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阁下您没事吧!”
“保护阁下!”
“保护阁下!”
……
哦对,他们都应该保护我!耳边的吵嚷声唤回了尔丘西惊恐的思绪,他恶狠狠的拽过护卫兵挡在自己身前,伸手指向法诺翌,面容扭曲声音尖锐:“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原本还算和谐的拍卖会,短短几秒钟就变得嘈杂不堪,所有的雌虫都朝着法诺翌涌去,似乎对方做了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明明能出现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虫,竟妄想站在审判他,简直可笑。
难得的团结,有趣。
扯下敞开的外套绑在腰上,露出健硕的臂膀,血肉下的力量慢慢激增,强大的威亚朝着四周散开,法诺翌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温柔的轻抚过戈赫希的后背:“乖,抱紧我。”
涌来的雌虫群,叫嚣的雄虫阁下,和跃跃欲试的法诺翌。
习惯低调的戈赫希默默叹了口气,手臂张开环抱住法诺翌的脖子,将小脑袋抵在法诺翌的肩膀上,温吞的眨了眨眼睛:“你小心点。”
“就他们?放心宝贝。”
被拴上铁链的恶犬,已经尽量掩藏自己的锋芒,为了忠心主位者,他自愿低下自傲的头颅,但这并不代表他凶恶的本性就会从良,装的久了,难免想要放纵放纵。
主位者不愿主动惹事,那他可以后退一步,但是挑事者主动上前,自然另当别论。
鲜血的味道,着实让困住太久的凶兽感到着迷。
残影从二楼一闪而过奔向冲虫群中,骨节分明的大手幻化成虫族形态,带着锐利的锋芒,所到之处硬是劈开了一条血路,而法诺翌完全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刚才叫的最欢的雌虫,此刻也挂在了法诺翌的手臂上,以一种及其狼狈的姿态。
“不,不可能。”嘶哑的声音发颤,雌虫的双手抵在法诺翌的长臂上,却无法挪动半分。
鲜红不断蔓延。
利爪刺穿雌虫的胸膛,血液从指尖缓缓淌下,在地上积出一汪血池,雌虫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杀神,明明他拥有最坚硬的皮肤,却还是被轻而易举的突破防线。
自己面前的这个不是军雌,他,是一个怪物……
——扑哧。
利爪抽出,失去支撑体的雌虫不受控制的朝着地面倒去,在还没有付出实际行动的瞬间,就已经失去了存活的机会,他似乎体验到了曾经死在他手中弱者的感受,他嘲笑过他们的无能,却从未想道自己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涣散的视线艰难的从面前的怪物身上挪到高贵的雄虫阁下方向,他的死亡,甚至换不了一个回眸。
是啊,雄虫而已,他更想活着。
可惜时间不会倒流,他也不会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皮真厚,不过还差了点。”
一声轻嘲随着风声消散在血腥的空气中,那道黑影快到无法捕捉,带着凌厉的劲风穿过虫群,在场的雌虫无一例外皆是强者,但很可惜,现在他们面对的,是在血池中长大,经过改造的“凶器”。
眼看挡在自己面前的一个雌虫倒下,红发军雌第一个发现实力的差距,但是带着杀戮的气息直愣愣的冲着他的面部袭来,战与不战似乎融合成了一个选项。
带着鳞粉的巨大羽翼张开,在法诺翌袭来时,幻化出无数的箭雨开始反击,速度极快,就算法诺翌现在反应过来也会被利刃击中,一旦麻痹毒素发挥作用,那他就有机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差一点,对,就是现……
“怎么会!”
红发军雌猛地瞪大眼睛,双翼射出的箭雨竟被定格在距离法诺翌几毫米的位置,仿佛有一层屏障为法诺翌隔绝了一切危险。
这不可能,不可能有雌虫做到这地步,不对,还有一种办法,除非……
视线不可控制的落在法诺翌怀中的幼崽身上,是那么的娇弱无害,裸漏的虫纹即便再低调也无法完全遮挡,白嫩的小手微伸,抵在不易察觉的位置,那双明亮的灰眸却带着无惑虫心的色彩。
一个被众虫忽视的小家伙,裸漏在外的一切雌虫特征竟都是伪装。
“他是雄……”
未说完的话被堵在喉咙中,红发军雌下意识想要堵住被刺穿的脖子,但可惜鲜红的液体还是争先恐后的飞溅出来,窒息感席卷全身,带着死亡降临的恐惧,他伸手想要去抓雄崽的衣角,只可惜刚伸出,就被杀神无情的碾碎。
那是个高级雄崽,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与怪物为伍,如果是他的就好了。
都住手,那是个雄崽。
内心无声的呐喊,最后也只化作浓烈的不甘,他怨毒的看着拥有雄崽的家伙,最后一刻甚至还在幻想与怪物的位置互换。
“不用,他们杀不死我。”
仅一瞬的功夫,除了法诺翌和已经死亡的军雌,谁都没有注意到戈赫希出手。
“我不想你受伤。”
如果刚才戈赫希不出手,法诺翌绝对会为了保护戈赫希用身体抵挡大多数攻击,就像法诺翌了解戈赫希一样,对于法诺翌的一举一动,戈赫希也时刻关注着。
法诺翌听到戈赫希的话,垂眸看了小家伙一眼,眸中的嗜血也慢慢褪色,他轻笑一声,甩了甩手上的污血,隔着衣服将戈赫希的脸按进自己怀里。
肃杀的乐趣因为小家伙的存在好似也不在那般愉悦,视线落在小家伙的肩膀处,那里不知何时被溅上一道血痕,在浅色的衣服上显得异常明显。
像是珍藏的珠宝上多了一条污垢,莫名的烦躁和不爽令法诺翌蹙紧了眉头,抬眸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臭虫们,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现在估计已经带着小家伙回家了。
没一个能打的,浪费时间。
长腿向前跨了一步,那些围在周围的雌虫却齐齐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终于,那群发热的大脑们也冷静下来,实力上的差距让他们认清现实,伯君一笑的代价如果是性命的话,好像也没有选择的必要。
挑起的战火在惊恐中被熄灭,堆积在地板上的尸身,将法诺翌跟众虫隔开,并且再无一虫上前。
“啧,无趣。”
没有战意地厮杀真的让虫提不起兴趣,法诺翌抬脚走向罪魁祸首,矜贵的雄虫此刻毫无形象地躲在护卫兵的身后,脸上的面具早因过激的胆怯而丢失,一张清秀的面庞上的紫瞳的确漂亮,却因为扭曲的表情破坏了唯一的美感。
抖若筛糠的雄虫,真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的勇气挑衅强大的雌虫。逃亡至今都为接触过正常虫族的法诺翌挑眉心中腹诽,连出声的欲望都没有。
而且杀了这个家伙,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到时候暴露戈赫希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法诺翌也懒得再搭理地上的尔丘西,转身朝外走去。
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长,还不如多去找找哪里有粉红果,虽然戈赫希没有说,但是法诺翌还是看出了他的需求,不过应该是个稀罕品,不然戈赫希不会不对自己说。
那就过几天去其他星际看看,位置暴露总归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就是搬家有些麻烦。
强大的银发军雌收敛住周身的戾气,平平无奇的长相让他瞬间与众虫无异,如果没有发生刚才的一切,或许真的无虫在意,但可惜,吸进鼻腔中的空气里还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
该死,该死,他们真的该死啊!他们怎么敢伤害自己,他可是雄虫!
看着雌虫“父子俩”离开的背影,怨毒狠厉几乎快将尔丘西淹没,他不甘心就这么放他们离开,可是他也不敢让那个怪物留下来。
“废物!”抽出腰间的软鞭,尔丘西恶狠狠的抽向身前的护卫兵,看着军雌遍体鳞伤的躯体才堪堪罢休,嫌恶的看了眼护卫兵,随后大步朝着后台走去。
他不会放过那些恶心的臭虫,双拳紧握,一个疯狂的想法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那个被视为死亡计划的最后一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实施,可,这个垃圾星的所有虫哪里有他重要。
都去死吧,一个不留!
第66章
“尔丘西,首都星来的雄虫阁下,瓦尔公爵家唯一的雄虫。”
破旧的智脑闪着微弱的光,不过丝毫不影响戈赫希查找的速度,很快有关尔丘西的信息就出现在屏幕上,以尔丘西的身份,是在首都星都能横着走的地位,还是下一任王夫的候选者。
“他来这里的目的应该是针对三殿下,不过他背后交错的势力太多,他们具体会做什么我无法确定。”不过有一点很清晰,那就是他们惹到麻烦了。
尔丘西是一个睚眦必报的雄虫,在这个以雄虫为尊的社会,即便尔丘西的品行多么恶劣,为他马首是瞻的雌虫依旧数不胜数。
“我们该搬家了。”
回来的路上戈赫希就隐隐有些不安,在查到尔丘西资料后,这种不安还在被放大,戈赫希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继续呆在这,会有不可预料的危险发生。
“现在?”
看着戈赫希说完就开始忙碌的背影,法诺翌摸了摸下巴,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明天早上再走不行吗?”
这个被荒废的星际环境不是一般的恶劣,在阳光直射的地方还算好些,但阴暗处,特别是到了晚上,有毒的瘴气遍布在各个角落,还带着阴冷刺骨的寒风,法诺翌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就是不想让小家伙太辛苦。
娇弱的小身板,碰一碰就会生病,这里的医疗条件也完全称得上是没有。
不知为何,法诺翌突然又想起了拍卖会那个姿态高傲的雄虫,精养出的气质就是不一样,即便算得上是骄奢淫逸,可如果换做是戈赫希,一定不会成为那个模样。
法诺翌就是滤镜加满,认为戈赫希应该拥有最好。
第一次有了戈赫希跟着他多少有些委屈的想法,不过也真的只有一点,毕竟,他可是最强。
“你想不想去首都星。”迈着长腿走到戈赫希身边,法诺翌伸手按住戈赫希的动作,声音难得认真:“你的精神力这么高,去了首都星绝对会比尔丘西的地位更高,这样也不用跟着我再……”
“我不要!”
不等法诺翌把话说完,戈赫希立刻出声拒绝,手上的东西也因为他的动作而滚落到地上,慌张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他伸手抓住法诺翌的衣角,抬眼望着这个从他出生就一直在他身边的军雌。
“你想去首都星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你是我的监护者,你不能,不能抛下我!我还有很多用处的,法诺翌,你不要把我交出去好不好。”
法诺翌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让戈赫希的反应这么大,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毕竟首都星的生活,即便是在视频中看也是另虫向往的存在,不过他什么时候说要把戈赫希交出去了……虽然这个想法曾经真的存在过,但他可从未向戈赫希提起。
“法诺翌!”对方沉默的态度让戈赫希的心头一紧,他嗓子发痒,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好了好了,我听到了。”
垂眸看着一脸紧张的戈赫希,那双漂亮的双眸中似乎都浸润了一层水雾,法诺翌勾了勾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原来戈赫希一直都知道他真实的想法,不过,戈赫希怎么就不信他在自己心中超前的地位呢。
肉麻的话法诺翌不会说,就像他曾经贫瘠的精神海,如果不是戈赫希的出现,现在的他或许早就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如果可以,他怎么会舍得放弃如此珍贵的宝贝。
时间在斑驳的木质地板留下了无数道划痕和深浅不一的色泽,有些地方的漆皮已经剥落,露出了木头原本的纹理,在这里,他们也曾争论过未来,只不过未知总是难以想象,无聊的话题也从未进行下去。
高大的雄虫单膝跪下,与戈赫希平齐,轻狂的双眸中带着他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带着粗糙厚茧的手指小心拭去戈赫希眼角的泪水。
无数新奇的情感,似乎都来自于眼前的小家伙,法诺翌不得不承认,戈赫希,这个由他养大的雄崽,是他唯一一个愿意付出生命守护的同类。
现在是,未来一样不会改变。
大概这就是养崽的快乐吧,谁让他是戈赫希的监护者呢。
“叫声雌父听听。”
将戈赫希藏在自己宽大的阴影中,建成最坚实的壁垒,守护着唯一的珍重。
雌父吗?
戈赫希双唇轻启,可是这两个字如何都发不出来,雄雌父,这是拥有特殊意义的代名词,不是法诺翌不配,而是法诺翌在他的世界里,是最特殊,最重要的存在。
不一样……
“法诺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