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不乐意跟江归帆分开,这个时候的分开,就是字面意思的分开了,是他必须看到江归帆,摸到、碰到他,心里才能踏实,否则就是满满的不安。
所以姜潮生洗得很快,出来之后,第一件事也是找江归帆,看见人,一颗心才能放回肚子里。
江归帆在外面等,虽然衣服不滴海水了,总归不舒服,回客厅也没法坐。
姜潮生提着桶出去,走过去凑近,江归帆移开一点,唇角淡扯着提醒,“我身上还都是海水。”
姜潮生垂下眼,脸上还带着水汽,抿着唇没说什么,往桶里来回舀水,明显又委屈上了。
江归帆莫名觉得好笑,不知道怎么说他,视线下移到他唇上,扬了扬下巴,问:“不疼吗。”
姜潮生幽怨的眼神,“不想亲我了就直说。”
“等我洗完澡。”江归帆有些无奈,但理智还在。
江归帆去洗澡,姜潮生就守在外面等着,按理来说,到晚上吃饭的时间,他对这边再熟悉不过,应该自觉准备做饭,但他硬是一步也不想离开。
这一个多月里,远没有那么好过,他一直忍着、憋着,除了他自己在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给江归帆一些时间。
江归帆不是不坚定,是跟他一样,太坚定了,只不过是坚定的打算分开,他转不过那个圈是有原因的,江归帆太可恶了,不肯露出一点破绽,拒绝的话术都是直往姜潮生心坎里戳,试问谁能顶住那样的拒绝?还是在不确定对方心意的情况下。
他也顶不住,所以他答应走了,无数次想上前,然后被冷言冷语逼退,而江归帆唯一的破绽,或许正是如此,也是生日之后,他才慢慢回过来味。
江归帆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亲密到厌恶似乎只是一念之间,转折点在那晚的揭开,可江归帆明明在此之前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为什么会那么大的转变?这种转变是真实的吗?说得通吗,如果是演得,是不是更合理一些?
那为什么要遮掩,在遮掩什么,只是为了让他放弃吗?如果是对一个没感情的人,至于这样吗?
带着这样的怀疑,姜潮生看出了台风时,江归帆眼底想靠近他的欲望,或许不那么明显,可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第二天,江归帆早早的离开,哪怕台风没结束都要走,唯恐避之不及,这样避开一个人,是因为厌恶吗,如果不是厌恶,那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也喜欢他吗?这样的想法一冒出头,姜潮生整个人呼吸都不畅了,可连想到以前的种种,真的就没这种可能吗?
他不想揣测,所以受伤后,接到江归帆电话时,他直接问出口了,江归帆没否认,就是最好的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个之后,他反而没那么着急了,那一个多月,不仅仅是给他用来思考,也是给江归帆。
从坚定的分开,走到坚定的在一起,需要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他不应该存在,会干扰江归帆的判断。
索性,现在看来,结果是好的。
推门声响起,江归帆洗完澡走出来,浑身带着水汽,在狭小的厨房里,姜潮生抱住他,不管不顾的亲上去。
他们都知道,还有许多话没说清楚,但此刻都顾不得这些,压抑良久的情感,如同静静沉睡的火山,一旦喷发,滚烫的岩浆能把人融化、点燃,能稍微浇灭一点的,只有一次次疯狂的贴近。
“别咬人……”接吻的间隙中,江归帆轻啧一声,调整着呼吸,沉沉开口。
姜潮生哪还有理智,恨不得把江归帆吃了的亲法,又是咬又是嘬,寂静的夜,不怎么正经的声音,在厨房回荡。
江归帆倒不是怕疼,只是咬得太明显,会不方便出门,尤其现在是夏天,戴口罩热不说,也太奇怪。
他伸出手,拇指和食指钳住姜潮生的下颌,微微用力,姜潮生被捏疼了,不高兴的哼唧两声,含糊不清的说,“怎么了嘛……”
姜潮生这个黏糊劲,江归帆想起来之前,忍不住逗他说:“亲够了吗。”
姜潮生明显一愣,显然对这话有不轻的阴影,反应过来后,恨恨盯着他,森白的牙齿磨着,“亲不够,永远都亲不够。”
“你真讨厌,你当初就是故意的,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我人都吓傻了。”姜潮生不满的控诉道,抱怨也不松手,两条胳膊环住江归帆的腰。
江归帆微眯着眼,“我没打算那个时候说,是你没分寸,把牙往我嘴上撞。”
谁会选择在半夜聊这种事?当时姜潮生下午的试探,拙劣得他想笑,他都忍住了。
那段时间,他的睡眠很不好,即便是睡着,睡得也很浅,姜潮生进来,他尚且不清楚,一直趴在他床头的时候,他隐约感觉到了。
姜潮生亲一次,没问题,还能接受,可以当不知道,亲两次,他想算了,亲完赶紧滚,亲出声音他也忍了,牙撞嘴上都忍了,是察觉到姜潮生想伸舌头……忍无可忍。
姜潮生没回忆过那晚的情况,但江归帆说了,就证明有这回事,自知理亏,声音都小了些,“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我喜欢你的。”姜潮生想到这个,眨着眼睛问,好奇的不得了。
“医院的时候,你亲我,我知道。”
“啊。”姜潮生懊恼不已,“果然是那次。”
“准确来说,是你每一次亲我,我都知道。”江归帆散漫地笑:“但我亲过你,你不知道。”
姜潮生又愣了下,这次半天没反应过来,好大一会儿,才磕磕绊绊的问:“什么时候……”
“上上次的台风,酒店的第一个晚上。”江归帆补充,“你那个时候睡着了。”
姜潮生睁大眼睛,反问一句:“你在那个时候亲我了?”仍旧呆滞的厉害,“那是不是说明,你在那个时候,就……”
“应该是。”江归帆说,“坦白来说,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动得念头,只是那个时候,确定了有这个念头。”
姜潮生处于一种极度不安的状态,是他造成的,所以他想交代清楚,慢慢缓解他的不安。
这个信息对姜潮生来说,实在太大了,他也好奇过,江归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但完全没有头绪,总觉得哪个阶段都不太可能。
也可能是江归帆藏得太好,想看出来端倪实在太难了,就算江归帆说出准确的时间点,他回忆起来,都不敢相信。
他明明记得,酒店的那两天,江归帆一直冷着脸,气压极低,看他眼神都很犀利,这说出来谁能信。
看姜潮生明显怔住,江归帆问:“你不相信,是吗。”
“也不是……”姜潮生神色复杂,无力感爬上了心头,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江归帆了,可每多聊一点,都开拓一个未知的领域,好像怎么也跟不上他的想法。
他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没有很开心,这很奇怪,按理来说,你那么早就喜欢我,我应该高兴的。”
“应该的。”江归帆一针见血,“因为你感觉到了,我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你发现。”
他看着姜潮生的脸,没有犹豫,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他不打算再有任何的隐瞒。
姜潮生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但其实江归帆的话不难理解,“我好像懂了……”
江归帆本来就是相对内敛的人,如果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发现不了太正常了。
至于为什么不想让他发现,似乎也很好理解,拒绝一个人,就是要让对方看不见一点希望。
姜潮生垂下眼,“哥,我真的……又一次的认识到,你当初打算拒绝我的决心。”
“我是不是做错了,任性、自私,哪怕你喜欢我,可分开才是你真正的选择,无论怎么样,我都应该支持你的决定。”
“没有。”江归帆毫不迟疑,看着他说:“其实我觉得……你应该生气,气我为什么想瞒着你,气我为什么喜欢你,却没有直接和你在一起。”
江归帆静静盯着他,“潮生,我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你可以生气。”
姜潮生确实在反思,也不知道为什么,真走到这一步,江归帆明明松口了,他反而开始纠结是不是做错了。
他决定追江归帆那段时间,可一点都没这个觉悟,一门心思的想和江归帆在一起。
太奇怪了。
但江归帆一开口,他的反思立马结束,还露出那种很凶的表情,“哥,你简直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要不是我够聪明,就被你蒙骗过去了,还好我够坚持,不然你就失去了一个那么喜欢你的人。”
仔细想想,他也就是如愿以偿,太高兴了,才有心情胡思乱想一下,但凡是江归帆没松口,他指不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别说反思了,堵上小命也得让江归帆答应再说。
江归帆嗯了一声,笑容很浅,隐含了点宠溺的意味,顺从的接道:“是我的错。”
姜潮生心里乐开花了,表面还算克制,小声嘟囔一句,“这还差不多……”
“交代一下。”姜潮生缓过来劲,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怎么亲我的,亲得哪里。”
他们两个,江归帆分明是被抵在墙上的人,可他斜靠在墙上,略微弯曲一条长腿,姿态闲散,显得尤其松弛,眉眼总带了些锋芒,不像被困住的人,反而像懒散的狩猎者。
他伸出一根食指,唇角扯出一个不咸不淡的弧度,指腹在姜潮生额头、颌面,鼻尖、唇角,轻轻的打转画圈,嗓音还很平淡,“这里,这里,这里……”
姜潮生本来就喜欢江归帆,无论他是面无表情,还是冷脸不耐烦,都喜欢得要命,哪怕江归帆没做什么,都被撩得一愣一愣的,唇红齿白的少年,漆黑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含着晶莹剔透的水光。
江归帆也在漫不经心的看他,其实他后来有想过,为什么会喜欢姜潮生,从理性的角度,细数着姜潮生的优缺点。
可渐渐的,姜潮生的微不足道缺点,也变成他眼中的优点,他就不在想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仔仔细细看姜潮生的每一处五官,不可否认,这张脸起了一定作用。
第48章
他没放下手,顺势揉了揉姜潮生的头发,“饿不饿。”
他们还堵在厨房,一个片大的地方,手脚都活动不开,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没想着往外走。
姜潮生又抱住江归帆,往他脖子嘬了好几口,亲出了响,脸埋进去,可劲闻了半天,“一点点……”
江归帆知道,任由姜潮生胡闹下去,怕是半夜都吃不上饭,强硬得扯开他,“站直。”
“想吃什么。”江归帆推开他,半蹲下来,看灶台下还有什么菜。
“站不直,腿可疼了。”姜潮生忘了诉苦这茬,这会儿想起来了,可怜巴巴道。
说完赶忙回江归帆的另一个问题,“吃什么都行,你做什么我都喜欢,糊锅了我也喜欢,呃……不对,我想吃鱼。”
江归帆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说,“行。”
江归帆从冰柜里拿了条鲳鱼,厨房里没什么菜了,晚上做荤菜又太耗时,索性还有西红柿,简单的一盘西红柿炒蛋也行,姜潮生也没闲着,淘好米蒸上。
等蒸鱼的时候,江归帆靠在厨房门口,扫了眼墙上的时钟,问姜潮生,“你会怪我吗。”
“没去看你。”江归帆看着他。
姜潮生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怪的。”又清了清嗓子,严肃的凑近说,“所以你要好好补偿我。”
江归帆自问,不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哪怕现在也是,有些事情,不去亲身经历,言语上是没法让人信服的。
他并非是愧疚,如果非要找两个词来形容,应该是遗憾和心疼,为他没有在那时陪过姜潮生,和他落空的期待。
江归帆眼眸微动,应道:“好。”
晚饭,姜潮生是恨不得坐到江归帆腿上吃的,可惜这边的塑料椅子,实在撑不住两个大男人,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和江归帆紧紧挨在一起。
姜潮生太久没吃江归帆做的饭,哪怕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两个菜,他都吃得很香。
江归帆给优酸乳扎上吸管,递过去,“你怎么过来的。”
两个人亲半天,也磨蹭半天,吃饭都嘴疼,才正儿八经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姜潮生夹了一口鱼肉,理所当然道:“还能怎么过来的,坐船啊,我替下午最后那个洗船的人付钱,让他帮忙带我来这边。”
姜潮生的工作,几乎每天都能接触到船,想来渔排找江归帆,其实一点也不难,但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不能迈出那一步,他虽然纠缠江归帆,但他代表他不懂界限感。
“什么时候回去。”江归帆问,在姜潮生停下筷子看他之前,补充道:“是问你能呆多久的意思。”
姜潮生眼角弯起来,想到这两天,高兴还来不及,“其实我本来是打算明天早上偷偷跑你船上的,躲船舱里,不过想想,我那个时候出来,肯定影响你干活,外加上感觉有点吓人,就决定今天晚上就过来,现在看来是来对了,明天还能跟你一起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