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粒绒来来回回地跑, 不时跳起来抢球, 但跟第二主人一样笨, 没有凌唐喂球的话,只能干瞪眼。
整场下来,活动量最大的凌唐面不改色。
乐野气喘吁吁地撸着摇粒绒同样呼哧呼哧地狗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断用眼神骂骂咧咧。
凌唐依次抚过两个毛茸茸的脑袋:
“还胡思乱想、胡作非为吗?”
他学自己乱用成语、乱扣帽子,乐野瞪他, 然后在对方背过身半蹲下来的瞬间,抱着小狗趴了上去。
一人背着“两狗”,朝不远处的小院走去。夕阳拂过林梢, 又攀上男人的宽肩, 眷恋地驻足。
乐野在他背上嘀嘀咕咕, 说明年春天要在院里种菜, 说十天后的领奖, 说过几天去收拾新家, 说现在很想偷亲。
凌唐一直沉默, 最后说, 都好。
“啊——摇粒绒,你不准亲,他是我的!”
乐野忙把摇粒绒的脑袋抬起,往前伸了伸脖子,看见一个臭脸, 哈哈大笑起来,在感觉到凌唐要把他扔在地上的瞬间,搂紧脖子,轻轻印了一个讨好的吻。
爱意细水长流,他们三餐烟火。
晚上,乐野把手上的活收尾之后,还想再做一批小玩意儿,被凌唐勒令休息。
长夜漫漫,月色缱绻,能做的都不能做,注意到乐野幽怨的眼神,凌唐不知又从哪变出一个篮球。
大有把他往运动健儿方向培养的趋势。
“饶了我吧哥哥……对了,我想起一件事,网上都说情侣之间要互看手机的……密码。”
打篮球的手顿了顿,然后一把拿走了手机。
乐野的小心脏啪地碎了个口,眨眨眼委屈:
“不让看啊,啥秘密瞒着我呢……”
他哼唧了许久,最后凌唐没什么办法地叹了口气,说密码是111250。
“啥意思啊这……”
凌唐没回答,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没有证据,乐野不能瞎控诉。
他从电话联系人一路检查到微信备注,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又打开凌唐万年不用的□□,互加了好友。
想起三年前不小心在浏览器里发现的小视频,他故技重施,假装点错,结果干干净净。
“别乱搜,小心被扫黄的带去问话。”
“……哦。”
他不能乱搜,那凌唐为啥可以,太双标了吧,就因为他年纪大所以不会被问话么。
他不服气地抬头,质问:
“你之前乱搜……”
凌唐料到他的问题,很快回答:
“是你乱点,后来我被电话提醒。”
“……哦”
凌唐的手机没什么特别的,和人一样正经、无趣,但乐野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晚上睡觉,他还钻在被窝里偷玩他的手机。
哦,“马迟迟”的账号还没看。乐野点进去,看见他发的唯一一条视频,只有一片天,配文是个太阳。
发视频的日期,好像是在石家庄,他让他从他的房车里出去的那天。
啧,还挺矫情。
不过他超开心,凌唐的爱就像是蛛丝马迹,得他一点点去寻、去琢磨,越想越甜。
“你给谁刷这么多礼物……这么大手笔啊哥哥……你最好解释一下,要不然我就要大闹特闹了!”
凌唐被吵得睡不着,支起身子,一手指着屏幕上的打赏对象,一手按着他的脑袋,让他看。
乐野这才看到,是他自己。
“……你还真是榜一哥啊……我不闹了,超级爱你。”
不过,这晚查手机活动最终还是以乐野小闹一场结尾。
就在他准备要睡觉时,凌唐的微信弹出来一个消息,乐野没故意看,但不小心扫了一眼,立马不爽。
[韩路]那小实习生又偷偷进你办公室了,送花呢,怎么说,这人留不留。
[韩路]?
乐野反复读了几遍,确定自己没理解错话里的意思,他撇了撇嘴,让凌唐看手机。
“不看,睡觉。”
又凶,明明是他有猫腻,他还凶。乐野被人一把拿走了手机,更气,更觉他心虚,但凌唐已经闭上了眼,只好很气地转过身,离他一臂远,不高兴地酝酿睡意。
没过多久,他被凌唐结实的手臂往后拽进毯子里,他又偷偷往前蹭蹭,结果又被拖回去……
早晨起来,他揉着黑眼圈愣神。凌唐洗漱回来,抬起他的下巴细细看了看:
“看来运动量还是小……”
乐野捂着耳朵,不听,然后直白地说:
“有人给你送花,我恐怕要从原配变小三了。”
凌唐簇起眉头,打开手机,这才看到昨晚韩路的消息。
他说的小实习生,是他第一次出门期间人事面试来的行政岗,当时人事问他意见,他说韩副总决定就好。
六月初,他回去待了一段时间,压根没记着是谁,只知道是个男的,研究生还没毕业。
实习生每天给他打扫办公室,他说过一周两次就好,但男生还是天天去,凌唐也没在意。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办公室经常多些不属于他的东西,有时是盆栽,有时是桌面摆台之类的。
韩路在他离开那天开玩笑,说这男生怕是有别的意思。
凌唐跟他说,这人他看着办。
谁知他不在公司,男生竟仗着自己行政身份偷进他的办公室,凌唐面色冷峻,快速在手机上戳了两个字。
“不留。”
就“偷进老板办公室”这一点,这实习生就不该留。
乐野听完,看他回完消息,然后压翘了翘嘴角:
“哦。好的,榜一哥。”
凌唐手指一顿,接着退出微信,却看到一个肉麻到诡异的微信昵称出现在消息列表:
[小祖宗]榜一哥,我们下午去禾木玩吧。
[凌唐]……
乐野觑了眼他的表情,有点想笑,又问一遍:
“去不去啊,榜……”
“去。”
伴随着凌唐这声“去”的,是落在他臀上的巴掌。
“赶紧起,几点了都,还怎么跑步?”
“我这这就,好饿好饿,你快去买早餐。”
乐野偷偷笑了下,他大早上来这么一出,安的就是不想晨起锻炼这个心思。
而且吧,他往下看了看,他身体倍儿棒好嘛。
吃完饭,乐野正收拾上山的东西,村长带着个陌生男人来了。
个头不高,两鬓发白,一口黄牙龅着,憨厚地笑,却又上下打量着乐野。乐野被他看得很不舒服,顿时想起他那两个叔叔,这人不会又是他哪门子的亲戚吧。
“怎么了?”
凌唐洗完碗筷,从灶房里出来,皱了皱眉,走到他旁边揽了一下。
村长看了看两人,最终朝着凌唐介绍:
“乐野他妈妈……不是走了么,后来回四川老家,跟这个人结了婚,他叫王福生。”
叫“王福生”的男人察言观色一番,搞错了对象,上前就要跟凌唐握手:
“你是小野吧,我是爸爸……”
凌唐上前一步,把乐野挡在身后,面色冷淡,对他说:
“乐野他爸三年前已经死了。”
王福生这才发现叫错了人,往旁边迈了一步,想跟乐野说话,看起来这年轻男孩面皮薄,估计要比眼前这个男人好说话,谁知他被男人挡得死死的。
“大老远来,什么事?”
王福生瞬间哽咽,一看就干惯了粗活的手抹了抹不太明显的眼泪,愣是抽抽噎噎地没法正常说话。村长搞不清状况,只拍了拍他的背,让他有事好好说。
“那我先回?”
凌唐点点头,再问一遍:
“什么事?”
且不说乐野从出生起就没了妈,比起他那个亲生父亲好不到哪里去,这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继父,算哪门子的继父?
无事不登三宝殿。
凌唐笃定这人没好事。果然,王福生断断续续地讲说,说他和乐荣,也就是乐野的妈妈结婚之后,生了对双胞胎,今年上高一,家里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乐荣被检查出红斑狼疮。
需要很大一笔治疗费用。两个儿子上的还是私立高中,学费让人发愁。
两个儿子说在网上看到有个叫“乐野”的博主,觉得跟自己妈妈长得像,一家人一合计,觉得这就是乐荣失散多年的大儿子。
大儿子很有出息。
两个小儿子却连上学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