你们没和他战斗，现在情况已经够糟糕了。”
“他拒绝解除灵基模拟。”布鲁斯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担忧，“我们能怎么做？”
“他的神智被干扰的比较多主要是因为突然中断治疗的原因。” 杰森解释了一句，“那些治疗仪会稳固住他作为人类的存在，突然中断治疗会导致紊乱，当然，berserker的狂化属性也是原因之一。”
「稳固作为人类的存在」达米安古怪地重复了一遍，感觉这句话分开来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连起来就不能理解了一般。
"他拒绝解除灵基模拟可能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他模拟灵基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杰森啧了一声，“所以，他一开始是为什么模拟灵基的?”
"……为了救我。"布鲁斯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道，“我中了稻草人的恐惧毒气。”杰森也安静了两秒。
“血缘关系给你们带来了特殊的感知纽带，像藤丸立香这种灵感有八十的人更是如此，他隔几百米远都能认出蝙蝠侠是他的父亲。”他发出了烦躁的声音，“我猜测你被恐惧毒气影响的时候，他和你的意识链接上了。"
“所以立香少爷才中断治疗冲出去吗……”阿尔弗雷德叹息一声。
“如果放在平时，我会推荐直接用麻醉把他放倒，毕竟他只是抗毒，并不抵抗麻醉。”杰森头疼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安静下来的藤丸立香，“但南丁格尔……她有弱化无效和对人形特攻特防，稍微一点刺激都可能让他再次释放宝具。”
说着，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自嘲“当然，再开一次宝具，他的魔力也要跟不上就是了。”“但是，但是……”终于逃离了护士长魔抓的迪克发出了焦虑的声音，“但是如果他消耗太多魔力，如果他继续这样……"
“他的寿命会大幅度缩短。”布鲁斯接下去了他没有说完的话。"€€€€" 迪克瞪大眼睛看向了布鲁斯，「你已经知道了」“我猜到的。”从迦勒底的达芬奇，以及迪克这些天的状态推理出的。
“立香不想让你知道这个。”迪克看起来更焦虑了，“他…他不想让你感到愧疚，可是……”“我知道。”布鲁斯闭了闭眼，“现在先不谈论这个，想办法让他解除灵基模拟才行。”
"……我试试。" 杰森叹了口气，向藤丸立香走了两步∶ 「藤丸」藤丸立香抬起头看着他，两秒之后才回应道∶“杰森?”
“对，是我。emm……”杰森比划了一下，他来之前已经用魔术把身上所有能称之为伤的东西处理好了，“你看，这里已经没人受伤了，你救了老头，现在可以解除灵基模拟了。”
"€€€€不行。" 藤丸立香艰难地摇头，仿佛在努力抵抗着什么，声音里开始带上南丁格尔的女声，“我……我不能。”
杰森开始向他靠近，并且释放出自己的魔力，他的魔力如同他本人一样，像一团持续燃烧的火焰一般“听着，护士长，如果你倒下的话，就真的没法拯救别人了。”
“但是这里还有患者!”藤丸立香，或者说属于南丁格尔灵基的部分突然激动了起来，几乎完全压住了属于藤丸立香的那部分声音，“我知道……我还不能离开!”
"呃……我是说我真的已经好了!" 迪克努力意图说服他，"你已经帮我上了药，达米安和布鲁斯也被你治好了，这里已经没事了。”
“不，但是……不!”藤丸立香摁住自己的脑袋，紧紧地皱着眉头，“没错，这里还有患者，这里还有需要拯救的人€€€€"
“他。”布鲁斯突然想通了某个节点，“需要治疗的患者不是我们。”
经他一提醒，杰森也顿时明白了南丁格尔不肯离开的原因。他又上前一步∶“听我说，护士长这里唯一一个需要治疗的患者，是藤丸立香。”
「……我」 藤丸立香抬起头，他身上的魔力不正常的波动起来，声音被南丁格尔完全霸占，“你是说……啊，藤丸立香，那时候的……我想起来了。”
“感觉到了吗，他的身体已经岌岌可危，你的灵基消耗了他太多体力，这样下去他会倒下的。”杰森用魔力压制住藤丸立香腾升的魔力，避免南丁格尔再次做出突发反应，“藤丸想救的人已经救到了，但你想救的人还没有。”
"……啊啊，是的，如果你发生了什么，我会悲伤的。看护、治疗你的喜悦将会被你受伤的悲哀抵消。”原本刚毅坚韧的声音柔软了下来，带着沉重的悲哀，“我想要拯救他，想要拯救生命，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她”苦恼握紧了拳头“可是……做不到，为什么做不到呢不可能做不到的。我会拯救一切生命，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
为什么唯独他无法被拯救呢？
“解除灵基模拟吧，你留在他身上只会继续蚕食他的性命。” 杰森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摁住他的肩膀，藤丸立香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行为，只安静地看着他，“你的病人需要休息了。”
一直萦绕再周围的红色魔力开始悄然变化为法阵，迪克辨认了一下，发现这是杰森曾经用来坑过他的催眠魔术，布鲁斯也想起杰森说过的一些细节，比起瞬时麻痹，这个魔术需要时间来发动，并且不能被打断€€€€般不用于战斗，主要用于治疗失眠。
“休息……嗯，没错，不可以勉强他……”少年蓝色的眼睛开始渐渐合上，声音也越来越轻，“休息是……很重要……的……"
终于，他闭上了眼睛，卸去了力道，灵基模拟彻底解除，变回了穿着衬衣长裤的少年，倒向了杰森，然后被稳稳的接住。
他身周涌动的魔力，逐渐凝聚起一个女性的身姿，女子似乎是想他伸出了手，却在触及到藤丸立香前一秒，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散去了。
许久的沉默之后，杰森横抱起藤丸立香∶“我去联络迦勒底的人，他需要立刻调整治疗，你们有什么问题问迪基鸟去。"
布鲁斯的目光转移到了迪克身上。
“不，我其实只是听见了……好吧我先说。”迪克认命地点点头，“我那天听见了立香和迦勒底的通讯……”
杰森没有再管身后迪克的讲述，讲着一些他早就知道了的东西€€€€
他只是抱着藤丸立香，在阿尔弗雷德担忧又带着几份了然的目光中离开了蝙蝠洞，去到了玻璃还没修好，所以不断往里灌着哥谭的夜风的治疗室。
他把藤丸立香塞回了那个被打破但是已经通过内置术式自我修复好了的治疗仓，少年无意识地呢喃着，极度缺魔的情况下把他当作魔力源一样扒拉着不放。杰森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安静的睡颜，没有皱起眉头或着咬紧牙齿，只是亲昵地倚在他身上，和每一次没心没肺地睡着时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
一直揣在最贴近胸口的地方的那个魔力指针，正在怀里微微散发出热度，而杰森几乎是难以抑制地向前倾过去，靠近了藤丸立香的面颊……
然后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得整个人都弹了起来€€€€是藤丸立香的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