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秋彦当然是没有提前下班这个说法的,他开车去商业街买了礼物,回家的路上规划了时间,觉得有必要明天从东京赶回去一趟巩固自己的形象。
那么多人呢,这分不刷白不刷。
想到这里,望月秋彦打开自家别墅的门。他走进玄关,看向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晚上好啊。”望月秋彦换了拖鞋,丝毫没有停顿,“诸伏君,今天也出去找有关的记忆了吗?有没有稍微记起来一点?”
失忆以后,诸伏景光的生活三点一线。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却也隐约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在阳光下。因此外出时总是戴着帽子,有意无意地避开摄像头。
望月秋彦对于这点也没有隐瞒,他对诸伏景光说他原来可能是个卧底,诸伏景光愣了下,那时也没做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那你呢?”】
诸伏景光问他。
【“你是谁?”】
“……没有。”
诸伏景光笑了下,也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头时那双冷漠的眼睛里多了些无奈的情绪。
“你呢,望月?追到你难追的上司了吗?”
“也没有。”望月秋彦遗憾,从玄关走到厨房,“他很难追的,说好的发照片给我,结果到现在还没发。”
诸伏景光抬手,接住他扔来的雪碧:“听起来确实很绝情。”
“是吧~”望月秋彦拖长尾音,“言而无信,我要移情别恋了。”
他单手打开易拉罐,说完就往诸伏景光那走。
“在玩推特?什么有趣的,让我看看。”
“……本来是想试着搜索一下以前的东西。”
诸伏景光说着,看了眼从沙发背后凑过来的望月秋彦,随后目光落回打开的电脑。
望月秋彦“嗯?”了声。
他顺着诸伏景光的目光看去,发现对方打开的是自家长官的小号。
“稍微看了下和你有关的趋势,有个人发表的留言很奇怪,你最好小心点,说不定是什么心理扭曲的控制狂。”
想当初,望月秋彦为了刷分三天两头地罢工,理由是“见不到我亲爱的长官,不想干卧底”。降谷零被他气得背后冒出黑气,这才弄了个小号,每天装模作样地转发一下他的动态。
后来就变成了种习惯。
有时候发现他又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降谷零还会稍微指责一下他的不务正业。
降谷长官?控制狂?
望月秋彦第一次听到这样稀奇的形容,他发出声感慨的鼻音,打开手机,发现降谷零恰好给他发了短信。
是张照片。
和只白色小狗的合照。
拍摄者拍得很随意,连对焦都没对准,背后还露出了半个吉他和盖在桌子上的相框。
降谷零在画面的中央,估计拍摄的时候那只小狗恰好舔了他一下。青年失笑,用一种望月秋彦从没见过的眼神低头看它。
望月秋彦算了算,这个时间降谷零大概也刚结束任务。那人很少有自己的时间,严格意义上是个比他还要卷的卷王。
“那要是我就喜欢心理扭曲的呢?”望月秋彦将照片保存,好奇地问面前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想了想:“那不是件好事。”
“我没有干涉你决定的权力,事实上有时候也不太能理解你的行为。望月,你连我这样的人都能相处,按理说是个好人,却经常故意说些让人生气的话。”
望月秋彦捕捉到关键词。
“你这样的人?”
诸伏景光在梦中看到了很多尸体。
就算他以前真的和望月说的一样是卧底,那也应该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可怕的是诸伏景光并不感到懊悔。
他有些麻木,清醒地知道那样做才是对的。
可望月知道了会怎样?
收留身份暴露的他,难道不会给望月带来麻烦吗?
诸伏景光想了很多。要不是望月秋彦提前回国,他本来是打算……
“那诸伏君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望月秋彦抿了口汽水,口吻随意地打断他的话。
他的金瞳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亮得惊人,诸伏景光抬头,看见他衬衫西裤,肆意地扬起眉梢。
“我是个很糟糕的人,可诸伏君却觉得我是个好人,这难道不也是偏见?”
诸伏景光低头,看向自己脖子上多出来的围巾。
黑色的三角钢琴摆在一边,整栋房子原本空空荡荡的,最近装饰物才丰富了一些。
诸伏景光曾经试图去推测望月秋彦是个怎样的人,可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无一例外。
€€€€一个从来没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长久地联系在一起的人。
他抬眼向面前笑意盈盈的人看去,最后勾起唇角,露出了和降谷零那般类似的无奈的笑。
€€€€一个随时做好离开准备的人。
诸伏景光心头可耻地一动,他叹了口气,叫住走向浴室的望月秋彦。
“望月。”
在[心动值+1]的提示中,曾经的苏格兰,曾经的公安警察这样认真地注视着他。
“圣诞节……你去哪里过?”
第10章
此时此刻,另一边,港口黑手党。
“不回来?不回来是什么意思?”听到尾崎红叶的陈述,埋在文件堆里的中原中也终于抬起头。
他前几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从东京回来后就一天工作二十小时,誓要比太宰治先一步拿到干部的头衔。
尾崎红叶觉得这大概与他们那位辅佐官有关,可惜中原中也对其中的原因只字不提,反倒是太宰也变得有些奇怪。
想到这里,尾崎红叶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翘着腿的某人。
“听不懂吗,字面意思。”太宰治说着,把刚折好的纸飞机往中原中也头上扔,“据说是有人热情地对他发出了一起过节的邀请,望月那种性格,估计就算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也不会拒绝,更别说美人鱼了。”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偏头躲过,甚至懒得把这纸飞机揉成团扔回去:“什么美人鱼,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太宰治微笑:“我看上去和没脑子的蛞蝓是一个水平吗?”
中原中也不屑:“说的也对,毕竟我又不是逼得36个部下辞职,给别人增加工作负担的青花鱼。”
太宰治:“呵呵。”
中原中也:“呵呵。”
互相看不顺眼的毛病一点没变,尾崎红叶无奈地笑了笑,实际上也没比他们大几岁。
“你们有意见的话,自己去邀请他不就好了?”
“……”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这种时候倒是很有默契。
短暂的寂静过后,尾崎红叶预料之中地看着他们一起转过头来。
“不回来更好,干嘛邀请他。”
太宰治:“……”
中原中也:“……”
这两位年轻的黑手党眯着眼,互相怒气冲冲地发出质问:“喂!干嘛学我讲话!”
然后就更生气了。
尾崎红叶眨眼,无辜地摊手。
“您不说两句吗,鸥外大人?”
这句话点到了从刚才起就一直优雅地喝着咖啡的森鸥外,他的手边放着望月这几天筛选进来的新人资料,闻言也露出“我有什么办法”的神情。
“我可不是什么剥夺他交往权力的资本家,望月君有自己的打算。”
最重要的是森鸥外确实乐得清闲,反正望月秋彦在东京也能很好地完成任务,干嘛非得把他叫回来。
森鸥外若有所思,察觉到太宰治神色冷淡,默不作声地走出了门。
“哦呀。”森鸥外口吻轻松,阖眼时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看来是哪句戳到太宰君的自尊了。”
尾崎红叶勾着唇角,跟着露出怀念的表情:“至少以前他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森鸥外:“嘛,那都是多久以前了。”
尾崎红叶:“也就两年?很少看到太宰会主动找人去玩。”
“……”中原中也皱眉,奇怪地看向太宰治离开的背影。
他顿了顿,意识到有些不对,因此拧着眉头,迟疑地问了句“以前?”
尾崎红叶对此有些惊讶:“望月君没和你说过吗。鸥外大人还是医生的时候,一直是他负责太宰的教导。”
老首领在位时期,森鸥外忙着计划篡位,自然也没时间去管太宰治。这么一来二去,反倒是望月和太宰熟了起来。
他曾经看到过那孩子盯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望月的画面,那双鸢色的眼睛没什么感情,十四岁的太宰治听到推门声警惕地回过头,随后又陷入角落的阴影中,一动不动地盯着望月秋彦看。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森鸥外想了想,隐约记得大概是一年前,他上位成功,将望月秋彦正式设为辅佐官的时候。
中原中也不能理解,又问:“那太宰一直躲着他干嘛?”
既然是认识很久的朋友,那就应该经常一起约着喝酒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