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看不见白行玉的面颊,时间便漫长得难捱,心脏也空空的难受。
古鸿意拧一把眉心,简直犯了瘾。
想抱他。这样依偎了一夜,现在还想……
那便去抱。古鸿意利落翻身,却正好和一对肩头撞了个满怀。
白行玉扑进他怀里。
怔然抬眼,有些羞赧地蹙眉,又快快移开视线。
紧闭双眸,一下一下轻蹭他的胸膛。
想抱……古鸿意,昨夜抱了一晚上呢。
古鸿意正好能看见乌发遮掩下的青白脊背,腰窝呈出一个浅浅的凹陷,大手掐在此处刚好。
满背自己烙下的印迹。
古鸿意心中有歉,便先压着他的肩头,把他按到怀里揉搓。
不看他,反而自在些。
“刚醒。”
“嗯。”
“我也是。”
两个人都在胡说八道。
古鸿意当真惘然,浑身不自在。他与白行玉不过朝夕相处二十五日,昨夜的缠绵过后,竟反而不知如何面对他。
师兄师叔没一个娶到老婆的,更无人教他如何待新婚妻子。
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抱了许久。
古鸿意深呼吸一口气,又清清嗓子,下决心展示自己的练习成果。
拜过天地,叫一声老婆怎么了。
古鸿意双手捏住那一对肩头,与自己稍分开些距离。
便能清晰地看见白行玉的脸。
眉眼都柔和,眼睫浅浅弯起来。
古鸿意一瞬间便失了话语,愣神看他。
古鸿意掐一把腕心,迫自己开口说话,喉咙刚滚出些声响,便被忽然一声清音打断。
“夫君。”
白行玉颔首望他,轻声唤道。
双手并拢叩在他心口。
古鸿意心跳声压过簌簌飞雪。
正愣神,瓷白手指轻轻搭上喉结,力道轻轻地碾着玩弄几下。
睫毛迎上。
白行玉扑去,轻吻一下他的唇。
含住他的下唇,不轻不重碾了一下。
古鸿意完全定住了,气息都凝滞,静静地望着眼前人,那人侧身躺着,眼神纯粹得空无一物,看他愣神,甚至略疑惑地歪了歪头。
他都快忘了,白幽人是天才,无需千百度练习,便能轻轻松松杀他个落花流水。
“你昨夜不是说,再不……”
古鸿意愣愣说道。
“奖励你的。”白行玉拽走他的手,轻哼了一声。
“你不要……”琥珀眼眸抬起,深深盯他。
白行玉引用了花船上古鸿意的话。那一夜的小河上,古鸿意严肃说着,“以后不许再奖励我。”
“要。”
古鸿意把他揽进怀里,压得很深。
“抱你去洗漱。”
白行玉点头,却又忽然想到,和古鸿意重逢之后,自己便很少下地走路了,只要有古鸿意在身边,不是被打横抱起,就是被扛着。
他便稍推开古鸿意,坚持道,“我自己能走。”
他撑坐起来,乌黑长发凌乱地垂落肩头、小腹,伸手把长发归到一侧肩膀,烙印叠着烙印便全全展露出来。
白行玉垂眼,盯一盯自己的伤痕。
这一次,心里不再难过了。
指腹轻轻搭上,摩挲古鸿意昨晚依次吻过的黥刑烙印。
雪日天色银亮,古鸿意看得清楚,白行玉跪坐在被他们二人搅合得乱七八糟的被褥间,小腹挺起,
他第一次把疤痕这样自如地呈给人看。
没有泫然的泪眼,没有尖锐的自嘲。
太好了。
昨夜白行玉指着自己的疤痕,放声哭出来的样子,此生不愿意见第二次。
古鸿意长舒一口气,仰在大红绸缎间望他许久,觉得自己哪怕失去大盗的眼睛,也是值得的。
很值得。
“我们去习剑。”白行玉忽然轻轻说道。
他们二人疏于练习许久了。不过日日陷入战事,倒也不至于手生。
作了亡命鸳鸯,以后的逃亡,还需要剑。
火烧明月楼时,他还很迷惘。但如今,白幽人想明白自己为何要使剑、为何要当剑客了。
不再是因为挥剑时招有定数的美感与快感。
因为,锦水将双泪能保护自己,保护古鸿意。
白幽人需要剑,来保护自己与重要的人。
白行玉朝古鸿意弯弯眼睛,眸子很亮。
他扯来衣衫披上,撑起身便利落翻下床去。
扑通。
呜。
腿为何软成这样。
又被挑断了手脚筋似的,整个人软成一滩雪水。
罪魁祸首坐在床边,撩眼看他,温柔地笑。
“……你穿的是我的衣裳。”
那个瓷人斜斜跪坐于地,强撑着要站起身,却又打着颤慢慢软下,站不好。
他套在大一些的红绸中,清瘦腰际在其中空荡晃晃,一对肩头滑出,他伸手去提起绸缎,却滑落更深。
眼睫涨上潮红,蹙眉盯古鸿意。
古鸿意故意不动声色,眼睛亮亮地望着他,逗他玩道:
“白大侠,你不是自己能走。”
“古鸿意都怪你……”
“你非要逞强。”
“…胡说,那之前还有好多次。好满。”
“哦,那下次在外面。”古鸿意思忖着他的意思,他不喜欢在里面么,古鸿意便正色道。
“……”
“谁提剑攻我来着?”两人莫名换了个吵架话题。
“是我先动手,可你也接招了。”
“我不接招,难不成等死么?
哦,原来华山之后,你还想杀我,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白幽人,你谋害亲夫。”
古鸿意开了个玩笑逗他。
“你以身为饵,让我掉以轻心,然后在新婚夜趁机杀了我。”
古鸿意一字一句严肃分析道。
“古鸿意,你不讲武德,我都停下进攻,你反而趁机…”
“白幽人,你近战就是不如我。”古鸿意有些傲气,舒展笑了。
“不然怎么被我抱来抱去的,几乎没让你下地走过路。”
“古鸿意大大大呆子。”白行玉说不过他,一合眼,索性进行人身攻击。
谁也不让谁,眼看又要变成一场吵架。
叮。
忽然,古鸿意双膝被一只手夹入,轻轻分开双腿。
古鸿意垂头,只见双腿之间靠上一张白皙的面颊,带着愠色,却很乖顺。
“抱我去。”白行玉先服了软,小声呢喃。
白行玉倚着他的大腿内侧,颔首望他,睫毛颤颤。
一手撑着地,一手紧压着绸缎,半扇肩头裸露,长发散乱垂落,雪肤乌发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