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楼捡到江湖死对头后 第57章

古鸿意就在身边,但整个人睡在被子外,把被角压得严实。

一块铁似的,大概是个镇纸的作用。

白行玉快快去戳古鸿意的脸颊,指尖尚未落下,便被古鸿意一把抓住。

悬停空中。

他疑惑地张张瞳孔,作了个口型,“你没睡着。”

古鸿意迎着月光,眼睫有些睁不尽,怔怔说道,“你在我旁边,我睡不着。”

语气很诚实。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许睁开,想着这样便能入睡。于是数了五千四百六十二个数,还是没睡着。

身边有个人,总归是不习惯的。

而且很热。

两个人的体温和气息叠加起来,春夜变得犹如夏夜的燥热。即使自己睡在被子之外,也感到从掌心延展至胸口的燥热。

难捱。

白行玉叹了口气,不再和他计较这些,指一指窗外,示意那肃肃兵铁之声。

古鸿意顺着他的指尖,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古鸿意闭上了眼睛。

白行玉使劲敲敲他的脑壳。

这时候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指尖,却被再次一把捏住。

古鸿意拉过那一双手,覆在自己眼睛上,轻舒一口气。

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不自然,古鸿意解释道,“我闭上眼,方能听得更清。”

古鸿意睫毛在掌心的疤痕上颤动,有些痒。

而且,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的皮肤格外的烫。

静了片刻,古鸿意慢慢道,“房顶。是千红一窟在揍袖玲珑师兄。”

“唔……旁边是跛子刘师叔和醉得意师叔,在揍残月。”

“毒药师师兄在房顶找了地方躺下睡觉。”

“……没我们俩的事,快休息吧。”

白行玉静静听着,却有个疑问,衰兰送客手调动大盗的听力时,耳朵会红吗。

判断完这一切,大盗慢慢地把覆于眼睫上的手拉开,露出黧黑的眼睛来,那眼睛习惯了黑暗,被月光照得晃晃。

对视。

大盗举起自己的手,重新把眼睛捂住了。

大盗的手,皮肤粗粝,骨节明晰。皮肤下是青色的暗河,因为春夜燥热,青筋将要爆出皮肤来。

白行玉不知道他怎么了,便先行躺下。

过了很久,那声音又沙哑的响起,“还剩六千遍,我补上。”

大盗的手被按住。按住他的人,盯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白行玉决定把这六千遍放到来日,慢慢听。如果一天听一遍,那么便可以听古鸿意说六千遍,他不会走。

六千遍。

他和古鸿意可以有,十六年。

侠客本就习惯剑声,很快,那嘈杂的金铁铮鸣声变得犹如筝响,白行玉合上眼帘,慢慢睡去。

今夜实在太累。

他是抱着这十六年的愿望睡去的。

大盗清晰地听到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匀停,便知道他睡着了。

终于,大盗把双手从眼睛上拿下来,手臂已然僵了。

古鸿意机械地偏过头,去盯了盯月光下那张面颊。

感觉腕心,脉搏,跳得难受。

很热。

古鸿意盯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他放弃了睡眠。

*

今夜。

此良夜也。

今夜,所有人都没能睡个好觉。有人飞暗器,有人流鲜血,有人卧屋顶久难眠,有人惨叫连连无人管。

除了两个人。

今夜,汴京的江湖中只有两个人,睡得安稳、踏实。

还有两把剑。

有夜风。也许是千红一窟的暗器啸出的疾风。

西厢房淡蓝的墙上,锦水将双泪和霜寒十四州,叮一声,交错着倒地。

流水般的细剑,和粗粝苦寒的宽剑,

叠交。

铮铮回响。

*

盯着天花板上葡萄与芍药交错的花影,盯到尽头时,古鸿意睡着了,做了梦。

这种程度的梦,已经淡的不像睡眠。但他确实做梦了。

不过是因循守旧的梦境。

主角仍旧是: 剑,白幽人。

千千万万的夜晚都是如此。

但,今夜,白幽人一身红装,手中持剑,赫然是,霜寒十四州。

他背后,是五光十色的红楼,红楼外是皎洁的明月,明月引着无边的碧波倾倒而来。

古鸿意静静伫立,满目无穷的水色,天涯尽头,

……

他和满天纷飞的青色芍药一同降落。

……

古鸿意睁开眼睛时,已是清晨。

昨夜他还念叨着今日一定早些起来练剑,多练剑就不胡思乱想了。结果大梦一场,了不知南北。

眼睛很沉,抬起来看一眼窗外,月亮淡蓝,很小。古鸿意大致判断了一下时间,不晚。

等一下。

这一夜他莫名觉得热,一夜没有盖被子。

所以现在也看得很清楚。

……

衰兰送客手重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慢慢地躬下身去,把自己埋在膝头,深深叹气。

没事,师兄教过的,这是年青人非常正常的现象。没事,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的。

深呼吸。冷静。

看看身边人是否醒来。

此时,手腕忽然被抓住,垂头,对上那双梦里不是很清晰的美目。

第47章 抱抱

一刹那, 梦与真实,边界模糊。

白行玉窝在床铺间,还穿着婚服。水红的衣襟是漫山红遍, 眼尾痣是一片红叶。

古鸿意有机会仔仔细细比较, 他的痣, 颜色比绸缎更深些。

“古鸿意,你没走。”睡眼恍惚,他抓住古鸿意的手腕,确认古鸿意还在, 便安心重新合上眼帘。

古鸿意的手腕却不自然地僵了下。

然后, 古鸿意反叩住他的手腕, 拉过他头顶, 用力压在床上, 然后利落地抓起被子,把他整个蒙了起来。

“稍等。不要看。”古鸿意严肃要求。

对方莫名其妙被强硬地蒙进被子里, 疑惑地蹭蹭。

手臂被拉过头顶,两个腕子被古鸿意一把捏住,压在床上。

他不满地挣开大手的钳制,要掀开被子来, 古鸿意又一把将被子盖他头上。他再掀开被子来,古鸿意又把他埋进去一次。

终于,对方认了栽, 任凭古鸿意把自己埋起来, 只露出一对手臂。

他只能飞速打一串手语。

意蕴很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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