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瞥了下梁洵。
没品。
继续欣赏手机壁纸。
多帅啊。
这个自由坚毅灵魂。
“嗤。”梁洵凑近,冷嘲热讽,“不如上一张壁纸。”
简怀意:……
“你懂什么?没有情趣的理科生。”
梁洵气笑了,“说得好像你不是理科生一样。”
简怀意微笑,回怼:“我是理科生,但不是没有情趣的理科生。”
梁洵:……
简怀意始终觉得梁洵就是嫉妒他壁纸,果不其然第二天他就看到梁洵换成了跟他一样手机壁纸。
论到简怀意嘲讽回去,“审美不行。”
梁洵按灭手机,神色淡淡,将凑到身前的脑袋推开。
“近你者赤。”
话里话外是因为受简怀意影响。
简怀意蹙眉,很快反应出另一层意思,“你说谁是猪?”
“反正不是我。”
“梁洵,你踏……”
……
记忆回神,宛如隔世。
简怀意看着梁洵,眼神颇为惆怅。
就跟那句话一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大学后到现在才分开多久,他变了很多,梁洵也变了。
梁洵起身关掉放映机,顺手打开天花板最外圈小灯,地板上出现几个光圈。
早就到睡觉时间,两人却都无睡意。
简怀意后脑勺抵在墙面,他撩起眼看向朝他走来梁洵:“你觉得安迪是什么样的人?”
梁洵盘腿坐到墙边,沉思后启唇:“一个很自由人。”说话间,眼底竟显露出几分羡慕。
简怀意兴味,“自由?”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极度的英雄主义,爱逞能,想法天真幼稚。但因为是电影,他很多的幼稚的想法都能实现,所以他日复一日给州议会写信在监狱里建图书馆会得到回音,这算是一种故意美化艺术手法,但实际上就算他写一百年,也没人会搭理一个囚犯。”
当时简怀意不太理解,但对于梁洵会产生这种想法又不觉得很意外。
梁洵的过往经历让他总是用最悲观最现实的想法看待一件事物。
他没法谴责,他也是旁观者。
“他想要逃出肖申克监狱,就能不计一切地实现。”梁洵咬重这几个字,“不受规训束缚。”
简怀意掌心蜷起,按在地板,手腕青筋凸着,地板冰凉沿着掌根脉络渗进小臂,往更深处延伸。
“你以前在简家也在被规训么?”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梁洵当年如此决绝地选择出走国外的原因。
简宅于梁洵而言何尝一个肖申克监狱,他也像安迪一般,一旦有机会就会迫不及待地逃离。
简怀意心脏陡然降下几个度,但他不是瑞德,他也无法成为瑞德,他是简家二少爷,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一个无权无势养子寄人篱下酸楚。
赵女士把梁洵带回简家后只吩咐管家好好照顾便跑出国旅游去了,对于梁洵在简家处境一概不知。
恰逢简珞家小时候性格顽劣,大概是缺爱的缘故,总是试图做出一些自以为是事情吸引简老爷子和赵女士注意。他经常指使梁洵帮他做这做那,完全把他当成下人,偶尔性子上来还欺负欺负人,比如把人关进小黑屋,钥匙转头丢进池塘里。简家上下对此心知肚明但眼观鼻鼻观心尽当做视而不见。
梁洵不想招惹是非,全都忍耐下来。
直到简珞家在外面惹了事,对方扬言要跟他放学单挑,暗中找了几个小混混堵他。还好简珞家人脉广,有小弟提前得到消告诉了他,简珞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跟人闹大,他爹前几天刚敲打过他,再惹事断他零花钱。
但又不能不去,让那小子以为他怕了!
简珞家脑子一抽,一拍大腿,跟小弟说:“去,跟梁洵说他那什么链子丢到学校后面巷子里,让他放学自己去拿。”
小弟一字不落地复述完简珞家的话后,小心翼翼地打量梁洵,莫名有些发怵。
眼前的少年身体很薄,比他高一头,瞳仁极黑,随时要把人吞进去似的。
眼底划过一抹厌恶,梁洵语气没有情绪,“知道。”
彼时若是他提前知道进到巷子里面是的什么,不,他还是会去。
他不会错过找到它的机会。
第一眼在橱窗里看到那条洋桔梗项链时,梁洵便忍不住为之停驻,视线穿过橱窗,脑海浮现出少年戴着它的模样。
银色的小花雕琢精良,镂空像是透明的星星,很漂亮。
往下看,白色标签上印着价格:1350.
简家并不会给他零花钱,他要买下这条项链只能凭他自己。
但他最终还是拿下了这条项链,在两周后,他决定把项链装进信纸寄给那人。但中途发生意外,不知怎地项链被简珞家发现了,趁他下课去卫生间的功夫简珞家从他书包里翻出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银色项链一脸嫌弃地丢在凳子上。
什么破链子,护得跟宝贝一样……
然后,项链不见了。
简珞家说不是他拿的,他怎么可能要这种廉价的东西,梁洵默不作声,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出深痕。
像是有根棍子在胃里搅,肌肉痉挛,一阵一阵往外反酸。梁洵用掌心按了按,加快了往巷子赶步伐。
不管简珞家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要去碰碰运气。
万一呢?
“规训。”梁洵嘲讽似地勾了勾唇,“还算不上,顶多教了我一些道理。而且我很感激简家,如果不是简姨,我早就饿死在梁家某个院子的角落,更不会有今天。”
这是第一次两人谈起这种事情,无论是梁洵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简怀意眼神翕动,他突然产生一种冲动,太过强烈以至于脱口而出:
“如果我那时没有袖手旁观……”
“不用。”梁洵出声打断了他,虽然他还没想起与简怀意有关的所有事情,但他大概能猜到那时的简怀意待他应该与陌生人无异。
大名鼎鼎的简二公子,从小性子冷淡骄矜,谁都不放在眼里,遑论他一个一无所有连生存都必须依附别人的养子。
但他们后来还是相恋不是么?
梁洵眉眼英挺,瞳仁映着小人,半晌薄唇轻启:“Tuesunange,jevaistechercheretjeferai”低沉轻缓声音如同大提琴悠扬磁性。
「你是天使,应我寻你」
语速不急不缓,简怀意头脑里自动呈现出相应的话,指节折起抵住身下榻榻米,用力到发白。
视线交缠,揉出一团热气,在空气中炸开,余温波及两人。
简怀意:“Lesangesaussifontdeserreurs”
「天使也会犯错」
但天使也会犯错,区别是梁洵愿意成为共犯,还是审判者。
共犯,他们一同沉沦。
审判者,他们从此分道扬镳。
简怀意无意识地缩紧指尖,连呼吸都忍不住停滞,从未有过的紧张侵袭四肢,他无法动弹。
他想试试,哪怕再不可能。
万一呢?
两人指尖相碰,彼此的气息在鼻腔间流转。
梁洵:“Celanepeutqueluipardonnerinconditionnellement”
「那就无条件地宽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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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们简宝精通八国语言,不然凉鞋就白唱了两章独角戏
第38章
深更半夜,简老大翘着二郎腿,手指敲敲桌面,嘴里悠闲地哼着调子。
拨通简怀意电话,
“简老二,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电话那边安静几秒,迟迟没等来答复。
简老大坐直身体,“怀意?”
“他在洗澡。”
陌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他,在,洗,澡
玛德,狗男人。
简老大全身静止,一副遭雷劈的样子,半晌低声骂了句:“草。”
嘱托一句:“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