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好事,有什么不答应的?
苗青喜不自禁,“这是好事啊,我们还得谢谢你!”
他忙让陆松夫郎去把陆松叫过来。
来串门的村民们满眼羡慕,这种好事羡慕不来,他们就问菜价如何。
村子里懒汉有,终归是少数。入嘴的东西都要钱,他们有田地,能种的都自己种。自家是吃不完那么多的,咸菜年年做,年头吃到年尾,到新一年做咸菜的时候,还能剩两坛子没吃完。要是能卖掉,那就太好了。
陆杨跟他们说:“菜价的行情,我不瞒你们,四到六文钱左右,你们自己去县里卖也是这个价。刚开始卖,我不确定量多了能不能好卖,我还要出铺子和人力,会压一半的价。跟你们把粮食卖给米行一样,自己去卖,可以得个好价。一次性卖光,价钱肯定低一些。可以回家跟家里人商量商量,都好说。”
苗青看陆杨跟人聊得好,怕冷落了谢岩,把一盘子瓜子放谢岩手边,让他吃瓜子。
谢岩的目光离不开陆杨,瞄一眼瓜子,就继续看陆杨。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又伸手抓一把瓜子,他也不吃,一颗颗慢慢剥着。
苗青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不管怎样,他不嫌闷就好。
陆杨抽空跟谢岩说:“你不能光看我。”
人情关系就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里,谢岩不会说家常话,也就不会跟人吵架,这些话说起来琐碎,听多了没什么好处,可既然要学,就要熟悉它们。听多了,自然能做筛选。
谢岩在听的,陆杨让他看别人,他也去看别人。
看别人一眼,要看夫郎两眼。
陆杨想说他几句,被他望着又说不出口,张张嘴,莫名其妙笑了。真是莫名其妙。
苗青说他们小两口感情好。
谢岩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是的,他对我很好。”
苗青:“……”
几天没见,他还是这么怪。
陆松跟夫郎到堂屋里来,看陆杨和谢岩的眼神万分惊喜。
他还以为他就等着开春后养猪就行了,没想到年前还能有个差事。
他实诚道:“林哥儿和你们住得近,这事怎么不找他?”
苗青也看陆杨。他其实猜到了,陆杨只让陆松收陆家屯的菜,上溪村的菜应该有人收。
陆杨笑道:“我请林哥哥两口子帮工了,我上次不说要做包子卖吗?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让他们帮忙揉面,等林哥哥再练练包包子的手艺,工钱还有得涨。”
竟有这种好事!
陆林两口子都帮工,再有个陆松,就从大伯家请了三个人!
苗青笑得合不拢嘴,要给他们泡糖水喝。
陆杨笑呵呵道谢,没拒绝。
大伯家三个孩子,请两个,放一个,会让人心里不好想。
陆杨就跟苗青说:“我那边刚开张,要不了太多人手,等有了合适的差事,我再找二柏哥帮忙。”
这都好说。苗青当时只提陆松,就是怕差事只有一个,他提前做了取舍。
能有多的差事,他巴不得三个孩子都塞进去,把孩子的夫婿媳妇也都塞进去。再忙不过来,他跟陆大河也去帮忙!有钱谁不挣?
陆杨有好事上门,苗青就主动跟他说了田地买卖的事。
“价钱不大好,我就想再等等看,你回来了正好商量商量。”
良田价格五六银子一亩,看要价。
他们家这种散碎的下等田,只得二两银子左右。六亩地分散在各处,报价的人都是有田挨着他们家的地,可买可不买的,报价试试。
陆杨心里算个账,家中银子应该只剩二两多点,来年养猪要承担一些风险,还要捉鸡苗,过日子,手里要留四两银子打底。
他对自留地的亩数要求不高,看两个爹执着,想留个两亩。照着这个价位,他们今年买不起两亩地。那就留一亩下等田不卖,拿五亩下等田,置换一亩良田,余一点银子捏手里,来年还有两亩地种。
陆杨说:“最低一两八钱一亩,再低不考虑。我宁可种不完,把地荒在那里。我家谢岩是秀才,可以免田税,这几亩地放手里,对我家没有拖累。”
只是留在手里,两个爹肯定会去种,拼了命也要种完,这太劳累。
苗青记下了:“我待会儿就出去转转。”
事情聊完,陆杨再跟他们说说家常话,就提出告辞。
走的时候,谢岩给他剥了一把瓜子仁带上了。
满屋的人都笑了:“柳哥儿嫁得好,夫婿会疼人。”
这话真是把谢岩夸到了。他一直不知道怎么对陆杨好,原来这样就好。
陆杨接了瓜子仁,很是珍视。
还没谁给他剥瓜子吃呢。
他俩回家路上,都手拉手的走。
谢岩让陆杨吃瓜子仁,陆杨舍不得吃。
谢岩跟他说:“我以后还给你剥,天天给你剥。”
陆杨才舍不得让他天天剥瓜子:“你的手金贵着,剥瓜子算什么事?”
谢岩认为这也是很重要的事,夫郎的事价比千金,比他写字重要多了。
陆杨叫他呆子,说他呆子,谢岩也不通人情世故,各处都呆呆的。这种人说一句心里话,就与心相融,无视陆杨的所有心理防线,直直戳着他的心窝子,让他的心口发酸发疼。
天呐,他都价比千金了,不是赔钱货了。
陆杨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拿了两颗瓜子仁吃。
瓜子仁小小的,两颗咀嚼起来口感浅,没嚼劲,陆杨吃得慢,想细细品味,又要掩饰这一刻的软弱。
他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瓜子。”
他不想示弱,这一刻的表现却无比柔软。
谢岩看得心疼,有些陌生的情绪在发芽。
他们启程回家,两个爹出门来送,陆杨又一次做了保证:“都挺好的,你们就放心吧。”
驴车离开陆家屯,转上官道,往上溪村去。
傍晚,他们进村,陆杨顺路把驴子车还给傻柱家。
傻柱娘看见他亲热得不行,告诉他:“菜都清点好了,家里摘了一些,你看什么时候送到县里?”
大雪天都串门了,那自然也能做生意。
陆杨说:“明天吧。”
傻柱娘听得笑容更深,她又跟陆杨骂了孙二喜家:“不是东西,拿了你们的钱还不认账,我就说了几句,他们还急了,今天来跟我吵吵,我让他们去你家对峙,他也不敢,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陆杨心中有数:这是鸡痛。这是怕官。
他笑得讥嘲:“不要脸呗,也就是你家人多,有本事。换了别家,哪敢跟他这一家混子叫板?”
这话把傻柱娘捧得高兴,等陆杨要走的时候,她给陆杨递了个小道消息:“听说村长也去找他了,被赶出来了,黑着张脸走的。又去了谢老四家,我看也没讨着好,谢老四家骂骂咧咧一天了。”
谢老四能把谢岩母子逼到如今这境地,良心是被狗吃了,早都不要脸了,哪会怕一个村长?
陆杨意味不明的哼了声。
小小村民,要料理他不要太简单。
他跟傻柱娘告辞:“谢谢婶子,也累着你家驴子了,明天卖了菜,我就拿钱来谢你。”
卖菜是买卖,钱货两清的事,给傻柱娘高兴的,像捡钱了一样。
陆杨带谢岩走路回家,告诉他:“饼子画得好,路过的狗都要被我薅一把毛。”
见过夫郎薅鸡的谢岩:“……”
冬季天黑得早,家中赵佩兰已经在做晚饭了。
只三个人的饭,陆杨过去看了眼,菜都备好了,就留谢岩在这里帮忙烧火,也暖暖身子,跟娘亲说说话。
他则出去检查水缸和木柴存量,柴火还有一些,约莫能烧个三五天。水缸见底,要挑水了。
陆杨发挥他的村霸作风,拿上扁担,提上两只木桶,往外走去,到了村长家外头喊三贵出来。
三贵战战兢兢,问他要做什么。
三贵的村长爹也跟出来了,看陆杨手里拿着水桶跟扁担,哪有不懂的?
他心里不爽,骂儿子没眼力劲儿:“没看见陆夫郎拿着水桶吗?不知道帮忙?”
他也真烦,谢家怎么娶了这么个彪悍夫郎。
三贵“哦哦”应着声,跑过来接过扁担,拿上水桶,往河边去,帮他打水。
陆杨跟他一起走,让他别急:“我们去傻柱家转一圈。”
三贵“啊”了声,“去他家做什么?”
陆杨做出体贴姿态:“我怕你累着。”
三贵吓到了,看都不敢看陆杨。
陆杨二次到傻柱家门口,他不出声,也没让三贵喊人,就这样走过去了。
傻柱家人多,有一个看见,全家都知道了。
没一会儿,傻柱就挑着扁担出来了,追到了小河边,跟三贵一起挑水。
陆杨笑眯眯问他们累不累。
他们不敢累。
不累的话,就再去二喜家门前转转。
二喜家已经被村民碎嘴攻击了,初步体会到了谢家的苦处,明明没有拿钱,非被人说拿了,不够憋屈的。
现在婚闹那天被陆杨打的三只鸡,除了二喜,都上赶着表现去了。二喜之前还想打陆杨,本就落后。
没一会儿,二喜也被家人催着出来挑水。
水缸才多大一点儿?他们三个人,一人两担挑完,两口水缸都满了。
陆杨又使唤他们去劈柴。他们家都没多少柴火了,怎么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