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扭捏捏把顺哥儿叫到一边问话,问了半天,支支吾吾,说不明白。
黎峰过来提醒顺哥儿,“陆杨是不是要我去踩点?”
顺哥儿重重叹气。
“为什么就不能带我去呢?”
谢岩问他:“去哪里?”
顺哥儿说:“去花街,点花魁。杨哥哥说了,要点男人,让男人唱唱跳跳脱衣裳!”
谢岩的天塌了!
黎峰笑得震天响。
今晚没能去踩点,谢岩坐门槛上等着陆杨,人一回家,就被他拉到屋里问话。
谢岩委屈得很,“净之,你为什么要找别的男人?”
陆杨刚从码头铺面回来。客商们走了,但他们让铺面爆火,天天满客,在码头带动了别的商人来看货,把好生意续着,让他继续忙着。
他大口喝茶,问谢岩:“什么男人?”
谢岩说:“就那什么花魁。”
谢岩看过话本,知道很多风雅之士喜欢给人赎身。
他还听黎峰说过码头的暗门子多,他也去过码头,心里担忧得很。
他说外头的野男人一点都不好,见了谁都是那一套,其实只喜欢银子不喜欢人的,让陆杨不要上当。
“都没有我好,你在家看我,还省钱。”
陆杨听他长串长串的说,回过味儿了,放下茶杯,起身过来,围着他转圈圈,扯扯他的衣裳,又戳戳他的脸蛋。
谢岩站这儿,给他戳,给他扯,还被他上嘴亲,上牙咬。过不多时,夫夫俩就抱到一起,口齿较劲,比着亲。
甜完嘴,陆杨再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松松力道。
“把我勒坏了。”
谢岩还抱着他不放,“你怎么想的?”
陆杨逗他:“谁跟你告状的?”
谢岩如实说了。
黎峰讲的,顺哥儿作证的。
陆杨想了想,给谢岩也安排个差事,让他转移注意力。
“这件事是我让他办的,我之前见过洪楚,说好了一起去点花魁的。这几天的生意忙完,就该去了。我又没去过,万一吃亏了怎么办?就说让黎峰帮忙踩点看看。他跟你说了正好,你也出去散散心,帮我盯着点黎峰。”
谢岩动动耳朵。
陆杨继续道:“他万一相中了别人,柳哥儿怎么办?这是很重要的事,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你帮我盯着他。”
谢岩接下了这个差事,出去吃饭,饭后,在巷子里遛遛狗,跟黎峰打个照面,他笑得阴恻恻的。
黎峰:“……”
这小子中邪了吧。
次日,谢岩再次放学,又是黎峰来接他,两人结伴去逛楼子。
谢岩早有准备,早上出门时带了身衣裳,放学就到学舍换上,这时出来,不穿书生袍服。
黎峰说:“这有什么用?你一身文气,藏不住。”
谢岩不理他,两眼都盯着他,防贼似的。
黎峰:“……”
陆杨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怎么这德行。
城里有花街,他们不用找别的暗门子、小院子,直接去花街就行了。
和府城其他街连街的店铺一样,花街的铺面都做同一样生意。过了花街,再走几条街,还能到河边,上花船。
今天不去花船,两人就到铺子里坐。
府城的青楼没有分性别,沿街站着的,楼上抛手帕的,哥儿姐儿汉子都有。
这些人都穿得艳俗,和客人们的装扮区别很大。
黎峰带谢岩沿街走了两趟,催谢岩快点选。
“我晚上不想住这里,要早点回去。”
谢岩说:“谁知道你想不想。”
黎峰眯了眯眼,“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回不了家。”
谢岩闭上了嘴巴。
他俩顺着次序进,一家家的点男人。
男人是可以点男人的,青楼的人见多识广,多瞄他们两眼,留个意味深长的笑,没谁说什么。
每家的男人人数不超过五个,有的只有一两个。做这行的男人还是太少了。
谢岩直说太少了,不够数。
老鸨说:“客官,重要的不是数量啊,数量再多,您不喜欢有什么用啊?”
他说完,站在桌前的三个男人都同时抛媚眼。
谢岩受不住,连声咳嗽。
黎峰拆台,跟老鸨说:“对,就是这样的,他喜欢这样的。还有吗?都叫来。”
谢岩根本不喜欢!
他抬头看,眼神巡视,指着站在东边的壮汉说:“你,你转一圈我看看。”
那壮汉便离队,单独站出来,原地转了三圈。
他手臂敞着,胸怀露着,一看就是常干体力活的壮劳力。
谢岩说:“这个好,这个要留着,你夫郎一定喜欢!”
黎峰:??
好好好,你要这么来是吧。
黎峰抬眼看去,这些汉子半点文气都没有。
他气得很,说:“你家都没有好的?怎么一个斯文的都没有?”
老鸨才被谢岩那句“你夫郎喜欢”震惊到,还没回过神,听黎峰这样说,只顺嘴道:“你夫郎要是喜欢,我能从别的楼里借人来。”
谢岩哈哈大笑!
老鸨看眼色行事,立即招手,让人去别的楼里借人。
黎峰是要办正事的,他问老鸨:“楼里的男人们还能互相借?”
老鸨笑道:“当然能,就这一条街,留住客人才是要紧事,分什么我的他的。”
黎峰说:“你们还挺大度。”
聊两句,老鸨看他们好说话,便试探着打听道:“你们是谁家的管事?今天不留宿?”
听了这句,黎峰更是坦诚了,这样不留宿,还能好好挑人,极为方便。
他说:“我们东家请贵客来玩,挑五六个人。你把好的都找来,银子不会少。”
反正是洪楚给钱。
洪家有钱,不嫌多。
谢岩一听他要点五六个人,眼睛都瞪大了。
“他们才三个人,要这么多吗?”
老鸨听到客人数量,喜笑颜开,跟谢岩说道:“左拥右抱嘛!要我说,六个也不够!怎么也得要九个。一人抱两个,留一个弹唱的,留两个跳的,美得很!”
谢岩:“……”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他夫郎跟这老鸨会聊得来。
黎峰侧目看谢岩,“你回家劝劝你夫郎。”
谢岩心里想劝,但不许黎峰说。
“我夫郎怎么了?我夫郎有本事,就该出来玩男人。”
黎峰:??
你跟我较什么劲?!
在场男人都睁大了眼睛。
谢岩被他们看得坐不住了,起身踱步。
屋里铺了地毯,地毯是月季红色,上面绣的也是月季。过了珠帘就是床榻,床榻上挂着绯红纱帐。
帐子上用丝线绣着美人图,美人衣不裹体,侧身回眸,大片的皮肤展露人前,该遮的又都遮了。这幅图的绣工极好,眼神都娇娇媚媚的。
珠帘之外,则是他们饮酒听曲的地方。也是他们挑人的地方。
这里装扮有种淫靡之感。乍一看很雅致,墙上有字画,屏风也是绣面雕花的。可仔细一瞧,这些字,竟是淫词浪字,画也是欲拒还迎、衣衫不整的。屏风之上,更是露骨。
屏风的布料很薄,依稀能看到背面去。老鸨介绍,这后面是更衣之处。
谢岩更看下不去了,坐下以后,催黎峰快点挑。
“挑完我们回家去。”
黎峰非得挑个斯文人出来,指着让人出来走两圈,然后对谢岩说:“这个好,你夫郎一定喜欢!”
谢岩:“……”
谢岩坐正了,两个眼睛盯着面前这帮汉子,有一个算一个,但凡壮实一些的,他都挑出来,说:“你夫郎肯定喜欢!”
在场所有人,听他们一口一个“你夫郎喜欢”,从震惊到麻木,最后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老鸨没多问,只笑盈盈候着,叫人过来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