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帆嵘被逮捕的事很快就在圈内传开了,大家不由感到唏嘘,没想到季时昱真会这么心狠,好歹生活了那么多年,居然丝毫情面都不给。这事儿加深了他们对季时昱的印象,本就不敢招惹他的人连句坏话都不敢说了。
岳裎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联系了季时昱,问他传言是否真假。
“是真的,这次没人能保得住他。”
季时昱坐在车里剥开糖纸,递到嘴边,咬着粘了白色糖分的糖果含在口中,带着轻微水果清香的淡淡甜味在口中蔓延,缓解了中午在老宅积下的烦躁。
这些糖是闻湫放在车里的,前阵子无意看到他吃了颗糖,专门送了他一盒包装非常漂亮的糖果,今天开车出来,发现这辆车里也被塞了糖。
他睨了眼漂亮透光的彩色包装纸,觉得口中意外符合口味的糖果是闻湫亲手做的。
他看着糖纸微微怔神,贴在耳畔的手机响起岳裎的声音:“祸害了你这么多年,可算是要有个结果了,你外公那边知道这件事吗?”
季时昱应了声,“提前和我表哥打了声招呼。”
“那行,闫家知道就好,我这边有事,先挂了。”岳裎挂断了电话。
季时昱收起手机,很快又接到了闫霖的电话。
“你给的证据很足,这次不管谁出面都保不住他。”闫霖叹道:“没想到季老爷子这些年帮他垫了那么多钱。”
季时昱清楚那些金额,眼底寒意更甚。
闫霖:“季老爷子刚才给我爸打电话了,不过我爸没接,看老爷子那势头,说不定晚上会来闫家。”
季时昱摘掉眼镜,按了按太阳穴,问:“外公呢?他怎么样?”
闫霖:“爷爷昨天去了奶奶老家那边,看样子打算在那边住一段时间。”
季时昱和闫霖聊了快十分钟,随后挂断电话,开车回去了。
为了避免老爷子打电话劝他收手,干脆将手机关机,进书房处理了一些事情。
他手机关机,老爷子联系不上他,同样联系不上他的还有闻湫。
闻湫刚听到风声,立即给季时昱打了电话,打了四五个都没有人接听。季时昱双休,今天不在公司,他联不系上人,不知道季时昱待在哪里,于是联系了关秘书,关秘书和他知道的一样多。
闻湫想起通讯录里有林管家的号码,又给林管家打了过去,林管家只说季时昱开车离开了老宅,具体去了哪儿却不知道。
直到此刻,闻湫才认清了现实。
假如有一天,季时昱不想再见到他,他真的会找不到人。
闻湫用力握着手机,冷冷盯着面前门锁紧闭的别墅,挂了林管家的电话,将手机顺着打开的车窗扔进车里。
上次爬墙,还是元宵节之前被抓回家的时候,他家里的墙没那么高,上面更没有长满荆棘的藤条。
他站在门口纠结了一会儿,选择了爬四米高的铁门。
闻湫动身之前,看到了铁门右上角安装的监控,他盯着看了片刻,轻啧一声,放弃了爬门的想法。
第37章 我好难受
季时昱从书房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他将手机开机,上面弹出了几十个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
一小部分是老太太的电话,老爷子没有联系他,另外三十多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于闻湫,相比之下,微信里只躺了十条消息。
季时昱划动着未接电话,满屏红色的号码入眼,一直划到黑色部分,期间没有夹杂着任何来自于别人的来电。
他不清楚闻湫现在是什么情况,视线落在那串数字上看了一会儿,手指落下,手机弹出了正在拨打电话的页面。
没多久,闻湫接通了。
“哥哥。”
和他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闻湫的声音比较冷静。
“下午把手机关机了,你找我有事?”季时昱将手机放到床上,按了下免提。
闻湫:“没事,只是想见见你。”
季时昱察觉到闻湫有点不对劲,不等他多想,听到闻湫问:“你吃饭了吗。”
“没有。”季时昱没有点私厨,更没有找人来做饭,他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去。
闻湫一语道破他今天的状态,“你中午也没吃吧。”
季时昱沉默。
“哥哥,这样是不行的,”隔着手机,闻湫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像罩了一层塑料,听得很不真切,“你在哪儿,我买点菜去找你。”
季时昱:“不用,吃不下。”
“不吃饭对身体不好。”闻湫说,“我做好饭就回来,绝不多留,你不相信我吗?还是因为我昨天意外睡在你家里了,你觉得我又在耍小聪明?”
不等季时昱吭声,闻湫又说话了,声音有点颤抖,“你不信我是正确的,毕竟我那么坏,连我爸妈都不相信我,没有人会信我的话。”
“说多少次了,别乱想,”季时昱皱起眉,对他这种行为感到无可奈何,“我不想吃东西,和我信不信任你没有任何关系。”
手机里,闻湫泄露了一丝哭腔,“可我现在想见到你,特别特别想,你都不知道我下午有多担心你,我好怕季帆嵘□□你,好怕有人对你做什么事。”
“哥哥,你告诉我地址好不好,不吃东西真的不可以,就这一次,你下次可以再换个地方住,我找不到你的。”
“……”
“你又不理我了,你每次都这样,我好慌啊,心里好不安,我怕有一天你再也不理我了,我每天晚上想你想得快疯了。”
“哥哥……”
季时昱打断他,给了他一个地址,说:“别告诉其他人我在这儿。”
闻湫:“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季时昱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手臂搭在眼部休息了一会儿。
A市最繁华的地带内,车辆拥堵不通,闻湫提前看到导航的提示,在前面调头换了条道。
他眼睫微湿,眼眶周围泛着红,刚才哭了一场,眼睛有点干涩,脸上没有丝毫难过,唯有眼底深处偏激发狂的执拗让人心惊,好在车里只有他一个人,不会有外人看到这一幕。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让人盯紧了季帆嵘,只要季帆嵘有什么计划,他会第一时间知道。他当然也可以找人盯着季时昱,但他不敢那么做,也不想那样。
闻湫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欲望,内心被锁链扣着的猛兽疯狂挣扎,松动的锁链似乎控制不了多久了。
深夜。
临近十一点,闻湫敲响了纯黑色带着指纹锁的入户门,紧接着又去按门铃。
没过多久,门开了。
季时昱穿了身深灰色睡衣,衬得皮肤白得发光,侧颈有几道抓痕,看着像是新抓上去的。
“进来。”
闻湫进屋换鞋,提着食材往里面走,眼睛死死盯着季时昱脖子上的痕迹,不自觉磨了下后槽牙,他深呼吸,攥着塑料袋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手臂上的青筋慢慢凸起。
“哥哥,你脖子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季时昱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换了一件新睡衣,对布料有点过敏,已经抹过药了。”
闻湫眸底的风暴逐渐褪去,笑道:“原来是这样,你也太不小心了。”
他提着食材进了厨房,想起什么似的,探出头问:“睡衣你扔了吗?”
“扔了。”季时昱感觉脖子又有点痒了,伸手挠了两下。
闻湫没问扔在了哪个垃圾桶,转身进厨房做饭了,他怕季时昱太久不吃饭对身体造成伤害,做了几道没那么浪费时间的家常菜。
季时昱一开始没多少胃口,随便尝一口被勾起了食欲,低头吃了口米饭。
闻湫坐在他对面没动筷子,专心致志地看他吃饭。
闻湫的目光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灼热,好似看到了世间最好的……食物。
季时昱眉头微皱,提醒他,“别一直看我,你不饿?”
闻湫托着腮点头,“饿呀,但我想先看你吃。”
季时昱停了筷子,脑中浮现出一个不太好的想法,盯着桌上的菜,吐出一句惊人的话。
“你下药了?”
闻湫眼眸微微睁大,吃惊道:“哥哥,你好聪明啊,这都能猜得到。”
季时昱抬眼,不带任何表情看着他。
闻湫笑了,拿起筷子夹了块金黄的炒鸡蛋送进嘴里,满眼雀跃,“怎么可能会对你下药呢,哥哥把我想的太坏了。”
“下次别开玩笑。”季时昱看着桌上的菜,没有再动筷子。
“哥哥,你别这么防着我,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你怎么样。”闻湫夹了其他菜放进碗中,笑道:“我们一起吃。”
季时昱吃得心不在焉。
饭后,闻湫收拾碗筷放到了洗碗机,等他出来,发现季时昱已经回屋休息了。
他眼神微眯,仿佛被摸了头的狗狗,心情愉悦极了。
没有赶他走,岂不是说明他可以住下?
闻湫没急着去卧室,而是去翻看屋里的垃圾桶,并未找到那件让季时昱过敏的衣服。
扔哪了呢?
他转悠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找到。
屋内。
季时昱坐在落地窗前,茶几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开着,上面显示着和别人的聊天框,对方发来了一条又一条消息,上面全是季帆嵘的罪行。
早已过了夜间十二点,他看到了老爷子打来的电话,许是想到他会在晚上开机,专门守在这时候尝试联系他。
老爷子很清楚,这件事只要闫家收手,只要季时昱不追究,他有办法让季帆嵘所判的年份降到最低。
季帆嵘涉及的金额巨大,进去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改变不了,只能尽量让季帆嵘在里面少受几年罪。
季时昱没接电话,起身去床头柜里翻出一个取卡针,把主号卡拆卸出来,只留一张副卡用着。岳裎他们知道这个号,关秘书和司机也知道,至于工作上的事情,那些人会第一时间联系关秘书。
主卡拆了下来,手机还没有彻底安静,毕竟微信还登陆在手机里。
为了图个清净,他干脆把微信卸载了。
这次终于安静了。
闻湫躺在季时昱隔壁的卧室里,面朝着季时昱房间的方向,心里不可说的想法像根嫩芽一般,仅仅一晚上长成了难以拔除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