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事之后再说。”
见周围的警察打开手电筒,松田阵平配合地松了手。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举报, 锐利的视线在插在墙面上的卡片停留片刻, 走过去前还不忘叮嘱。
“怪盗基德肯定就在这里,你和安室待在一起, 别乱跑。”
望月秋彦猜测他拆东西的老毛病犯了, 开始研究为什么扑克牌能当枪使了。其实他也挺好奇的,听说那什么扑克还能削断枪管,说是魔术, 实际上已经接近魔法了。
“你们两个还真是什么场合都能玩到一起。”
被点到名字,安室透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他无语地看了研究自己胸前吊坠的望月秋彦一眼,有点后悔今天没把风见拉来。
“特别是你,望月,刚刚和柯南说了什么。”
“秘密。”望月秋彦回答,意味深长,“安室先生,你不会是在吃柯南的醋吧?”
安室透皱眉。和对方相处了这么久,他自然知道望月秋彦说这种话时应该是什么状态。换做平时,他不仅要提高音调让柯南听见,还要让搜查二课的警察听见,好让大家陷入尴尬之中,把安室透作为公安的底线按在地上摩擦。
“怎么会。”安室透反应迅速,配合地笑了笑,“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我可不会插手你和别人的恋情。”
€€€€不止是外面,港口黑手党还进到会场里来了?
“就是说啊。”望月秋彦点头,默契地接上话,“我最讨厌控制欲强的男人了,都分手了还管我和谁在一起干嘛。”
€€€€没办法,太受欢迎了就是这样,卧底好累,这回没有一个月的三明治我是不会妥协的。
“这样啊。”安室透语气惋惜,“看来是和我截然不同的类型呢。”
€€€€和我一样,是你的上司?
“您知道就好。”望月秋彦口吻得意,“毕竟我可不会在同一个类型上摔倒两次。”
€€€€没错,就是我诡计多端,狡猾得像狐狸一样的上司。
在送望月秋彦去卧底之前,按照培训流程,安室透曾特地把他扣在公安的地方封闭式训练了几天,直到对方能用眼神配合语言交流出不同意思,才勉强算他合格。
安室透会意。
望月在港口黑手党的上司,那就只能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了。
首领……哦。首领啊?
安室透闭上眼睛,没想到这一天还是发生了。
从听说他们首领给他送衣服的时候,安室透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不是,说好的喜欢小孩呢?港口黑手党怎么这么闲,横滨的特务科都在干些什么,不能给他们找点事做吗?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
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处境,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反正他是从没想过为了上位还要在这方面牺牲自己的,和港口黑手党不同,黑衣组织里的那群人对男的没有一点兴趣,贝尔摩德倒是偶尔会利用一下卡尔瓦多斯对自己的感情帮她做事,再进一步就是你情我愿地调酒,各自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景光知道会怎么想。
安室透沉思。
可能嘴上不会说什么,但肯定会用谴责的视线看他。
在景光眼里,望月现在就是处于风暴中央的小白菜,即使和弱小可怜又无助没有一点关系,但几年相处下来,诸伏景光看望月时已经自动带上了滤镜,连他这个幼驯染都要靠边站一站。
“中森警部!”随着照明系统恢复,搜查二课的成员从外面跑了进来,“没有发现怪盗基德滑翔伞的踪迹,应该还在会场里。”
“那就继续找!”中森警官咬牙切齿,“不能再让那小子逃跑!掘地三尺也给他找出来!”
“也不排除东西被掉包的可能。”铃木次郎吉和中森警部商量道,“望月先生,麻烦您将身上的饰品取下来看一下,我们这边还需要确认情况。”
望月秋彦对此没什么意见,看鉴定师走过来,又被江户川柯南挡在了面前。
“那要是取下来的一瞬间就被掉包了怎么办?”江户川柯南直言道,充分考虑到了每一种可能,“万一鉴定师是基德假扮的,岂不就被他得手了。”
“不会有那种事。”年轻的鉴定师笑了笑,弯腰用不太流畅的日语说,“刚才已经有两位警察检查过我的脸了。”
青年的半张脸被帽子挡住,从望月秋彦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下颌的轮廓。
江户川柯南停顿片刻,盯着鉴定师看了一会,又捏了捏他的脸,半晌将信将疑地让开。
“……江户川君是不是已经完全丧失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望月秋彦向沉思中的安室透搭话,看着鉴定师从箱子里拿出工具。
大概是个欧洲人。望月秋彦看着他拿起自己胸前的吊坠,口袋里的指环再次发烫。青年眯起眼,毫无预兆地抬手掀掉对方的帽子。
塞在帽子里的发丝落了下来,暴露在光线中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望月?”安室透扭过头,没能理解对方这个突兀的举动。
“……抱歉。”望月秋彦哽住,因自己的判断失误也有点疑惑,“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
尽管山本他们说火炎对白兰杰索不起作用,但秉着以防万一的精神,望月秋彦今天出门时还是将它从柜子里拿出,塞到了口袋里。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指环都没有出现过这种异常情况。
望月秋彦皱眉,打量着面前鉴定师的脸,没能从脑中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是吗。”年轻的鉴定师露出个难堪的笑容,他原本被帽子遮住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恐惧,忽然说出了莫名其妙的话,“我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激怒纲吉君。”
没有人能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只有望月秋彦的瞳孔缩小,下意识地捏紧了袖子里的刀柄。
白兰杰索就在这里。
意识到这个结论,望月秋彦的视线迅速地扫过周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就算是我说基里奥内罗家族之所以同意合并,是因为我控制了作为首领的尤尼酱的时候……”
鉴定师的嘴唇颤抖,死死地攥着项链的尾端,重复了耳麦里的话。
“用枪指着纲吉君的脑袋的时候……他也自始至终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那个时候,我就明白过来,要激怒纲吉君,只有一个办法。”
“离那个人远点!”
白色的披风落下,怪盗基德惊人地登场。他捂着流血的肩膀,一枪削断了吊坠的链子,语气严肃。
€€€€“那望月君呢?”
密鲁菲奥里的总部,白兰杰索双腿交叠,对面前的€€田纲吉笑道。
€€€€“要是望月君的灵魂逃到别处,我就可以像控制尤尼酱一样,控制望月君的身体,加入密鲁菲奥雷了吧?”
€€田纲吉脸上一贯温和的笑容消失了。他直视着白兰的眼睛,听他用恶劣又甜腻的口吻,一字一句地重复。
€€€€“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感受吗,纲吉君?”
白兰杰索饶有兴致地他。
€€€€“也不知道你的守护者们亲手杀掉叛变的挚友时,会不会再像十几岁时那样,掐着脖子呕吐呢?”
不是所有人一出手就和黑手党绑定的。
比如山本武,在加入彭格列前,他的梦想是打一辈子棒球。可为了保护同伴,手里的球棒有一天突然就变成了长刀。
十几岁的山本武不愿意杀人,总是用刀背敲晕自己的敌人,脸上那时姑且还带着爽朗的笑容。
直到躺在地上的敌人重新爬起,将枪口指向他。
还是卡洛的望月秋彦那时就默默地从树上跳下,在山本武怔愣的神色中,将短刀从倒地的男人头上拔出。
【“再看也把你杀了。”】
少年冷冷地抛下一句,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山本武却笑着记了很久。
因此,很久以后,望月去暗杀€€田纲吉的那天,看着指着自己喉咙的刀,山本武会温柔地垂眼看他,乐呵呵地说,是吗,你要杀了我啊。
白兰杰索轻而易举地就看穿了每个人的弱点。
让彭格列的人亲手杀了他们的同伴,比直接杀了他们自己还难受。
金属的链子掉在地上,所有的动作放慢,望月秋彦的耳边传来松田阵平“危险!”的呼喊。他的身体被安室透扑倒,回忆撕扯着倒退,虹膜中倒映出鉴定师身上炸/弹归零的倒计时。
【“白兰€€€€!!!”】
就如听到这些话,突然从€€田纲吉身上爆发出的大空之炎一样,以望月秋彦为中心,铺天盖地的岚之火炎将纷乱的脚步声推远。
这股力量几乎吞噬了一切,在地面盘旋着上升,最后化作无数深红色的蝴蝶散开。它们飞起来没有声音,湮没时也没有声音,翅膀扇过焦黑的墙面与地板,温柔地落在昏迷不醒的人们的身侧。
炭化的尸体一踩就化作了粉末,望月秋彦轻轻地将失去意识的安室透推到一边,默不作声地从地上爬起。
他的脚步很快,不一会就从房间到了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几间贵宾室,也是监控连结的地方。
望月秋彦看着走廊尽头站着的女孩,隔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就是铃兰?白兰派你来的?”
真€€六吊花。白兰杰索的守护者。密鲁菲奥雷的干部。
“才不是。白兰是个胆小鬼,凭什么要因为你在这里逗留这么久。”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扩大,“你这种水平,铃兰一个人就能解决。”
“哦~”望月秋彦的嗓音很淡,“勇气可嘉。”
闪烁的火光虚虚实实地映亮了他的眼底,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归于寂静,自动化作无数的信息涌入青年的脑中。
€€€€彭格列的指环中寄宿着世代的灵魂。
€€€€是拜托塔尔波做的,你不喜欢吗?
€€€€喂,望月,这可是十代目送你的东西,就算只剩下一根手指,你也非戴着不可 。
……
【“放心吧,妈妈。”】
在那个梦境里,€€田纲吉笑着,在象征权力的家徽下和他说。
【“不管望月君在哪,我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所以就算在梦境里,€€田纲吉也一副知道他会大驾光临的样子,才会给他打那通跨越时空的电话,才会口口声声说什么“命运会让我们重逢”。
€€田纲吉早就料到这天,才特地送了他这枚指环。
可惜,什么控制他的身体,加入密鲁菲奥雷,成为彭格列的敌人€€€€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望月秋彦这人,脑子转得很快,做任务时不到万无一失绝不动手,残忍到死前还要将自己的尸体毁坏殆尽。
他那时就躺在敌人的尸体中央,看着被树影遮挡,一望无际的天空,任由火炎吞噬自己这张最讨厌又最喜欢的脸,欣慰地勾起唇角。
“绅士的准则告诉我,不可以对女士动手。”
望月秋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那其中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语调轻闲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