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成性 第3章

佩奇刚想说话,就被正在火头上的林研打断:“陈佩琦你他妈要是再废话,这首歌的价钱不止两万了。”

林研说完抬眼,发现佩奇的脸色很不对,就连方随景也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还未察觉到丝毫不对劲的林研吸了一口烟,淡淡道:“看着我干什么。”

方随景一言难尽地指了指他的身后,佩奇则尴尬地笑了笑冲那人打招呼:“哈…哈喽啊荒老师,你来的真是时候,呸,真不是时候……”

林研脸色骤变,目光一寸寸地往后看去,背后那人穿着一袭黑色风衣,头上的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身后是灯光炫目的舞台。

他个子很高,直直地站在那里,脊背挺拔伟岸,没有因个子太高而驼背。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站着时身体微微有些倾斜,重心在右脚,左脚没有使太多力。

因为他左腿的膝盖有旧疾,是在与三个混混打架时所受的伤。

那是五六年前,在C城,为了替林研出头。

林研没有想到会在四年后以这种方式与顾成阳重逢。

那个被佩奇夸上天的rapper的本名,在场的人里只有林研知道。

压低的帽檐之下看不清顾成阳的神情,只知道他死死盯着的是林研所在的地方,连佩奇向他打招呼,他也充耳不闻。

“荒原是我叫来的,我看他的微博定位在C城了,就给他发了酒吧的地址,”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佩奇不由得冒起了冷汗,努力调和道,“我想着录歌之前,你们先熟悉熟悉……”

“不必了,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好熟悉的,”林研丝毫没有在背后说了人坏话的慌乱,反倒是冷冷地勾起了嘴角,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烟头戳进烟灰缸里碾了碾,随手将它丢了进去,然后站起身对佩奇和方随景说,“我先回家了,你们好好玩。”

第03章 “你怎么不去死。”

3.

林研走出地下街的酒吧,乘着电梯来到地面的广场,十一月的C城冷得厉害,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宽松卫衣,刺骨的寒风不留情面地灌进了他的衣服,冻得他瑟瑟发抖。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林研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错乱的脚步声。

“林研。”一道沙哑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研驻足回头,看到了站在路灯之下的顾成阳。

叫了他的名字后,顾成阳就没有说话了,沉默地一步步靠近,直至站在他面前。

林研双手插进兜里,身体微微后仰,一改在酒吧里不加掩饰的厌恶,反而冲顾成阳笑了起来,笑容里却不见任何温度:“有什么事吗,大明星?”

“新大陆的制作人lynn,”顾成阳终于开口,“真的是你。”

大多数Rapper不会用真名发歌,制作人也不例外,林研在音乐平台上的马甲就叫lynn,这个名字是新大陆那几个人为他注册音乐人ID时,几个成员绞尽脑汁替他们的新制作人想了好几个名字,最后林研选了其中最简单随便的一个。

但之后一年里其实很少有人会这样叫他,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习惯叫他真名,或是林老师。冷不丁地被人这么叫,林研有一瞬间觉得陌生。

然而林研并没有犹豫停顿,而是爽快地承认:“是我。”

他抬起头直视着顾成阳的目光,轻笑道,“你很意外吗?”

林研觉得顾成阳接下来会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但顾成阳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问:“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路灯之下顾成阳鸭舌帽下的脸锋利俊朗,和他歌里的愤怒与硬核相称。但他此刻却表现得异常软弱,甚至可以用小心翼翼来形容。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顾成阳仿佛还是四年前那个在林研面前毫无脾气和底线的人。

林研觉得滑稽,往后退了半步,不留情面地嗤笑道:“别用那种怨妇的眼神看着我,顾成阳,你能不能有点被人戴了绿帽子的自觉,上杆子犯贱的人,你还是头一个。”

记忆一下子回到四年前那个破碎的夜晚,顾成阳在他们的出租屋里,撞破了林研与另一个男人苟且之事。

他见到了那个落荒而逃的青年男人,和在凌乱不堪的房间里衣不蔽体的林研。

那天林研提出分手的语气决绝,带着一贯的冷漠与刻薄。

顾成阳知道,在长达四年的亲密关系里,林研始终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一个,无论顾成阳在这段感情里付出再多,都只能被动地等林研来爱他。林研爱他的时候可以赤忱地袒露自己的内心,不爱他的时候也可以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他踹开。

于是当林研说出“我不再需要你了”之后,顾成阳便只好选择离开,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被赶走的。

顾成阳回到了老家南城,四年之后参加节目一炮而红,加入了Firework厂牌。而林研在那天过后不知所踪,再一次露面就摇身一变成了过气厂牌新大陆的制作人。

这一晚是两人时隔四年后第一次见面。

林研见他不答,忽然踮起脚,凑近了在他耳边嘲讽地说:“你难道还还跟以前一样,像狗一样跟在我后面?”

林研相信顾成阳听到这番挑衅都不会无动于衷,片刻后他终于看见了顾成阳鸭舌帽之下,那张阴沉的脸眉头紧锁着。

他眼底一沉:“当初你跟我分手,真的是因为……你喜欢那个人?”

林研平静地说:“我喜欢的人是谁这重要吗?反正不可能是你。”

随后他不屑地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拍他的脸:“该说的话我四年前就和你说清楚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笑,我明明早就让你滚了,你现在却还眼巴巴地凑过来。”

看着他的表情一寸寸地变得阴冷,林研笑得越发灿烂,满不在乎地说:“还是说被我像狗一样呼来唤去你其实很开心?”

顾成阳的眼神从失望转为恼怒,原先眼神里的小心翼翼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阴冷。

话音刚落,顾成阳忽然把帽子摘下扔在地上,紧接着抬手揪住了林研的衣领。

林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眼前的男人粗暴地推在墙边,他想出声说话,顾成阳又伸手锁住了他的喉咙。

他的力气很大,手指关节都变成了青白色。

林研在他的掌掴之下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四肢也无法动弹。

正当林研以为自己将在这无尽的窒息感中痛苦溺毙时,顾成阳就松开了手,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

林研双腿早已松软得站不住,他直接摔倒在地上,开始猛地咳嗽起来。白皙的脖颈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瘀痕。

“佩奇说你为了两万块钱才同意他找我合作,”顾成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问,“你很缺钱?”

林研依旧在断断续续地咳嗽,咳得双眼汪汪,眼泪都快出来了,就像是真的哭过一样。

但显然林研是不会哭的,下一秒他就笑出了声,坦然告诉顾成阳: “我没有不缺钱的时候。”

“是那个男人对你不好,还是满足不了你的需求?”顾成阳直直看着他,“那个时候,他给了你多少钱?”

“你什么意思?”

顾成阳没再说话,而是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像扔垃圾一样把它丢在地上。

林研听见了什么东西啪嗒掉落在他身边,他伸手摸过去,看清了那是一张银行卡。

他怔愣了半晌,拿着这张卡在眼前看了很久,仿佛连表情都凝固住了。

下一刻林研大笑起来,很快又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哈……”

等笑够了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原来搞了半天,你还是想和我上床啊?”

林研欣然收下了那张银行卡:“早说嘛,我就不说那些实话来刺激你了。”

他朝顾成阳走近,却因为一个趔趄扑倒在对方身上。

于是他就顺势勾住了顾成阳的脖子,朦胧着水汽的眼角微微弯起,他凑在顾成阳的耳边,语气暧昧:“但事先说好了,开房的钱我可不出。”

之后林研就带着顾成阳来到一家快捷酒店。自从收下了那张银行卡后,他的话就少了很多。

绑着头发的皮绳在这场纠缠中不知所踪,散落的头发凌乱不堪,林研无心打理,索性扣上了卫衣的帽子。

林研双手插兜站在酒店大厅,声音清冷:“一间大床房。”

坐在前台打盹的服务生听见声音顿时清醒过来,打着哈欠为两人办理入住。

付款的时候林研垂着眼皮退避到一边,示意顾成阳来付钱。

快捷酒店的条件不怎么样,狭窄得只放得下一张大床和一台电视,墙角的墙皮泛黄脱落,陈旧的空调呼呼地吹着,噪声很大。

林研将手机往床上一丢,说要去洗个澡。

在浴室的门前他驻足了片刻,也没转头,淡漠地对顾成阳说:“我无所谓,但你要是觉得脏的话,可以去楼下买套。”

说完他不等顾成阳的回答,进了浴室。

谁也不曾想到时隔四年再次相遇,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和控诉,也不见背叛者的忏悔,却是稀里糊涂地上了床。

林研在浴室里待了一刻钟,出来时身上只裹了浴巾,潮湿的头发塌塌地黏在额头和两颊。

窗大开着,顾成阳站在窗台边上抽烟,腾起的烟雾瞬间消逝在傍晚的冷风中。

顾成阳见他出来后掐了烟关上窗,径直走向浴室。

林研坐在床上擦头发,闻声头也没抬:“不用洗了,直接来吧。”

顾成阳脚步顿住,站在原地看他。

印象里的林研身娇体贵,对任何事都挑挑拣拣,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如此,他受不了对方没洗澡,尤其受不了对方身上有烟味。

如果过去的顾成阳抽过烟后吻他,一定会被他扇一巴掌,然后赶出家门。

那时候的林研性格睚眦必报,不喜欢受制于人,在音乐上如此,在那上面也是如此。在两人感情最好的那段时间,即便他是身处下位的那一个,他也不甘示弱,会想办法不留余力地报复回来。

例如他会蓄长指甲,在顾成阳的后背抓出一道道血痕,只为让他感受到同等的疼痛。

他会眼看着顾成阳的快感推向顶峰,然后趁其不意,毫不留情地往他脖颈处咬上一口。

顾成阳皱眉忍痛,看着他大汗淋漓的脸上露出畅快得逞的笑容,唇边和牙齿上还残余着鲜红的血液。

活像是个残忍的中世纪吸血鬼。

事后林研替顾成阳处理脖子上的伤口,顾成阳幽怨地盯着他:“我看属狗的人是你才对。”

过去的林研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是深陷泥沼也绝不会在任何事情上退让半步,他永远骄纵任性,永远都高高在上地俯视一切。

十七岁那年的顾成阳就是被那股源自血液里的骄傲与决然所吸引,以至于后来心甘情愿地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于是此刻,顾成阳本能地制止了林研亲手为他解开皮带的举动。

因为那个骄傲的、从不甘示弱的林研此刻却以一种绝对温顺的姿态跪坐在他的腿边。

廉价粗糙的浴巾从他腰间脱落,白皙精瘦的身躯再无遮盖,腰间处的纹身暴露在白炽灯之下,无比显眼。

一侧是火焰形状的水墨刺青,从肋骨燃烧至小腹下方;另一侧是一串英文:“Spread Like Wildfire”(像野火一样蔓延)。

这两处纹身所包含的特殊寓意早已随着时间消逝,对于如今的林研来说,不过是两块触感与颜色不同的皮肤而已。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男人给我多少钱吗?”林研用力推开了顾成阳钳制他的手,三下五除二扯开了他腰上的皮带。

“那我想你肯定也好奇,我在他床上是什么模样。”

……

身体之间的交融最为简单纯粹,更没有背叛与抛弃的恩怨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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