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前,他们小两口就在屋里亲亲我我。
陆杨很喜欢这幅画,想要裱起来。
今天放屋里晾着,等明天,谢岩空出手,就把这事办了。
陆杨故作为难,“哎呀,你要读书,又要写功课,哪有空闲做这个事?我让我干爹帮我装裱吧,或者找小水哥帮忙。就不用你了。”
谢岩不知道在崔家学了什么本事,讲话很糙。他说陆杨吃饱了不认账。
陆杨接话顺溜,“你怎么不说我提起裤子不认人?”
论糙,那还是陆杨糙一些。
谢岩摸摸他的腰带,本来想跟他调情,突然想到陆杨是把银票藏在腰带里的,再想想最近的开支,脸色发苦。
“净之,你的‘金’腰带变成‘银’腰带了吗?”
陆杨险些接不上话,他笑道:“我什么时候有金腰带了?我们一千两银子的家底都没有,我一直都是银腰带。等哪天腰缠万贯了,我就有金腰带了。”
谢岩问他:“要是有两万贯呢?”
陆杨说:“给娘也弄一条金腰带。”
谢岩噎住,想想又觉着合理,继续问:“要是有三万贯呢?”
陆杨说:“那我换着用。”
接下来四万、五万,他一口气说了十万、百万,陆杨就是不给他分一条金腰带系系。
谢岩委屈坏了!
“净之,你为什么不给我?”
陆杨就是不给他,“你的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谢岩的脸色撑不到两步路,就忍不住笑了。他果然很喜欢陆杨的霸道。
但他说:“你对我太小气了,我还想给你买大珍珠。手里没银子,买不着。”
陆杨不稀罕珍珠,谢岩想给他买。
“我最近找师父问了珍珠,他让管家带我去库房看了些好首饰,都是铺子里见不着的好东西,样式都很漂亮、很精巧。我想给你做个项圈,中间串颗大珍珠,或者镶嵌,看匠人用什么法子弄。项圈要金的,样子我有想法,改天画出来。你弟弟有金镯子,你没有,我要给你弄个大‘镯子’。我太穷了,你哪天多给我点银子,我给你弄个好首饰戴戴。”
这东西听起来就贵,陆杨心里感动,推说不要。
“我忙得很,手里不得闲,戴首饰不方便。”
谢岩早有准备,“所以我给你买项圈,项圈戴脖子上,不耽搁你办事。”
陆杨想想,说:“你忘了?我脖子上戴着平安扣,不用多戴一个。”
谢岩也想到了,他笑眯眯道:“平安扣放衣服里面,项圈放衣服外面,互不影响。”
陆杨:“……”
他有话说:“你不好好读书,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岩练出来了,不过脑子都能对答:“我想你了。”
陆杨便捉住了他的把柄,“好哇,我是乱七八糟的人了!”
谢岩:!!
直到坐下吃饭,他还在围着陆杨哄来哄去。
赵佩兰都看习惯了,没管他,跟陆杨说:“大勇家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做书房,明天汪掌柜过来,可以带他过去认路。”
他们家屋子大,但陆杨和谢岩的房间打通了,占了一半。另一边住着娘,还有两间空屋子。
陆杨之前说好了,要收拾一间屋子做茶室,这样盛大先和季明烛过来找谢岩聊学问的时候,不用在屋里进进出出。
茶室收拾出来,陆杨先用上了。
屋子隔音不大好,紧挨着的房间再做书房,两头都吵。便想着换个地方。
陆柳家的房子大,住的人也多,空不出地儿。便找罗大勇收拾了一间屋子。
陆杨应下,他让谢岩坐下好好吃饭,问他:“财神爷怎么还没回来啊?”
乌平之回家,可以帮忙掌掌眼,看看年历本能不能行,也帮忙选个样子。
谢岩不确定,他说:“我们上次在县里见过,他变了很多,像个大莲花,还说要修心。这次去省城还愿,我还老担心他出家当和尚。”
陆杨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路数?
谢岩领了这个差事,“我明天去一趟府学,找些同窗问问,看他们对这个年历纸有什么想法。”
他能去找同窗,陆杨也能就近拜访邻居们。还能到私塾、书院门外找书生们问。
他没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而是跟谢岩说:“不用,我先让干爹瞧瞧,看看难度和成本再定。”
谢岩听他的。
今晚早睡,次日,谢岩吃过饭,在家收拾了些装裱需要用到的东西,才出门去崔府上课。
陆杨早上上课,带汪掌柜去了罗大勇家认路。课程结束,他赶在午饭前,去了一趟干爹家。
这么近的路,谁瞧见他都要出来扶一段。陆杨觉着他像老大爷。
鲁老爷子看了图样,说样式不难,可以做。
他印过年历,今天要照着年历本的样子,做个雕版,这几天能出样品。
年历就交给鲁小水来刻,现在就能刻印,开业直接卖。
他们照着常见的样式,根据书斋的地点,做点五谷丰登和金榜题名的款式。财源广进的款式延后,有空就弄,没空就算了。来年再弄。
鲁老爷子给他说了一个雕版方式,可以组合印。
比如五谷丰登年历,五谷丰登的排头就是单独的雕版,年历是一堆数字块,根据当年的年历,排到木格里,确认位置,就可以刷墨印制了。
陆杨听着眼睛一亮,“那年历本是不是也能这样?”
鲁老爷子点头,“能。”
能活字印,雕版的成本和工时大大降低。年历和其他活字不一样,这个排版后,可以一年不动。
年历本是新尝试,本子上自带日子,翻到一页有一页的日子,是非常重要的事。单独配年历,这个本子和年历的相关性会降低。
保留排版格式,保留空白脸小书生,日期略做调整,这便行了。先印出正月的月历,他拿出去找人问问。
陆杨兴奋,把话说漏了,当天晚上谢岩就知道了,把他拉到屋里好一顿说。样品最终还是被谢岩拿去府学问同窗了。反应不错,都说价钱合适会买。
财神爷没回来,陆杨自己定下了,参考《科举答题手册》的印刷数量,先印八百本。
年历上空白的地方多,今年卖不完,他能拿回家给谢岩当稿纸。回收一下成本。
书斋的筹备稳步进行,陆杨又找陆柳说了下图册售卖的事。
陆柳和黎峰有卖图册挣钱,搬来府城之前,还新购入了一批图画雕版,现在雕版都在两个爹那里,他们得空就印些出来,随便拼凑着缝成小书,攒一攒,黎峰得空带到码头卖。
现在商号忙碌,黎峰没空卖书了。还好有个小食铺顶着,不然两个爹肯定会非常难受,觉着他们帮不上忙、没有用。
陆杨想在书架上留出一格,专门卖这种图册。书斋都会有这种书的,他也得有。
“卖出去的银钱,我就不要了。我们俩这样,你出雕版,我出摊位,卖多少都是他们的养老钱。这个事直到他们很老很老都能搭着做,能很久很久都安心。”
他希望二老能学会享福,但这显然需要很多年的沉淀适应。
陆柳能做主。雕版对以前的他们来说,很贵很贵。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则不算什么。
他说:“我跟大峰把纸墨也买上。”
陆杨不跟他争。这种事,也确实是陆柳和黎峰细心一些。
在一起当邻居这么久,他们两口子对各家的米面粮油、柴火菜蛋的存量都一清二楚。
哪天没米了、哪天没油了、哪家的柴火不够了,他们都能及时发现,提前一天就办下,不会让人临时到街上去买。
跟他们住一起,陆杨都会“偷懒”了,对他们有了依赖。
陆杨握着陆柳的手,带他去弄点好吃的。
“现在就有年糕卖了,我想吃红糖年糕,我们出去买点年糕回来。下午你别去铺子里了,就跟我一起烤年糕,多烤一些,大家都尝尝。家里糖不多了,还要卖两斤红糖回来。哦,还要给你买两块龙须糖吃。”
铺子里顺了,陆柳不用天天去,他跟娘说一声,就能陪哥哥去买年糕。
他把背篓背上了。到时用背篓装东西,他空出手挽着哥哥。
陆杨跟他手挽手的走在路上,故意揶揄他:“哎呀,柳哥儿,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只给你买两块龙须糖啊?”
黎峰喜欢吃龙须糖,陆杨总要嘀咕两句,拿话臊陆柳。
陆柳假装不知道,说:“你一块,我一块,我俩刚好吃完!”
陆杨还要笑话他:“跟我装什么?你惦记坏了吧?是谁想夫君想得掉眼泪?是我们家柳哥儿啊!”
黎峰回县里的时日比谢岩长,陆柳常在门口、在院子外等他。前阵子还好,这阵子越来越焦急,总是下意识到院子外看看。若是得闲,他能一次等好久,感受不到冷风一样,傻傻站着。
陆柳脸蛋红扑扑的,说:“住太近也不好,我做什么你都看得见。”
陆杨问他:“我做什么你知道不?”
陆柳不知道。
陆杨要给他看个宝贝。
兄弟俩采买完年糕和红糖、龙须糖,回家生炉子,放烤盘,陆柳先把年糕切薄了点,端着两盘年糕过来时,陆杨都拿上了装裱好的画。
他给陆柳看,把清透的脑子和清透的胸腔的用意说给他听。
“你现在知道我做什么了吧?”
陆柳低头叹气,然后谴责他,“哥哥,你怎么可以在我想大峰的时候跟我显摆!”
陆杨当然不是故意显摆的,他问陆柳:“想要不?我让你哥夫给你整一幅,等你家大峰回来,你把画给他看,他就跟看见了你的脑子你的心一样,把他迷死了!”
陆柳想要,又怕耽搁谢岩学习。
陆杨看见谢岩画画了,很快就画完了,傍晚回家,晚饭之前就能弄好。
“画完以后,找我干爹装裱,就不让他装了。装裱费事。”
陆柳便甜甜笑道:“谢谢哥哥,我想要!”
陆杨摸摸他的脸,“有了这幅画,你就安心在家等着,不要老去外头吹风,我看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