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须监督勾起唇角看着那一团狐狸崽子们:“什么相亲相爱,我只希望他们在场上别打架就好了,要不然赛后还要去给裁判员道歉……”
大见太郎嘴角抽了抽:“可是每次都是我去,黑须教练你从来都没去过吧。”
黑须法宗假装没听到转过了头。
“呐,教练,这场比赛结束我要休小长假哦。”
“诶?等一下太郎,什么小长假?那学校这边怎么办?全部都交给我?”
“当然了。”
人生就好比一艘航行的船,海水是漫无边际的绝望,人就是在绝望上舞蹈的生物,看着遥不可及的陆地,越是遥不可及越是想伸出手,明明只有方寸之地,却还想迈开步子去追逐。
排球从一边飞到另一边,从一个人的手中飞到另一个人的手中,咚咚啪啪的响声掩盖住了心跳的声音。
排球在头顶上,落在地上的影子变成了人。
排球啊,就是人生的缩影啊。
人生要是一帆风顺的话,会被人举报作弊的。
谁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说获胜的一定是谁,也不因为什么原因去小看谁。
决赛的五场比赛,稻荷崎只胜了两场,最后一局分数拉到了三十分也依旧没有拿下。
最后一球落地的时候,眼前的事物似乎都变得虚幻起来。
肥皂泡在日光下散发着彩色的光芒,虚幻一般的眩目,渐渐升空,在某一瞬间突然炸裂,轻轻地一声,似乎只有空气才能听到。
谁的声音,谁的手,谁在拥抱自己……
水谷羽京回过神,看到了面前的北信介,看着他的眼睛。
嘴唇轻轻颤抖,水谷羽京抓着他的衣服,眉眼皱在一起,眼中浮起一层水雾,他死死咬紧牙关,片刻之后眼泪哗啦啦地倾泻而下。
北信介没哭,阿兰也没哭,双胞胎和角名也没哭,平静地看着电子计分器上的数字,静默如同雕塑。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
北信介的手捏住了水谷羽京的脸,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看着他一塌糊涂的样子,抿着唇角。
不需要道歉,你不需要感到自责,对于我来说,能和水谷羽京一起打球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我很满足,羽京,我很满足。
北信介曾和理石平介聊天的时候说过:我不过是一个传入妖怪盛宴的普通人,运气真好啊。
他不是结果论者,对于他来说也许这一路上见到的、碰到的、感受到的才是最珍贵的……
一行人站在北信介的身后,双胞胎的脚步顿住,看向北信介的背影。
“对不——”
“想要用抱歉的方式来减轻心中的负罪感吗?”
北信介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按在水谷羽京一塌糊涂的脸上,这孩子哭得太厉害的,鼻涕都快要出来了。
双胞胎看着回头看向自己手里还不忘给水谷羽京擦脸的北学长,心脏瞬间提了起来,异口同声道:“不是的!”
“我知道,逗你俩玩的。”北信介松开手,让水谷羽京自己抱着毛巾擦脸,继续看向双胞胎:“等你两个真的做错的时候再道歉吧,我不觉得你们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这一次我们发挥得很好,但是对面发挥得更好,没什么需要道歉的,咱们打得也很尽兴吧,这种比赛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北信介微微笑着,转过头,看向面前眼角红彤彤的水谷羽京。
“但是,果然还是不甘心啊……”
北信介抬起头看着半空,他们一直到现在都做得很好,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对他来说,结果不过是副产物罢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啊……
“我还是想多炫耀几次:‘怎么样?我的队友很厉害吧!’。”
看着他的样子,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这位令人尊敬敬畏的前辈似乎一直都是这样,说的每一句话都戳到人的心里。
“那就请继续炫耀下去吧……”
他们会成为学长的骄傲的,绝对!
水谷羽京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有时候看起来很稳重,但其实脆弱得不行。
回酒店之后,羽京横躺在沙发上,眼睛处放着用于热敷的热毛巾。
角名弯腰好奇地把毛巾拿了起来,肿起来的眼睛简直就像法式小面包一样,吓得角名立马把毛巾放回去了。
“话说,你是水做的吗?哭得这么厉害。”
“……闭嘴。”
“哭的话,还是躲在被窝里比较好,那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角名坐在对面靠在沙发上靠背上,轻声说着。
第128章
奇迹不是谁的专属物, 强大也不是。
自己所能看到和理解到的强大,在看不到的地方也许有更无法理解的强大。
比赛有输有赢很正常,这样简单的道理谁都懂得。
只是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做过的那些承诺就像是一把刀插进他的心脏里。
一时让他也分不清楚,究竟是为输了比赛而伤心,还是为不能实现自己所承诺的事情而伤心。
北信介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不少零食, 都是大见太郎带着他去买的,说是拿回来给大家吃的。
北信介自掏腰包买了柠檬挞,他记得之前羽京说自己好久都没吃过了。
走到大厅的时候, 北信介看向沙发。
角名已经回房间了, 沙发上只有躺着的水谷羽京,冷却的毛巾被放在一边, 其中残余的热度似乎也被微凉的空气吞噬殆尽。
脚步声传来, 水谷羽京缓缓坐起身,看向北信介。
包装袋哗啦啦的声音响起, 他拿出纸盒中的柠檬挞,其上点缀的蛋白霜和薄荷叶在暖色的灯光下透着不似真物的美感。
“平静下来了?”北信介坐在他的身边。
水谷羽京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柠檬挞,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是有多差劲。
“一林真的好强啊,说不上来的强悍,明明没什么气势,场外也没有华丽的应援,但就是好强。”
水谷羽京看着北信介的侧脸,沉默着听他说。
“其实队里不少人以为, 胜者总会在那些老面孔中出现, 枭谷、井闼山、犬付东、白鸟泽……”
北信介也渐渐沉默下来,转过头对上水谷羽京的眼睛:“羽京, 那是一场好比赛。”
水谷羽京移开视线,看着面前的柠檬挞,伸出手拿起其中的一块,塞到了口中。
柠檬挞作为法式经典甜品在传入日本之后就已经按照日本人的口味做出了调整,甜度被降低之后,柠檬的酸味就更明显了。
酸涩也好,甜腻也好,只不过是人生偶尔之感,人一生品味最多的是咸味才对,宛如泪水的咸涩。
“让你担心了,信介,抱歉。”
北信介也拿起一块柠檬挞咬了一口,咽下之后轻声说:“你没事就太好了。”
冬天的雪终于是停了下来,清雪的工人连夜的忙活总算是把被雪掩埋的城市清理出来了。
一林夺冠的消息随着春高结束的消息一同传开。
离开东京之前,赤苇发短信约他们去看东京塔,双胞胎还在闹脾气,角名比赛结束之后就陷入了倦怠期,阿兰赤木银岛他们更不用说了。
最后只有水谷羽京拉着北信介去。
木兔想出去玩,玩什么都行,但是其他人都不愿意出门,就赤苇带着木兔去的话就太过单调了。
于是赤苇就发动了自己的人脉资源,先是约了黑尾,黑尾那边不用担心,会带来更多的人的。
生川和森然的队长们已经坐新干线回去了,也约不上了,但稻荷崎还在东京。
涩谷银座那样的商业中心他们一群学生去了也没什么意思,思来想去还是去东京塔,东京本地的赤苇倒是不觉得东京塔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木兔似乎对那附近很有兴趣。
黑尾穿着厚实的大衣,脖子上挂着深色的围巾,身后跟着一脸没劲的研磨。
研磨戴着耳暖和手套,衣服也穿得很厚,感觉出门前像是被老妈子使劲唠叨过一样。
“哟,关西的小子们。”黑尾朝着水谷和北信介挥手,两人走了过来倒没看到赤苇和木兔。
“那两个家伙迟到了,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木兔的缘故。”
黑尾身后冒出一个脑袋,研磨朝着两人挥了挥手。
“双胞胎他们都不想出门,我就带着羽京来了。”北信介先是朝着研磨挥了挥手,算是对他打招呼的回应,然后对着黑尾说。
“能理解,阿月那边也是,完全不想出门,小不点生病了,影山联系不上,研磨还是我揪出来的。”
黑尾倒是挺喜欢北信介的,很有队长的气势,但本质上也是个很温柔的人。
水谷羽京也戴着耳暖,穿着羽绒服和浅蓝色的围巾,站在北信介身边,和黑尾身边的研磨面对面站着。
“好久不见。”研磨移开视线,小声问候。
水谷羽京眼睛下面的皮肤还有些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的,他眨了眨眼,指着研磨脚边掉落的东西。
“研磨,手套掉了哦。”
研磨低头一看,塞到口袋里的手套果然掉了一只,连忙蹲下身捡起来。
黑尾和北信介凑到一起,谈话内容总绕不开比赛啊排球啊之类的。
“北,毕业之后想去做什么?要继续打排球吗?”
黑尾站在北信介身边,看着研磨和羽京两个蹲在旁边说悄悄话,笑着问身边的人。
“大概在家种田吧,奶奶年纪大了,稻田没人打理可不行。”
“农民啊,真不错啊,说起来还真是有你的风格。”
黑尾铁朗看着北信介,从事农业这种出路放在北信介的身上好像是一种意料之中的答案,明明长着一张精英的脸就是了……
“黑尾君未来还要继续从事和排球有关的职业吧。”
“当然了。”
黑尾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发丝,他可是要继续去降低球网呢,要让更多的人感受到排球的愉悦。
“话说,最后一场,我们都去看了,真是一场不可多得的比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