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 第335章

陆杨说:“不借货就算了。能有多少算多少,本来就是白捡的摊位,意外之财。”

晚上就聊这几句,明天再看。

陆杨跟谢岩回家,跟娘说说话,分别洗澡,回房后,到书桌边坐会儿。

谢岩要写功课,陆杨则在看信纸。

他从前有过很多思考,都在纸上记着。

今天乌平之说得多,谢岩也都写下来了。

这两天,陆杨因眼界开阔,内心也膨胀了,他不敢轻易做决定,要看看从前走过的路,也看看以前都有什么想法,做到了哪些,又有什么没做到。

他最初是想当大商人的,后来他知道大商人会成为“大掌柜”,是帮人挣钱的人。他们小家小户的,没背景也没家世,自然是做小生意最好。

这么点人,开支小。小富即安。能度日,能攒点儿,就足够了。

现在他对“小富”有了思考。

他从前认为乌家是大富之家,以乌家为对比,他一年能挣个一千多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如果是跟洪家比,这显然不够。以洪家为对比,那什么程度算小富?

他看乌平之说起“万两”银子时,口气很轻松。想来乌家还有许多财富掩盖在布庄之下,不显山不露水。

陆杨又复盘今天的谈天内容,提笔蘸墨,拿了空稿纸梳理他的想法。

他还是有着市井里带出来的习性,对于铺面、作坊,会有全包揽的惯性想法。没想到去入股。

再是银子。他是有多少钱,办多少事。没钱就攒。

他已经做过尝试了。他不会刻印,就请人去刻印。他没有货物,就跟有货的人合伙。他占个经营权。

以后可以尝试的方向很多,可以入股一些作坊。入股作坊的好坏都很明显,好处是不管事,省心省力。坏处是经营不善,就会全赔了。

陆杨有想法。他会入股他看好的作坊种类,比如也投个织染作坊。作坊倒了,他作为占股人之一,可以把别家的股尽数买来。这样他能有优先购买权。

再是家业的置办,铺面、良田,都是要的。

这些紧要吗?相比其他能快速挣钱的东西来说,这都太慢了。

他拿朱笔另起一行,提醒自己万不可贪心求快。

家业是根,慢了些,却稳当。

承办和运输,他没考虑。暂时就在府城这块地方。

这些他凑一起,定个数。

陆杨想,一千两实在不够。洪楚追加彩头都是两千两银子,合计有三千多两。他的年度挣钱目标,最低也该以三千两计算。保三争万。

定下目标,他再考虑大集摆摊的事。

他还是想去。

等明天看看陆柳跟黎峰商量出什么结果,错过这次,就到九月。

九月能不能拿到摊位,就看黎峰的表现了。

陆杨放下笔,拿纸吹吹墨迹,看谢岩懒懒靠在椅背上,不知停笔多久了,望着他笑了笑:“我定心了,还是那句话,这次不去也行,错过不遗憾。”

谢岩扭扭身子,趴到桌上,伸出手臂,拉他的手。

“乌平之说找个掌柜的,带伙计去帮我们卖货。我拒绝了。他又说他带两个人一起,我没法拒绝。黎峰刚才还说等送货的弟兄来了一起去,这么多人,应当没事。”

陆杨听了想笑:“洪楚就带两个护卫,我带多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来找我麻烦。”

谢岩也笑了声:“家业大了是麻烦。你看我们家,以前在村里,只是比别家富裕一些而已,都被人盯上了。洪家这样的,谋财害命再正常不过。”

陆杨把他写下的东西给谢岩看,“你看看,我没说假话,这又不是科举,三年考一回。我真的不在意错过这次。”

谢岩拿起来看,见他写到了刻印作坊和书斋,突然记起来一件事,他跟陆杨说:“对了,我今天还想着,我可以请人评文章,再装订成册,拿到外头去卖。我没看过这种书,但以我的想法来说,如果书斋上货,我会去翻翻看。我记性好,跟别的书生不一样。别人看见喜欢的,有钱都会买。你看这个是你想要的时机吗?”

陆杨迟迟没开书斋。因为手里的银子,就够一个书斋。回本很慢。

要一个时机,能有一个爆款书。就像《科举答题手册》那样,上货就卖爆,快速回本。手上有了银子,足够应对变故。

谢岩早上有的想法,白天在府学跟人聊过,问同窗们,被批注过的文章,他们愿不愿意看,都说愿意。

现在有夹批的文章很少。能看看别人的意见,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陆杨不懂文章,谢岩说好,那就是好。

可惜今天没问乌平之,一个会读书、会做生意的人,对这类型的书会有敏锐判断力。

陆杨起身,伸伸懒腰,动动腿脚,喊谢岩上炕歇觉。

“你这个想法挺好的,等你乡试结束,再整理一些文章给我,到时干爹他们都来府城了,可以刻印出来,年底就卖,到正月里,就是开门红。明年的第一笔银子,是你给我挣的,你高兴不?”

谢岩先让他进帐子,在外笑不停,爬到炕上,又抱着陆杨好一阵笑。

“这还没挣到呢。净之,你快别想了,今天画这么多饼子,要吃不完了!”

陆杨笑道:“这才几个饼子?我还能继续画!”

陆杨跟他说心里话,“阿岩,你知道我今天看见洪楚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我感觉我的心都轻了。我没想到小哥儿能担起这么大的家业。你看我这两年风风火火,干了很多事情,但我到了府城以后,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我总记着乌伯伯在府城吃过的亏,常记得财神爷发狠读书的原因,念着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我只想稳当点。我现在有了新的目标,听财神爷说了商号的事,这个目标就更加清晰了,我想挣到那些银子,就会为此去做一些事情。

“其实我一直害怕太早满足,迟迟不开书斋,也是想有个事情吊着我。我现在不怕了,我能有目标一直往前走。饭都是一口口吃,银子哪能画个饼子就挣到了?以后我能有很多事情做。能开书斋,能买良田,能置办铺面。可以入股作坊,也能买下作坊。挣到银子,一样样的办。我还想买一处宅院,我们能有一个完全属于我们的家。你看,以后还有好长的路要走。我不会冒进的。”

陆杨不经意露出了柔软了一面。他好强,做什么都胸有成竹,到外头说话做事,都有安排。身边人都以他为准,跟着他,就能找到方向。

原来他也会迷茫,会害怕。

太早满足的意思是什么?是过早达成目标,他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谢岩一直以为他足够自信了,这两年相处,也给他足够的爱意,让他知道他的价值。原来还是会怕。

谢岩翻身在上,低头吻他,亲他脸,亲他唇,眼睛很温柔。

“你不要怕,我会护着你的,你又不是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只是想做生意而已,没事的。我都记着了,你走稳当点,也走得慢一些,再等等我,我会追上来的。”

陆杨轻轻推他,眼圈发红,对视了会儿,在眼泪落下前,抬头回吻,伸手抱他,与他一起沉入夜色里。

第160章 我不喜欢钱

见过哥哥和哥夫, 陆柳跟黎峰商量了要不要去大集摆摊的事。

他很兴奋,跟黎峰说他开眼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他根本不敢想象去赶集的客商们会多有钱, 不知道一掷千金是不是这样子。

夫夫俩没旁的意见, 只等陆杨决定,陆杨说去,那就去。

明早大集开市,晚上无话,都早早歇觉。

不知怎的, 陆柳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好像他晃悠了一天, 兴奋了一天,只是一场大梦, 入夜方醒。

醒来以后,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是疲累的。睁眼一看,他在他的小家里,躺在他男人身侧, 一切都跟平常一样。

陆柳感受着黎峰的体温,莫名忐忑。

夏夜热,开着窗户, 屋里都闷闷的。

他越躺越燥,呼吸都重了。等黎峰开口问一句,他还受惊一样反问回去:“我吵醒你了?”

黎峰也没睡着, 他问陆柳:“你怎么没睡?”

陆柳抿抿唇, 犹豫着。

明早黎峰还要去当护卫,这时候跟他聊天,耽搁人休息, 实在不好。

他想含糊带过去,黎峰却直接问他:“你担心大集上有危险?”

陆柳没点头,过了会儿,说:“你说能去,我相信你,我就是有点热,我拿扇子扇扇风就好了。你睡吧,我也给你扇扇风。”

扇子在黎峰手边,他特地让娘给他编了一把大蒲扇,抓手里呼呼生风,另一手把陆柳揽过来抱着,大手在他衣裳里摸,果真一手汗,就让他起来擦擦。

陆柳听话照做,摸黑脱了衣裳,拿汗巾擦擦身子,把枕边放着的无袖褂子拿来穿上。

这件褂子是黎峰的,他睡觉不穿上衣,热得穿不住。

陆柳又躺回去,听黎峰跟他说起上山的事。

“我以前常听老猎人们说,上山最忌讳贪心,这是比打猎能力更重要的事。就像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死山上的,也都是会打猎的。

“后来我上山,一直摸不清什么叫贪心。好多次都没打着猎物,起初就抓几条蛇下来。这还是没法子,我不捉它,它就要来咬我。”

陆柳好久没听他讲起山上的事了,趴他身上认真听,手腕绕过他的胸膛,搂着他的脖子,手指能碰到他的脖颈,那里有跳动的脉搏。和心跳的频率一样。

黎峰的心跳很稳。听着他的心跳,陆柳的心跳慢慢缓下来,不那么急了。

黎峰的语气有些怀念,明明离开那座山没多久。

他说:“我最开始跟王猛搭伙上山的时候,我盯着他,他盯着我,两个人都不敢贪心。接连好久,一身血的下山,两手空空的。惹人笑话。我俩憋着气,说这样不行,多的不敢拿,自己打死的猎物肯定要拖下山的。

“你不知道,带猎物下山很难。一路留下的血腥味,会吸引别的捕食者过来。包括我们。我们身上的血迹,也会吸引别的野兽。我们跟老猎人学了本事,会跟其他野兽一样,撒尿圈地,假装我们是个很强大的人。这通常能震慑到一些野兽,余下的,就是一场恶斗。”

刚上山那几年,他们把学来的本事尽数用上,又自行摸索,吃了很多亏,能在山上生存了,便往更深的猎区走去。

寨子里有猎人会找人搭伙上山,去猎区捕猎。他们也会跟着去。

黎峰回忆着当年的情形,跟陆柳说:“警醒我们不要贪心的老猎人,到了山上,却控制不住贪欲。还有一些未经历练的年轻人,跟着长辈们进过几次猎区,就放下了对大山的敬畏,以为他们能横着走了。跟着他们看多了,我就知道这样不行。

“处理猎物的速度要快,我们都会定好时辰,到了时辰,不论遗留多少,通通不要。宁可舍弃,也要立即跑到安全屋躲着。很多人连这点都做不到。甚至有人会在安全屋观察,看外面没有野兽过来,就跑出去捡肉块、皮毛。死里逃生不长记性,下次还敢。”

他们在码头收拾水匪的时候,也是以此为准则。

处理猎物,必得快准狠。反之则败。

“我之前跟你说,我刚拉人入伙那阵,很多人不听我的。除却上山路线、狩猎方式、蹲守的地点和时辰之外,也有贪心。他们总想再拿一点儿。你只要点头了,他们就会说再拿一点儿。同样的话,反复消磨你的耐心。直到危险来了,他们才知怕。还要倒打一耙,说你管不好兄弟,带不好队。”

黎峰手劲大,扇风一阵,陆柳的手臂被吹得冰冰凉。他放下大蒲扇,搓搓陆柳的胳膊,笑道:“后来我上山久了,就知道没什么贪心不贪心的,当猎人的,哪能不贪心?说好听了,叫野心。能成事就是野心大,有本事。不能成事,就是没本事还贪心。

“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能贪多大的财。尤其是下山了,以前的经验不管用,在府城讨生活,什么都要摸索。大集摆摊的事,如果是我,我会去尝试。所谓富贵险中求,我是这样走过来的,所以我会去试。不去也行。我不大懂城里的生存之道,就看你哥怎么想了。”

同样的话,套用过来,就是陆杨的能力足够配得上野心,那就去。要是没有,就缓一缓。

黎峰日常里说起山上的琐碎小事,是纯分享,突然想起来了,就跟陆柳说一说、聊一聊。

遇上事情,再说起上山的事,都会以此为引子,话题转个弯儿,就到了他们所谈的正事上。

他没读多少书,讲不清大道理,便用他走过的路来教陆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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