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洵早就不欠简家。
简老大沉了口气,发泄一通后逐渐冷静下来。
木已成舟,他不做棒打鸳鸯恶心事。更何况相比于陆漾,他宁愿简怀意跟梁洵在一起。
简老大声音发狠:“梁洵,你要是敢欺负怀意,我就算拼上所有身家也要你付出代价。”
他注视着梁洵,一瞬间回想起十年前那个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宁愿玉石俱焚也绝不跪下的少年。
这样一个人如今竟然能为了怀意向他低头。
简老大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当年他知道那些小混混是谁找来,但懒得搭理。他是商人,无往不利,在他眼里只有两种人€€€€简家人和外人,梁洵属于外人范围里。
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不会。”梁洵启唇,轻描淡写道:“我打算将国内外所有公司股份百分之四十都转入简怀意名下,只要他签字,他就是公司最大持股人,而我会为他打一辈子工。”
话一出,简老大和简怀意同时瞳孔地震。
简老大震惊地扯了扯领结,他知道内部消息,在上个月月末梁洵名下产业市面估值不计其数,甚至超过了简氏。
百分之四十股份,这是一旦他跟简怀意分手,梁洵就会净身出户意思啊。
简老大调整了下表情,但怎么都没法像刚才那样苛责梁洵,清了清嗓子:“嗯,虽然但是,你要是对怀意不好……”
话没说完被简怀意打断,“简老大,别说了。”
简老大又嘱咐两句才离开。
贵宾室只剩下简怀意和梁洵两人。
场面变得越发不可收拾,简怀意感到心累,但股份不是说着玩的,他明明白白对梁洵说:“梁洵,我不会签字,也不会要你的股份。”
梁洵没有强求,拢了拢掌心。
他明白,这股份是枷锁,简怀意还没有做好跟他共度一生准备。
他完没还全挽回他的男朋友。
是他唐突。
应付完简老大,简怀意开车先走了,他现在没法心平气和地跟梁洵待在一个空间。
方才震撼久久没有平息。
梁洵这人话从不会轻易说出口,他是真打算把自己的身家都送给他。
这傻子……
黑色雷克萨斯驰进黑夜,高速公路空无一人,留下一串残影。
……
姜小茴正给花浇水,一个青年走进店里。
“欢迎光临。”姜小茴穿上围裙,定睛望去:“老板!”
简怀意点了下头打招呼。
环视一圈,“还有剩的么?”
“有,老板您要洋桔梗还有哪几种?”
简怀意轻抿下唇,“不要洋桔梗。”他顿了顿,胸腔里涨涨,好像倒进了一瓶柠檬汽水,咕噜咕噜冒泡。
“要香槟玫瑰。”
姜小茴一愣,随即应道:“好的!我现在给您拿过来。”
转过身在嘴里念叨:记录老板第一次不要洋桔梗。
室内光线昏暗,啪嗒一声,姜小茴小心探头帮简怀意打开了灯。
脚边躺着许多残枝,简怀意擦了擦额头的汗,望着面前扎好花束,淡青色的包装像是枝叶,簇拥着中央发着光香槟玫瑰。
与洋桔梗相比,香槟玫瑰更艳丽高调。
“辛苦。”
跟以前一样,简怀意依旧把扎好花留在店里没带走。
他注意到旁边空荡荡的一个架子,问姜小茴,“这些花是都卖完了?”
“嗯!”姜小茴解释道,“因为最近要过圣诞节,来买花人比平常多了一些。”
圣诞节。
简怀意若有所思,圣诞节快到的话,冬至在圣诞节之前,估计就在这两天。
抬眼正看到墙上挂着的日历,很巧,今年的冬至正好是十二月二十一。
十二月二十一,梁洵生日。
……
简怀意彻夜未归。
深夜,梁洵坐在客厅里,修长的腿从长裤里伸出,交叠在一起。
客厅只开了个小灯,大半身体吞没在黑暗里。
再次抬眼看向墙上的闹钟。
三个小时前简怀意给他发了条消息说今晚会晚点回来。
快一点。
简怀意还没回来。
梁洵眉眼阴沉,长睫垂落,眼睑处留下沉沉阴影。
十分钟前他不放心给简怀意发消息问他在做什么,到现在还没回音。
在做什么连回消息功夫都没。
梁洵低头看手机,指骨分明手指划动屏幕,他甚至怀疑是网络问题,关掉Wi-Fi再次刷新。
依旧没有回消息。
是他太心急把人吓跑了么。
但百分之四十股份还好吧。
梁洵心烦意乱,紧抿下唇。
翻回收藏里加密文件夹,是一张excel表格,里面密密麻麻地列出许多有助于赠进情侣感情的项目,每一条都是秦助呕心沥血翻阅无数文献整理出,参考文献标的明明白白,看起来很能让人信服。
叮咚€€€€
梁洵指尖骤然停顿。
【简怀意: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先睡】
“en…“
字还没打完,消息又被撤回,聊天框里只剩下十几分钟前梁洵发过去那句孤零零的“好,需要我帮忙么?”
……
另一边,简怀意坐在车里,空调暖气风很足,他只穿了件高领毛衣,清隽的面容微垂。
才看到梁洵发来的消息,回完又意识到这个时间梁洵估计早就睡了。
于是撤回了。
凌晨的街道人烟稀少,路灯昏暗,他打开车门,下车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了一晚。
冬至日,吃饺子。
中午,秦助拎着个食盒敲响总裁办公室门。
“进。”
屋里传出梁洵声音,低沉中夹杂着丝丝冷意,隔着门秦助脊背一凉。
秦助推推眼镜,推开门走进去,敏锐的视线谨慎地打量一眼办公桌后男人,在梁洵察觉前又收了回去。
“老板……”秦助小心翼翼出声。
半天等不到后话,梁洵冷冷道:“话都说不清楚了?”
果然。
老板今天心情不好。
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冲,梁洵捏了捏额角,语气缓和:“什么事?”
“老板,今天是冬至,我来给您饺子。”
“放着吧。”
秦助把热腾腾食盒放到办公桌上。
他们老板没什么亲戚,梁家那边不认他,简家那边也只跟简公子有联系,但联系也不多,简公子在国内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平常除了定期几个月一次回国,逢年过节梁洵都是孤身一人。
以前在国外每年冬至日时他都会来给梁洵送饺子。
“还有没有别的事?”
“没了。”秦助说。
“下去吧。”
“是。”
梁洵在办公室坐到下午,发现效率比平常低了许多,干脆合上文件离开了。
车开进院里,刚下车就听到院外有人喊了一句:“下雪了!”
他下意识地抬头,星星点点的雪花掉在肩头,像是盐粒砸出€€€€声响。
“站门口做什么?”
清润声音与脑海深处重合,梁洵视线平直,青年的身影逐渐清晰。
今天下雪,天气太过恶劣,简怀意请假没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