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野坐起来,听见门口传来一声轻笑。
“今晚你去酒店住吧。”
“哦。”
哦?!他都不问问为什么?!
乐野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冰激凌,锁了一口,用力咬下一口,挑衅似的看着凌唐。
对方失笑,过来摸了摸他的“狗头”,正经但超坏:
“我以为你晚上跟我同处一个空间会把控不住。”
要点脸吧。
乐野发现这人不要脸起来也比他高很多个段位,脸红了一瞬,用冰激凌贴在脸上降温。
他以后还是只做别说吧。
啧。
乐野有些春心荡漾地投入工作中,今天整整耽误了一天,他的表白礼还没成型呢,得趁今晚熬夜赶个大概,所以得让凌唐住酒店,不想打扰他休息。
最主要的是,他会管着自己早睡觉。
“摇粒绒肯定很吵,不是吃就是拉,你把它带去酒店训练训练,别吵我睡觉。”
“?”
摇粒绒歪着狗头,似乎在想他是怎么说出如此狗屁不通的屁话。
凌唐猜到他要赶活儿,没说什么,便点了头。
晚饭还是榆林特色,不过没像中午那么大阵仗,几人找了家小馆,简单吃了口。
“你俩还挺纯爱的哈?”
听乐野说俩人晚上一个房车,一个酒店,不禁诧异,三个女人似笑非笑。
乐野抚着摇粒绒从帆布袋里漏出的狗头,假装没看懂她们的表情。
“汪呜——”
摇粒绒超会撒娇,很快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抢着撸它狗头,连乐野什么时候悄悄溜走都不知道。
为了早点休息、明天精神送礼,乐野抓紧时间忙活。
欢欢喜喜地干了大半夜,高高兴兴地睡去,谁知早上就是坏消息。
凌唐公司被人举报行贿,勾结医院抬高药价,当地纪委请他走一趟。
“啊?”
乐野只出了一声,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件事无论真假,都超出他的理解认知,他完全不懂,但坚信凌唐不会干坏事。
凌唐让他放心,绝对清清白白,清清白白地追他。
但,凌唐的表白只能延后。
“等我回来,让你安心地被爱。”
这人的情话如今张口就来,乐野很喜欢,但此刻有点难受。
“要我陪你一起回去吗?”
凌唐坐着,仰头看站在他腿间的乐野,用手指点点他的手背,安抚地浅笑:
“很想,但你见不到我,更着急。”
他又重复一遍“等我回来”,乐野点头。
“你现在就走吗?”
“送你到银川,郭军在当地找了个司机,到时候跟你换着开车。”
乐野眨巴了下眼睛,没有哭,但已经开始想念。
西北的夏天狂野而温柔,风不羁地拂过人的面庞,留下点点温情。乐野抹了抹被风吹出来的眼泪,无声叹气。
越靠近阿勒泰,风景给人的感受越发震撼,他想跟凌唐一起看。
“我会很快回来。”
凌唐不知多少次跟他不厌其烦地强调,不凶也没有不耐,若不是还开着车,他一定探身过去为他抹掉所有委屈。
“各位注意,即将进入银川。”
郭军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乐野应激地打了个颤,怀里的小狗呜咽一声。
凌唐心疼得要命,知道他这是分离焦虑,罪魁祸首是自己,他温柔地再次承诺:
“我保证尽快处理,飞机落地第一时间告诉你,事情解决完也第一时间回来找你。”
郭军带着三位女士在市中心休整,两人直抵另一方向的机场。
最后的一小段路,凌唐反常地喋喋不休,乐野始终沉默。
直到地下停车场的拐角,乐野勉强作笑:
“你快走吧,好啰嗦,我会等你的,一直。”
凌唐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还有他的,然后双手一掐,把人连狗拽过来,坐在自己腿上,冲小狗“嘘”了声,摇粒绒懂事地拨弄旁边乱晃的安全带。
“要亲吗?”
“外面有人。”
“看不到。”
“……要。”
乐野却用手挡住逼近的双唇,偷笑了一下,让他等等:
“我在网上看到一种接吻的姿势……唔,是这样亲的……”
他一手勾着凌唐的肩,一手指着自己的嘴唇让对方看,用力把上嘴唇往外拉,然后收回上嘴唇,再把下嘴唇伸出去,收回,让凌唐学:
“你伸下嘴唇,我伸上嘴唇,这样就对到一起了,超好玩。”
凌唐没反应,他又模拟了一遍,还使劲瞪着斗鸡眼往下瞥,然后抬眼,却见对方偏着头笑了起来,还是收不住的那种,以至于他用拳头抵住了双唇。
“喂——”
乐野气得脸红,等他含着笑意转过头,他戳了戳对方的胸口:
“再笑你就跟摇粒绒亲……呜……”
一人一狗同时发出“呜”的动静,大的被吻,小的被挤。
乐野脑中一片空白,接着是大朵大朵的烟花绽放,他被刺激得浑身打颤。
不同于酒店那个唇与唇的相贴,他感受到一片灼热,顶撞,纠缠,奔涌,直至他的胸腔。
乐野快要窒息般的趴在始作俑者的胸口,大口呼吸,冲小狗说“嘘”。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瞎撩了,真的——遭不住。
“我爱你。”
凌唐的声音沙哑、低沉、动听,他又小幅度的颤了下,然后听见对方近在耳畔的轻笑。
被深吻,用力喘了两下,抬头,红着眼不知死活地命令:
“这不算表白,等你回来重新、隆重地表白,还要……隆重地亲我!”
“可以。”
数秒后,凌唐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轻轻贴了贴,然后笑着开口:
“其他的,可以吗?”
“什么……”
乐野重新把头埋进某人的胸口,悄悄往后挪了挪,两耳通红。
这人还是只做不说的好!不,也别做了……
片刻,乐野抬起微微泛红的眼,目光不舍地流连,然后附在耳边:
“轻轻的哦。”
他知道羞,也知道大方地回应,然后得到一下重重的亲吻。
时间快要到了,乐野渐渐回神,又开始不舍,但他知道凌唐的担忧,所以刚才滑稽的一番表演是想让他没有负担地走。
不过说起亲吻,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醉后的求吻。
“你那时候,怎么亲我的?”
要也是这样,他怎么毫无印象,马奶.子酒不烈,不至于醉到断片吧?
“你觉得是哪样?”
“这样……”
乐野又开始耍宝,凌唐又笑起来,然后让他闭眼,落下的唇轻缓而温暖。
额头,眉眼,唇角。
记忆倒放,痛苦与甜蜜如潮水涌来,乐野静静和喜欢的人相拥。
他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爱得小心、克制、怜惜、不舍,凌唐三年前离开的时候也是一样,甚至是加倍痛苦吧。
乐野终于释怀,在他委屈、难过以及渴望爱的三年里,其实并不孤单。
遥远的阿勒泰没有海,只有永不休止的风,永不落幕的太阳,缠绕成浓郁而旷远的爱。
他抬起头,学着凌唐的亲吻,捂着摇粒绒的耳朵,悄悄讲了一个秘密:
“我会听着你喊‘高哈尔’的声音……”
最后两个字,只有凌唐听得见,他滞了几息,万分怜惜地回拥。
第4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