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达米安,呃,这里好像不能写生。”
“达米安”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转头,瞳孔骤缩。
“蠢货。”
有人站在大门的另一端嗤笑一声,
“看来你想念你的兄弟了。”
第185章 距离太近
尽管嘴里放着狠话,但没人知道达米安在清扫完整个实验室之后,猛然发现最初怪物不见时的窒息。
严格来说他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但当时整个地下实验室确实太混乱了,他手里还带着人,没怎么看地上那个被捅了的。
等到他准备将这些怪兽的尸体全部人工销毁时才觉察到不对劲。
实验室一片狼藉,追查相关线索并不太容易,好在这个怪物逃跑时可能太过惊慌,或者说对人类社会有些陌生,达米安在调查附近的监控的时候抓到了它的尾巴,一天不眠不休的调查,方向指向这家单单只是了解就感觉绝对有猫腻的修道院。
而为实验室提供活体实验者的线索同样也指向这里。
外面那些人不知道是谁惊动的,但是确实阻拦了达米安片刻,否则他应该比现在还要早点来送这个东西去见上帝,噢或者说是撒旦、拉奥?
达米安不太在乎这个。
但他看到“达米安”转头时的脸,猛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吸血鬼宇宙时那个【达米安】看到他时的一部分心情。
【达米安】大概比他要愤怒得多,但他却真正感受到了挑衅。
这股情绪本来高涨,直到他看到两个金发“少女”——
金色的微卷发,陌生的装扮,柔化的五官。
——提姆很专业。
……有点怪怪的。
毕竟在达米安的记忆里无论是提姆,还是史蒂芬妮从来没有打扮得这么淑女过——黛西不算。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开口说话,达米安估计一开始还会迟疑片刻,打开系统地图才能确认。
突如其来的情绪被意外的变故搞得戛然而止,达米安又看一眼,想了想,还是提起了剑。
算了,打完再说。
于是黑红色的战甲再次蜿蜒其上,达米安转了转手腕,把手里拎着武器盒子扔在地上,平静地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肖像权的费用了。”
听到这话,史蒂芬妮对提姆说,“看来他的肖像权还挺贵的,噢,看他之前被登在报纸上,我还以为这并不贵。”
提姆耸肩,“如果有怪物顶着我的脸到处当反派,我会让他后悔;就像如果有怪物顶着你的脸——”
“我会让它哭着回家找妈妈,或者兄弟,谁在乎。”
史蒂芬妮从善如流。
扬着火焰的长剑横劈而下,带着炙热到仿佛要将敌人撕裂的温度。身穿着黑红战甲的青年眨眼间捅破大门和冒牌货打了起来。
“达米安”:“我会杀了你,为我的兄弟报仇!!”
达米安长剑在手,目标直指遍布天花板的母体,他很清楚这东西为在场的怪物们提供生命能量,如果不想两个人永无止境地打下去,就需要干脆利落地切断供能。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家伙,但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察觉到达米安的想法,怪物怒吼一声,竭尽全力地阻止他,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遍布整个洞穴,密密麻麻的孢子向着他们飞来,但它们无法突破战甲的防御,只能像是麻雀般扑杀在战甲表面。
“嘭——”
随着一声的震颤,漫天的水花出现宛如一场暴雨洋洋洒洒地冲刷洞穴。那些原本充斥着邪恶的孢子遇上水流显得不再精神,飞速枯萎。
怪物惊叫一声,“不——”
不远处拿着水管的史蒂芬妮探头,吹了声口哨,“酷,他真的破防了。”
说完她将水管固定在这,转身去一团糟的建筑里将那些女孩放出来。
路过的提姆不知道这个破防指得是防御还是心理,算了,手下悄无声息地扔出遥控小炸弹,冰冷的外甲在水珠的散落下折射出一点。
达米安加快攻击,抓住对面的破绽一个横踢,怪物翻滚着后退直直撞上炸弹,提姆随手按下开关,一声爆响,烟雾弥散。黑红战甲瞬间跟上长剑猛然挥出,彻底贯穿!
手腕微微用力,长剑拔出。
穿着黑袍的怪物彻底无力的仰躺在地,黑色的发丝散乱,漂亮的绿眼涣散无光,锋利英俊的眉眼暴露在空气中,身下晕染开鲜血的颜色。
漫天的水珠仍旧洒落,带着晶亮的痕迹,一些水花滴溅,打湿了它身上的衣物,就那么贴在身上。
耳边的声音仍旧带着水落的细微声响,仿佛一场寂静无声的葬礼,分明如此近却又无比遥远。
黑红色的战甲缓缓褪下,黑发青年神态平静,手中的长剑仍旧滴着鲜血,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垂眼看着地上的“人”。
——一如多年以前,他也是这么看着他的克隆人一一去死。
他已经很久都没从这个角度来观察过自己的长相了。
外貌、容颜、不一致的神态。
达米安不是个喜欢追忆往昔的人,很多时候主动回忆过去,大部分都是因为记忆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很少会像这样,没有任何目的地想起那些陈年往事。
记忆里,大小不一的脸庞、痛苦麻木的表情、激进嗜血的杀戮,混合着一样的脸庞、相似的声线、仿佛无法流尽的血水行成了永无止歇的梦魇——对于以前的达米安而言。
后来他面对它们,直视它们,不再将它们视为梦魇,这些放在以前无法消化的情绪就那么让他跨了过去。
放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大概不会觉得自己需要做这些。
达米是个氪佬,从不会面对这些。他可以挥霍那些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的钱财,用氪佬轻佻的态度面对任何一个游戏中的困境。他的金钱、他的技术、他的耐心、他永恒高高在上的轻慢令他可以面对任何游戏之中的不公与痛苦——他永远有叫停的资格。
但达米安是个合格的征服者,他的经历只能教会他直面这些。
塔利亚用敌人的鲜血令达米安成长,用温柔的话语训诫他听话,用严厉的教导让他强大。尽管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有些东西就那么潜移默化地融入他的骨血,像是蛛丝,又像是流淌在血水里与生存息息相关的元素。
曾经塔利亚对他很严厉,但偶尔她也会露出属于母亲这个角色的温情,尽管这种温情本身可能就是掌控他的手段之一。
无论那些手段有没有生效,没有办法否认的是她是个很合格的教导者,她无心却严苛的教导让达米安以最快的程度、最深刻的记忆来直面自己的死亡与新生。
她有句话说得很好:
——‘你不能再将这一切当做游戏,达米安,你不能,你知道你真切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许所有人都可以欺骗你,但唯有你自己不可以,那太可悲了,我的儿子。’
达米安记住了这句话,就如同他当时听从她的话语,无声地拿起了亚历山大,将它对准了自己的老师塞瑟斯。
这就是他和以前的自己最大的不同。
……
达米安在走神。
尽管黑发的青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凝视片刻不曾移开视线的动作,微微放大的瞳孔都说明了这点。
这很少见,毕竟达米安很警觉,在战场他向来专心。
一具类似自己死亡的尸体一般情况下不会造成达米安如今的样子。
沉吟片刻,提姆随手将自己脸上的水珠抹下去,慢慢过去,“你还好吗?达米安,呃,我是说,你似乎有点,悲伤?我想说你不太对劲,这不像你了。”
“是它让你想起了葬礼?还是,别的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达米安回神,他抬眼间就能看到一双隐含着关心的蓝眼睛。
不同于便宜父亲的钢蓝色,提姆德雷克的蓝瞳显得略微浅淡一些,这双眼睛配合着他的五官,显得不那么具有攻击性,反而充斥着青少年的意气。
“——无论你想起什么,”
提姆站在他身边,声音带着些关切,“一切都已经过去,不是吗?”
是的,它们已经过去了。
他早就不再是过去那个独身一人的小孩。
但比这两句话更快令他得到的信息是——提姆查到了。
他知道的或许是他过去的一部分,又或许是只言片语。
但能从中东的封锁下得到这些,已经能够表明自他警告起,提姆从未放弃探求。
——贪婪。
黑发青年这么想着,下意识伸手,站在他身边的少年没有拒绝堪称顺从,将自己致命的弱点暴露出来。
这一次达米安并没有刻意去倾听他的心跳来平复躁郁的心情,他只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只是他们两个离得太近了,远远看去就像他整个人都在达米安的怀里。
黑发青年的动作不像是平等拥抱时的手臂交缠,而是更有掌控欲与占有欲的把持,他借着动作将提姆圈在怀里,像是牢牢的占有,又像无声的宣判——这是他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法觊觎掠夺。
空气中因为无言寂静一瞬。
站在这里,比谁都更清楚感受到这种无声的情绪,但提姆看起来仍旧冷静,“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宠物。”
这话听起来似乎半分调侃,半分抱怨。
提姆抬头直视他,放置在脖子上的手被更多发丝掩盖。
这位年长且从未掩饰自己的养兄终于开口,他收回手,没有回避,正视他的纠结与试探,“我从未混淆。”
就像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做什么。
提姆:“证据?”
达米安随意接话,“猜猜看。”
“别告诉我是那幅画。”
眉目温和俊美的德雷克少总说,“我看到了。”
达米安瞥他一眼,轻啧一声,“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转移话题。”
提姆不置可否,“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将它置于所有人面前?”
达米安没回答这个问题,“现在它属于你了,你可以随意处置它。”
“看来你的心情现在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