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月,竟然能分手两次,这辈子估计就一回了。
简怀意牵了牵唇角,阳光下薄薄一层眼皮依稀能窥见血管,明明做了一件对梁洵对他都有利的好事,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心态倒是放轻松了一些,不用天天想着怎么拒绝梁洵的“责任感”。
但随之而来的是各种不习惯。
不习惯两眼一睁偌大的别墅里就自己一个人,也不习惯一到晚上就一片漆黑的书房,更不习惯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生活。
深夜,简怀意半梦半醒间翻身,翻到一半下意识停顿,迷蒙的双眼睁开一条缝。
身旁空空如也,没有分隔地盘的枕头。
直接在床上滚了一圈,他胳膊摊开,黑发因为动作翘起几根,霸占了整张床。
心满意足地睡去。
在这之前,简怀意一直住在简家。某种意义上他并没有一个人生活过,直到梁洵失忆后才搬出来跟梁洵在外面住了一段时间。
突然感受到了简宅的好。
简怀意决定收拾收拾回简宅住。
今晚就开车回去。
“二少爷。”
管家刘叔从简怀意接过车钥匙。
“刘叔,帮我收拾一下房间,以后我还在家里住。”
“好的,二少爷。”
推开房门,淡蓝色的墙纸让人心情舒畅。躺在床上仿佛一团很轻的水汽,置身在蓝天之中。
房间一切如旧,简怀意想起阳台还放着几盆多肉,掀开帘子,多肉被灯光笼罩,饱满的花瓣像是果冻。
不愧是多肉,就是好养活。
简怀意拨弄了下绿油油的花瓣,浓密的羽睫微垂:“goodboy。”
多肉仿佛听懂了夸赞,叶子摇摆,蹭了蹭简怀意的指腹。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浮上心头。
简怀意放下帘子,拿起手机订了一张飞往温哥华的机票。
温哥华最近举办花艺大赛,前段时间主办方给他发来了邀请函,但那时他全身心应付梁洵,一直没给答复。
现在没有可顾忌的了。
也要感谢那场livehouse,让他找回了一点年少时的热情。
简怀意盘腿坐在垒起的被子上,如同占据高地的小猫,手机扔到一旁,羽睫垂着,侧头似是在思考。
人真是最复杂的物种,小的时候想长大,长大了又觉得一切都很无趣,还不如以前。
甚至长大后还会产生一种想法,活着就活着罢,死了也没什么所谓。
反正也创造不出什么价值。
第二天一大早,简怀意拎着行李箱,开车赶往机场。
手机铃声响起。
“你好。”
“你好,回忆先生。”
简怀意猛地踩了刹车,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预感,车停到路边。
“梁洵出事了?”
宋医生停顿,瞥了眼靠做在病床上的男人,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无形之中给人压力。
“嗯,梁先生的状况目前有所变化,家属最好能来一趟医院。”
简怀意立刻调转车头去了医院。
如临救星。
穿着白大褂的宋医生跟秦助站在病房门口,看到赶来简怀意纷纷眼睛恍然亮起。
“简少。”秦助恭敬地点头。
“梁洵怎么样?”简怀意蹙眉,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人。
梁洵头上绑着绷带,闭着眼躺在病床上,似乎在昏迷,嘴唇发白,奄奄一息的模样。
秦助准备好措辞,声音沉重:“前天下午,我送老板去机场,本来一切正常,直到老板在经过入站口的时候踉跄一步,我立刻意识到不对,连忙上前一步,及时接住了晕倒的老板,把他送到医院。”
宋医生适时出声,补充道:“上次车祸给梁先生的脑部带来重创,留下了头晕头疼的后遗症,严重时甚至会晕厥。从拍的片子来看,梁先生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再受到刺激,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
植物人。
简怀意心尖一颤,嘴唇紧抿着。
宋医生安抚道:“作为家属,简先生您目前能做的是不管有多荒谬,先顺着梁先生的记忆来,如果能让他对自己的记忆深信不疑最好不过。等梁先生建立稳固的认知结构后,再帮助他慢慢扭转观念。”
“好,我知道了。”
简怀意推开病房的门,梁洵刚苏醒,两人目光相视,简怀意率先开口:
“感觉怎么样?”
梁洵皱眉,眼前闪过一瞬间的茫然。
“还好。”他沉声道,“医生怎么说?我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记忆。”
简怀意打量着梁洵的面色,由此判断出他目前的记忆状况:看来是没有那天他们“分手”的记忆了。
不然绝不会是这个态度。
他有关分手的经验仅来自陆漾,简怀意坚定地认为如果梁洵还记得“分手”的事情,绝不会对他那么平和。
“不知道。”简怀意如实答道。
梁洵垂眼,浑身透着颓败的气息,黑发耷拉在额头前。
简怀意看着梁洵,插在兜里的指尖微凝,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劲。
梁洵极少会在他面前表现出这种模样,哪怕是曾经还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养子时,也未曾向任何人示弱。
如果说简怀意的骄矜是家族给的底气,那梁洵的底气则完全来自于骨子里的不屈服。
如同一只浑身带刺的狼崽,纵使周围充满豺狼虎豹,也未曾收敛过稚嫩的爪牙。
作为多年的好兄弟,简怀意当然希望梁洵能一直意气风发。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变成植物人。
简怀意深吸一口气,两颊凹陷出很浅的酒窝,“回家吗?宝贝。”清润的嗓音如同涓涓细流,抚平心里的焦躁。
梁洵掀了掀眼睫,寂灭的心脏因为这一句话恢复活力,仿佛一缕神经穿过胸腔,滚烫的血液汩汩流动。
他压下所有疑问,黑眸注视着面前被阳光眷顾的青年:“回。”
第19章
“陆漾。“梁洵指骨曲起,敲了敲沙发扶手,声音冷沉:”秦助,三天的时间,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信息,包括什么时候跟简怀意认识,做过什么。”
秦助闻言,一向波澜不惊的语气略显激动:“是,老板!”
梁洵:?
梁洵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秦助顿时了然,唇角恢复平日的弧度:“老板,实不相瞒,属下跟在你身边那么多年,这是您第一次这样说话。”
好比霸总小说里管家那句“少爷,终于笑了”。
刚才梁洵非常霸总地说完“三天内,要陆漾的全部信息”后,秦助也很想说一句:“总裁,包在我老秦身上。”
但他不敢。
怕被丢去非洲挖矿。
秦助推了推鼻梁的眼镜,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恢复正色:“老板,简氏那边又来人催合同的事,我们要继续跟他们迂回?”
“直接答应。”梁洵淡淡道。
秦助疑惑。
明明之前梁洵对于跟简家的那个项目的态度还是隐隐后悔,毕竟这场合作对他们来说百害无一利,相当于主动给简氏吸血。商人无往不利,除非……
秦助镜片划过睿智的光,除非英雄难过美人关。
“是,我立刻通知下面的人启动项目。”
秦助转身离去,又被梁洵喊住。
“调查的事不要让简怀意知道。”
“是。”秦助表示理解。
梁洵拧了拧眉心,顿道:“算了,只调查陆漾就行,不要去查简怀意。”
秦助眨眼,这下不是很理解了。
据小道消息,陆漾此人是简公子的前男友。
而已知老板要知道陆漾的全部信息,也就是要知道他所有过往的经历,怎么可能会避开查简公子呢?
梁洵再次强调:“不要调查简怀意。”
行吧,他再领悟领悟。
秦助标准微笑:“是,总裁。”
……
“怀意,你的意思是梁洵他现在把你当成了他男朋友。”江越震惊,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不是恐同吗?脑子撞坏了吧!”
简怀意喝了口白开水,相比江越,倒是显得非常平静。
能不平静吗?都做好跟梁洵绝交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