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朝着场外看去,北信介也看着自己,唇边还带着笑意,似乎在夸奖他。
角名站回自己的位置,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气息,狡诈一笑。
稳了。
昼神幸郎第一次遇到水谷羽京这么有距离感的家伙,他的扣球就好像和拦网同属于两个世界,无论怎么靠近都无法真正地拦住他。
但是,水谷羽京和宫侑诡异的配合变少了许多,宫侑给水谷羽京的球,也大多是平稳普通的托球。
那样乱七八糟的传球和超快攻确实被掐死了。
反过来看,稻荷崎的拦网就要逊色得许多。
星海光来的强大,是有目共睹无法忽视的强大,在技术方面,水谷羽京都不得不佩服他,明明还只是个高中生,明明也才二年级,却能如此的信心满满,像是昂首挺胸飞在空中的鸟,而在意志方面,那个家伙也拥有着非同一般的自尊心。
稻荷崎的拦网完全拦不住他,他不会按照角名的计谋活动,也不会被大耳前辈坚定的拦网吓退,而是一次次地撞击上来。
角名咬着牙的手被弹开,球越过他在稻荷崎的球场上自由落地。
赤木前辈将球托起来,毫不犹豫地送到二传手的位置,宫侑岔开一步,准备托球。
金色的眼睛看着空中的球,余光清楚地看到了对面的拦网在动,和水谷羽京的配合被分散的拦网限制之后,宫侑更偏爱将球传给尾白阿兰,而水谷羽京又沉寂了下去。
宫侑将球传给了尾白阿兰,阿兰在空中跳起的身影笼罩在稻荷崎所有人身上,空气的流动似乎变慢,一切节点都被拉长,然后崩断。
大力扣杀落到星海光来的手上,然后落到了稻荷崎的场中。
24:24
宫治的视线落到了扣球失败的阿兰身上,又转到了水谷羽京身上,最后看向宫侑。
有时候他也搞不懂脑袋里装满了排球的人究竟在想些什么,是细胞都被排球吞噬了吗?还是心脏其实是排球的样子?咬着的那一口气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胜利?
宫治没有食欲,海鸥这种东西大概会咬得满嘴毛,所以他注意到的东西要更多一些,就像是身后的横幅。
‘无需追忆昨日’
说实话,他们的老大不喜欢这标语,宫治思考了许多,多少知道北信介为什么不喜欢。
结果这种东西,不管是胜利还是失败,也许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逝去的昨日还是未到来的明天,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意义,只要不停地走,路总会有的,可是身后的那些风光也不能忘记。
无数个消失的“昨天”被消化掉了,最终变成明天的养料。
就像,未来某一天汲取养料的他会先停下脚步,侑那家伙一定会停下来问他:为什么不走了?蠢猪。这个时候他大概会指着另一个方向,告诉他:我要去那边寻找我的幸福了,再见。
侑大概会哭吧。
但幸好,那条路上,除了侑,还有其他人在。
阿兰、角名、羽京……还有好多人啊。
“有什么很好笑的吗?”阿兰看着宫治脸上的笑容,感到莫名其妙,难道是因为自己被封死了,这家伙在幸灾乐祸吗?
“笑你们的计策很烂,说不定会被对面发现,而且局末平分了诶,你们玩得可真大。”宫治指着计分器,压低了声音说。
阿兰耸了耸肩,有点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对手有点太厉害了,不冒点险可不行啊。”
宫治不再说话,只是专心地看着上场。
“真是精力充沛啊,光来君。”昼神看着自家的ACE都忍不住感叹。
星海光来小小的个头,手脚和脸看起来都和威武勇猛搭不上边,但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为他人带来光亮。
“难道你没力气了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就要嘲笑你了,幸郎。”
即使比赛很紧张很焦灼,星海光来依旧是那副昂首挺胸的样子。
不会难受吗,被压了一头,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越。
昼神幸郎收回视线,笑着看向前方,心中多少有些阴翳。
“光来君,谢谢你啊。”
“什么玩意?”星海光来没听清楚,歪着脑袋又问了一声。
昼神幸郎没再回答他,只是看着面前的球网。
白马芽生:“他刚刚说谢谢你。”
星海光来:“为什么谢我?”
白马芽生:“我不知道啊。”
星海光来可没这么多精力纠结这些了,他只想去看看明天的风景,不想就此停下来,不想就停在这里。
想起过去的无数次失败,星海光来就觉得火大,明明鸥台很厉害,明明自己很强大,但依旧有无数人将他们失败的原因归结到“星海君要是再高大一点就好了”。
只要想想他就生气得不行,想把球打爆,让剧烈的爆炸声惊吓掉他们脸上怜悯的神色。
他们输了,是因为对手很强,而不是因为其他。
星海光来目光炯炯地看着稻荷崎的全员,就像是眼前这群人一样,强得可怕,只要看着脊背上就好像刮过一片战栗,但是只要看着他们,星海光来也就兴奋的要命。
想打败他们!
“啊,又被盯着看了,明明小小的一只却能扣出那样的球。”角名伦太郎驼着背,双手耷拉在身前,像极了没什么精神的妖怪。
“恰恰是这样才能说明他很厉害啊,明明身高是不利因素,但是在他身上却完全看不出这一点,好厉害啊。”水谷羽京的感叹带着真心实意的夸奖,对面网前的诹访爱吉听到了水谷羽京的话忍不住看了看他。
“那家伙付出的努力可要比你多得多哦,角名,别落后太多啊。”
角名听着水谷羽京一副教训的口气,十分不爽:“那你去鸥台吧,乱飞的鸟和乱叫的狗挺搭配的。”
“信介在哪我在哪,还有你才是狗!死狐狸别乱给人起绰号啊。”
两个人的争吵很快就引起了裁判员的注意,吹了吹哨子两个家伙才停下来。
“总感觉羽京在的时候,角名会活泼不少啊。”银岛结说。
“嗯,角名前辈好像很喜欢找羽京玩,有时候还会故意惹他生气。”理石平介笑着说,毕竟他和水谷羽京在一起的时间也挺长,有时候角名伦太郎确实很喜欢找他玩。
“诶,这不跟国中小男生一个样子嘛,惹喜欢的女生生气什么的哈哈哈哈哈——”
被北信介注视着的银岛结瞬间噤声,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大吵到他了。
“比喻得不恰当,下次不要再用了。”
“……是。”
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局末平分,优先领先两分的一方获胜。而稻荷崎赢下了第一局,鸥台如果不能拿下这一局,那么就只能退场了。
鸥台发球,这一球,稻荷崎后排的防守足够严密,这一球虽然是朝着两人中间飞来的,但是因为提前就协调好,这样的小计策完全没有用。
鸥台的拦网依旧是分散的,只要嗅到球的味道就会像鸥群一般迅速聚集,不给对手任何机会。
昼神幸郎看着中路的尾白阿兰,跑动着的宫侑,还有右侧的水谷羽京,胸膛开始剧烈鼓动,还差最后一点点,一定要拦下来,一定要拦下来……
水谷羽京深深呼出一口气,拳头攥紧又松开,看着宫侑跳起的动作,迅速动起来。
尾白阿兰在同一时刻也开始助跑,然后跳起在空中。
宫侑的余光依旧注意着对方的拦网们,心情忍不住变得格外美妙,排球上似乎都开着鲜花,空气中都弥漫着香甜的气息。
让人不得不防的水谷羽京在大量得分之后必定会被人防备,限制他、压制他、撕碎他,让他失去在球场上的作用……要是这么想的话,就太小瞧他们了。
宫侑的托球快速地托了出去,而那个地方,是宫治跳跃起来的地方,鸥台的拦网迅速移动,在宫治面前跳了起来,只是在那一瞬间昼神幸郎看到了宫治面上的笑容,以及与宫治错开了一个身位的水谷羽京。
被骗了……
“砰——”
是水谷羽京的快攻,即使这一球并不在他的最佳击球点,他依旧能完美地将这一球扣出去,就像是余情未了的男孩终究会回到女孩的手中,无论哪一球最后在何处,水谷羽京都会以一种绝佳的姿态拿下。
星海光来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反应过来的他抓着自己的头发。
“啊——?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大喊大叫的羽毛球愤恨地指着网对面的水谷羽京,嘴巴张张合合,鼻孔出气,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
宫侑拍了拍水谷羽京的肩膀,甜腻地笑着转头看向昼神幸郎:“呀,也太小瞧我们了吧,就凭你们那巴拉巴拉的拦网也想拦住我们羽京——”
“侑,闭嘴吧,有点恶心。”
被打断的宫侑转过头看向水谷羽京,这家伙嫌弃地把他的手扒拉开,用好像是在看什么巨型垃圾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你太过分了,我要哭了要哭了!”宫侑瞬间破防。
水谷羽京满脸黑线地看着宫侑无理取闹的样子,转眼就看到了一边的昼神幸郎,眨了眨眼睛,想到了如何整治宫侑。
于是他立马切换成一副温柔可人的笑脸,双手在身前紧扣交织:“我家二传手给您添麻烦了,别看他这样,其实私下很可爱的。”
“闭嘴,恶心死人了。”宫侑被暴击,宫侑单手捂着嘴,宫侑额前布满了黑线。
“看吧看吧,你都觉得恶心,我就不能说恶心吗?”
“啊?我有这么恶心吗?明明是你更恶心一点吧!”
水谷羽京和宫侑在争论谁更恶心一点,时不时在用一种很掉san值的表演方式模仿一下对方的样子。
昼神幸郎:“喂,你们两个别太过分了!明明我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上场的赤木路成朝着宫侑和水谷羽京屁股上各来了一下,气红脸争论的两人终于是消停下来了。
“还有一分,有时间在这里吵架,不如想想怎么把球拍到对方的场地里。”
赤木路成看着计分器上的比分,说实话鸥台很烦人,那个羽毛球脑袋和那个大高个的扣球格外烦人,昼神幸郎的拦网不仅压迫着攻手们,也让赤木路成难以招架,但无论是如何都不能让球在自己这边落地。
禽类,本来就在狐狸的食谱里,既然是食物,那就好好地躺在餐桌上吧。
宫侑发球,鸥台全体都紧紧地盯着发球区的宫侑。
这家伙的跳飘球和大力扣发都难接得要死,稻荷崎里善于发球的可不只有水谷羽京,宫侑尾白阿兰都是麻烦的家伙,而其他的几个人也善于利用计策来发球,稍有不注意就会丢分。
一、二、三……是跳飘球!
数着宫侑的步子,鸥台后排的球员全部咬紧了牙。
上林鲸一郎作为鸥台的自由人,这样的球差不多已经适应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只觉得这一球比之前的几球难接得多了,差一点他就放松了警惕。
“爱吉!”
诹访爱吉移动着脚步,双手托起这一球,传给了前排的昼神幸郎。
昼神跳起,角名的身影也在往前跳起,只是这一球却还是被昼神躲过去了,甚至将这一球结结实实地打到了宫侑的手臂上。
身位拦网,昼神幸郎可是专门研究过角名伦太郎这个人的啊,所以他自然知道角名的习惯,而在紧急的情况下,人会下意识地暴露自己的习惯。
技巧型的角名多少会产生依赖自身技巧的习惯,善于使用假动作的角名横向拦网区域很大,但是并非毫无漏洞,只是相比于其他拦网选手,漏洞要小上一些,这些对于昼神幸郎,绝对够用了。
而宫侑,只能说是“命运的眷顾”,他恰好出现在漏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