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早睡不太可能,周离榛干脆下到一楼,去了保安监控室。
保安室周离榛常来,每次来也不空着手,带点吃的喝的,或者给值班的保安大叔塞两包好烟,没几次他就跟A区的所有保安都混熟了,一点架子都没有,见了人就老王老李老张那么亲切地喊。
一开始周离榛是用需要观察患者季厌的睡眠情况为理由,想查下监控,医院里的医生常常会来监控室调患者的监控录像,查看病人睡觉时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所以周离榛调季厌的监控也没人觉得奇怪。
熟悉之后就更愿意配合。
监控室晚上值班的保安趴在桌子上眯觉,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见进来的人是周离榛,打着哈欠喊了声“周医生”,又招呼他进来。
“老李,今晚上是你值班啊,”周离榛从兜里掏出特意带来的烟,还没拆封,放在桌子上,“值夜班辛苦啊。”
“哈哈,不辛苦,又能抽到周医生的好烟了,”老李搓搓眼睛,笑呵呵捞过桌上的烟盒,拆开之后拿出一根叼进嘴里,准备一会儿去能吸烟的地方点火,“老张孩子最近生病了,我就跟他调了下班,你又来调310监控的啊?”
“嗯,我来看看这几天的监控。”
老李摸出打火机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这里你都熟悉了,自己去看就行,我出去抽根烟透透气。”
“好。”
周离榛等老李走远后,才坐到最角落的那台监控电脑跟前。
310的监控摄像头是从上往下俯拍的,季厌已经睡着了,侧身躺着,还枕着自己一个手臂,他戴着眼罩,眼罩很大盖住了大半张脸。
监控画面有点模糊,但周离榛还是知道,眼罩下是季厌精致的鼻子跟红润的唇,他睡觉的时候,嘴唇偶尔会动一动。
盯着监控画面看久了不眨眼,周离榛双眼发酸,捏了捏鼻根,最后照常拷走了这几天的监控录像,传输到手机里。
躺在定制的床垫上,周离榛一直在看监控画面。
季厌吃榛子,季厌时刻追着他的视线,季厌吃饭,季厌敷面膜。
所有的画面都是季厌,还有季厌跟他。
不知道看了多久,监控画面还是到了季厌吃蛋糕的那一幕。
季厌的吃相一直都很好看,吃甜品的时候,垂下去的脚会晃一晃,那个动作表示嘴里的食物很好吃,他之前吃榛子的时候也晃过腿。
季厌嘴角沾了奶油,他用手抹掉了季厌嘴角的奶油,又舔掉了奶油。
周离榛把手机里的监控画面后退了几分钟,退到季厌吃蛋糕时嘴角不小心沾了奶油的那一幕上。
周离榛换成了一只手握着手机。
……
不行,最后还是不行,怎么都浇不灭心里的那团火。
以前只要看一眼就行,远远的一眼都行,但现在人就在眼前,季厌把他的欲望埋得越来越大,也养得越来越刁。
现在隔着屏幕已经越来越不能满足,周离榛通红的双眼贪婪地盯着屏幕里的人,磨好的獠牙随时可能会刺破他的皮肤。
他觉得自己早晚会失控。
周离榛手指上沾了浓白的黏腻东西,隔着手机屏幕点了点季厌的唇瓣,屏幕里季厌的嘴角立刻被他给弄得更脏了。
这样的弄脏,周离榛已经不记得这些年里到底做过多少次,现在只觉得手机屏幕这层屏障冷冰冰的,也太碍眼碍事。
在自己房间里,周离榛卸下层层伪装,也不需要再压抑自己,对着屏幕那张被自己弄脏的脸,低低喊着他的名字。
“季厌,季厌,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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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喜事(二更)
两人之间拉丝的暧昧还在持续升级,吃饭的时候季厌会贴心地给周离榛夹菜,看书看到有趣的地方也会拿给周离榛分享。
季厌重新给周离榛编了很多草叶小动物,周离榛要的他一个不落。
周离榛跟他说,他房间的书桌上放着小草兔子,床头柜上放着小青蛙,阳台绿植旁边挂着蜻蜓蝴蝶跟蚂蚱……
周离榛的房间简单至极,又是单一的冷色调,那些草叶小动物给他的房间增添了不少生动。
季厌还听周离榛说过,他房间里的床垫是定制的。
季厌没有特意定制过床垫,他不认生挑床,所以不知道周离榛说的定制床垫躺起来是什么感觉,应该很舒服吧?
他问周离榛的时候,周离榛盯着他眼睛说:“有机会你试试就知道了,会比单人病床舒服。”
“单人病床确实太小了,而且床垫很硬,”季厌支支吾吾,说着擦边话,“有机会一定试试周医生的床。”
说完好像意识到这话不妥,又故作扭捏:“但我试周医生的床,会不会不太好?”
“没有什么不好的,”周离榛喝了口水,“9楼实验室的治疗设备跟检查仪器快到了,有几个患者的家属已经签字同意用我的方法继续在院接受治疗,我也跟院长说过,你可以跟我一起去9楼。”
周离榛为了说服院长,磨了不少嘴皮子,周鸿安是院长,医院里关于季厌跟周离榛的传言他当然听过,室外活动区周离榛抱着季厌的那段小视频他也看过,不过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后他会同意周离榛的要求,是前两天在饭局上听人说,国内有好几家知名大医院在联系周离榛,想高价挖他过去。
周鸿安当然不想周离榛走,甚至还想,如果能用季厌留住周离榛,那更好了。
至于季林风那边,周鸿安给出的说法是,周离榛的治疗方案更适合季厌,季林风压根儿不在意这个儿子,周鸿安电话里跟他一提就同意了,只要季厌不出去给他丢人就行。
周离榛晚上又回家一趟,陪着乐谷冬吃了晚饭,这次他没喝酒,开车回去的时候也给季厌带了甜品。
季厌这次吃甜品很小心,没让奶油沾上嘴角,吃的时候还不放心,总是伸舌头舔舔嘴角。
周离榛那晚抹掉他嘴角奶油的事,明明是个很好的契机,但季厌没把握住,他也没法不去多想。
但每次一想起来,心口那里就莫名开始发热,麻麻的,很陌生的感觉,让人发慌。
乐谷冬在家休息了两天,时差倒得差不多之后就忍不住了,好奇周离榛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等不到周离榛主动开口,最后找了个理由,拎着饭菜去了安康医院。
乐谷冬进不去A区病房,直接给周鸿安打了个电话,让他通融下,她说想给周离榛送饭。
这点小事周鸿安还是同意的,但是他可不想见到乐谷冬,本来他还想去找周离榛说他要的治疗仪器到了,都已经搬到九楼去了,后来改成了给周离榛打了个电话,又怕乐谷冬会扭头来找他,自己先溜了。
他一直不愿意跟这个大嫂待在一起,乐谷冬说话太直,而且不管什么场合周围有什么人,从来不给人留情面,一点人情世故不讲,这一点主要是针对周鸿安,所以周鸿安不想跟乐谷冬有什么正面接触。
周离榛正在9楼检查刚到的新设备,接到乐谷冬的电话说自己就在楼下,给他做了午饭,还说午饭做了太多,让他叫上朋友一起吃。
周离榛看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吃午饭也太早了。
周离榛当然知道乐谷冬为什么来的,既然乐谷冬都来了,见一面也没什么。
他心里是带着一点炫耀成分的,他知道,母亲一定会喜欢季厌的。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
周离榛下楼接上乐谷冬,电梯里给他介绍季厌的情况:“他叫季厌,今年24,生日在冬天,比我晚三个多月……”
乐谷冬头一次见他这么严肃认真,还对着电梯镜整理了一下白大褂领口。
乐谷冬拍拍他胳膊,笑着打趣:“我们榛榛,真动真心了。”
周离榛也不反驳,电梯停在三楼,他带着乐谷冬直奔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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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厌不在病房里,这个时间可以外出活动,他在楼下小操场上跑步呢,他要好好练练身体。
周离榛让乐谷冬在病房里等一下,他下去找人。
季厌在活动区又碰到了那天放风筝的小男孩儿,这次小男孩儿没放风筝,手里拿着糖果,偷偷从铁丝网的孔洞里递给季厌。
“漂亮哥哥,给你吃糖,”小孩儿眼睛还瞟着不远处的几个医生跟保安,“别让医生跟保安看到了,这个糖很甜的。”
小孩儿的称呼变了,之前叫季厌大哥哥,现在叫漂亮哥哥。
季厌美滋滋伸手要去接,走过来的周离榛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知道小孩儿是没有恶意的,但是这孩子也是这里的患者,哪怕他是真的想给季厌糖果吃,但也无法保证他的认知是正常的,把别的东西误当成糖果也有可能。
毕竟这里的医生护士哄不配合的患者吃药时,用的最多的说辞就是该吃“糖果”了。
在季厌伸手接糖之前,周离榛先接过那孩子手里的糖,打开包装确定里面真的是糖之后才给季厌。
这么一过手,季厌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吃了糖,给了周离榛一个跟糖一样甜的笑。
乐谷冬几乎是一眼就确定了先踏进病房里的那个耀眼男人的身份,进来的人就是周离榛口中的“他”。
季厌长得太出众,眉眼精致惊艳到很难形容,让人移不开眼。
季厌也不需要周离榛给他介绍,认出病房里的女人是周离榛的母亲,哪怕她的长相混血感十足,更偏向西方人的模样。
乐谷冬今年50多岁,保养得很好,棕色长发挽在脑后,灰蓝的眸子里沉淀着岁月的痕迹。
周离榛深邃立体的五官遗传自母亲,但身上的气质更多的是东方韵味,骨子里的清风拂面。
“阿姨您好,”季厌主动开口打招呼,眼睛弯弯的,“我是季厌。”
“季厌,你好。”乐谷冬笑着回应。
离得越近,她看得越清,也就越喜欢季厌。
她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但是长成季厌这样的真的不多,又后悔出门的时候没带相机,她应该给季厌多拍几张照片,她很擅长拍人物。
还想着以后如果季厌能给她做模特就更好了,乐谷冬已经想了太多可以拍季厌的地方。
一望无边的青青草原,皑皑雪山之巅,深蓝的波涛大海……
乐谷冬觉得,季厌就应该站在广阔里,而不是站在这家医院的病房里。
季厌今天穿的是病号服,乐谷冬看出来季厌是这里的病人。
周离榛是精神科医生,这些年他治疗过的病人太多太多,乐谷冬也知道,有不少病人曾经追求过周离榛,但他从来不会跟患者产生超出正常范围的关系跟联系,这也是精神科医生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精神科患者跟其他患者不一样,医生跟患者之间注定无法站在平等的关系上,作为一名医生,他跟患者的关系一旦倾斜失衡,很容易因为个人情感影响专业的判断跟治疗。
无论是站在道德上还是法律上,或是行业规范上,都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乐谷冬见到季厌的惊喜,又一下子变成了担忧,她来之前唯一没想过的就是这种可能性,周离榛说的那个“他”,会是他治疗的患者。
跟季厌聊了半小时之后,乐谷冬又发现季厌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他看起来不像有精神疾病的样子,心里的矛盾又立刻抛开了世俗规范。
她实在是喜欢季厌,人的偏爱往往就是这么没有道理。
季厌跟周离榛站在一起,一个温润,一个灵动,太配了,乐谷冬连他们俩的结婚照怎么拍都想好了。
想着想着,结婚请帖的事又冒出来,乐谷冬突然问:“你喜欢深红色,还是大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