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书酌没有反应过来。
谢司宁说:“我去找你。”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问,“行吗?”
沈书酌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他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睫羽轻颤了下,许久,他低头,轻轻“嗯”了一句,“好。”
另一边。
谢司宁在得到沈书酌的同意后,二话不说下了楼,在跟父母说了自己去哪后,拿着谢母装得满满的饭盒,穿上羽绒服带好围巾,出了门。
门口正在玩着烟花的小孩见他齐齐喊着“哥哥”,谢司宁笑着回应。
小巷子里。
谢司宁让司机把自己放下来后,按照记忆,一步步朝沈书酌住的地方走去,可还没有走多久。
“谢司宁。”
“?”
谢司宁诧异地抬起头,面前,沈书酌站在路灯下,穿着单薄的衣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周身气质淡漠疏离,谢司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走到沈书酌身边时,才有了些真实感,两人肩并肩走在雪还未融化的路上。
谢司宁问:“你刚才一直在这里等着我?”
沈书酌:“怕你走丢。”
谢司宁笑了,“你逗我呢吧?就这么点路,我还能走丢?”
沈书酌没说话,毕竟是谁第一次来的时候,跟在他身后都走错了两回,要不是沈书酌那时候觉得弄丢一个小少爷会很麻烦的话,谢司宁估计连沈书酌的家在哪都找不到。
仍旧是熟悉的七拐八弯。
谢司宁跟在沈书酌身边,重新来到那扇有些锈迹的门面前,看着身旁的少年拿出钥匙开门,也看着那扇门被人打开,只不过这一次,沈书酌没有把他拒之门外,而是邀请他进入。
在谢司宁踏入的那一瞬间——【叮!反派黑化值-20,黑化值:20%。】
门被人关上。
随着灯光打开。
谢司宁看着眼前的屋子,里面的空间不算狭小,只是有些破旧,但被人整理收拾得很干净,沈书酌没有让谢司宁换鞋,而是直接让他进来。
谢司宁:“不会踩脏吗?”
沈书酌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回道:“会冷。”
这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冷通常就扛着,热了就忍着,如今是冬日,前两天还下了一场大雪,沈书酌怕谢司宁会冷。
“……”
谢司宁坐在沙发上,看着沈书酌忙里忙外,有些插不上手,只是晃了一会儿神的功夫。
“汪!”
掌心突然暖烘烘的。
谢司宁低头,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正热情地用脑袋拱着他的手,一边奶哼哼地“汪汪”两声,一边呼哧呼哧地想要爬上谢司宁的膝盖。
只可惜,它少了一条前腿,不论怎么努力,都差上一点。
谢司宁看到了,弯腰将它抱起,不知为何想起了上回来听到的那声“汪汪”,应该就是它的声音。
认真和小狗玩了一会儿,谢司宁偏过头去看沈书酌,笑着问:“你怎么还养了一只小狗啊?”
沈书酌拿着筷子与一小盆清水煮好了的肉和蔬菜的混合,放在地板上,对谢司宁说:“路边捡的,它太小了,被妈妈抛弃很容易活不下来。”
谢司宁放开小狗,让它去吃饭,“所以你就养了它?”
身旁的沙发微陷下一点,沈书酌打开饭盒,“嗯。”他转头看谢司宁,原本始终蒙着阴郁的眉眼,如今彻底暴露在谢司宁眼前,“它吃不了多少东西。”
所以可以养。
就像谢司宁饲养的那盆盆栽一样,只需要浇水就可以长得很好,所以不会被人丢弃,或送给别人。
第7章 高冷学霸7 怪物在流泪
谢司宁看着眼前的沈书酌,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像是被人丢弃的小狗。
秒钟“嗒、嗒”走过。
谢司宁就这么陪在沈书酌身边等他吃完了饭,姿势换了又换,最终靠在沙发背上,与王磊打着游戏,眼睛被手机上的光照耀得亮晶晶的,吃完了饺子的沈书酌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着身旁的人,脚边,吃饱饭的小奶狗摇着尾巴哼哼唧唧的求人摸。
一局结束。
谢司宁在王磊地哀嚎声中退出游戏,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笑意,弯腰摸了摸小狗毛乎乎的脑袋,谢司宁看了眼时间,马上十一点了,他站起身,打算离开。
刚要开口与沈书酌告别,谢司宁就看到了室内只有沈书酌一个人的身影,一愣,窗外,烟花炸开的声响令寂静的室内少了几分冷清。
今天是新年。
大多数人都在家里与长辈守岁到十二点,然后收下长辈给的压岁钱,进入梦乡。
而沈书酌,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
谢司宁没由来的想,在沈书酌十四岁之前,也是这样吗?
他有父母,有家人,有一个温馨的家庭,也会像如今这般,在新年这天孤零零的一个人吗?
谢司宁垂眸,却正好迎上沈书酌抬起的目光,少年的眼睛一片死寂,像是被人遗落在角落里,落满了灰尘的玩具。
谢司宁胸口发闷。
沈书酌看出来了,他轻抖了下睫毛,知道,他又在被人可怜。
只是本该觉得厌烦的情绪怎么都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种令沈书酌感到愉悦的情绪率先涌了上来。
他在为谢司宁怜悯他而感到开心。
甚至卑劣地想,再可怜可怜我吧。
再怜悯怜悯我。
再多看看我,视线多在我身上停留一瞬吧。
沈书酌病态的因为谢司宁的可怜感到愉悦。
谢司宁说:“你……”
他现在跟沈书酌是朋友关系,谢司宁想,邀请朋友一起过年,不算是多么奇怪的行为,于是道:“你要跟我回家吗?沈书酌,我们一起跨年好不好?”
又像是怕沈书酌误会,谢司宁道:“我没有可怜你的意思,我们是朋友。而且小狗也会和我们一起走。”
沈书酌垂眸,看着围在谢司宁脚边哼哼唧唧摇着尾巴的小奶狗,眸色缓慢沉下,直到小狗被谢司宁抱在怀里,才收回视线,“我去刷一下饭盒。”
——沈书酌同意了。
谢司宁没有想到会进展的这么顺利,哪怕两人一起坐上了车,回到了谢家,谢司宁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谢母对于沈书酌的到来表示出了莫大的欢迎,毕竟谁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朋友。
理所当然的,沈书酌住在了谢司宁的卧室里。
连带着那只哼哼唧唧的小奶狗,也一并进入了温暖的房间,甚至用谢司宁的衣服在床边给它堆了一个小窝出来。
“好可爱。”谢司宁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小狗的脑袋,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沈书酌,“你给它取名了吗?”
沈书酌:“没有。”
谢司宁看着小狗道:“不如就叫小乖吧。它这么乖,叫这个名字也理所应当。”
沈书酌平淡地道:“可以。”
他捡下它,也只不过是保证它不会被饿死,被人伤害罢了,名字什么的,叫什么都可以,谁取的,都行。
窗台上,那盆生长得越来越粗壮的藤蔓在两人谈话间悄悄延伸了一点身躯,又在沈书酌的控制下,重新回到花盆里。
十二点。
随着窗外不断传来的鞭炮与烟花绽放的声音,新年的第一天到了,谢司宁兴高采烈地拉着沈书酌下楼,笑着从自家长辈的手中接过一个个红包,每拿到一个,他就往沈书酌的手里塞一个,到最后,沈书酌甚至有些拿不完,谢司宁这才停止朝他手里塞红包的举动。
他怕沈书酌突然的到来会让长辈们措手不及,进而忘记准备红包,却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压根没有发生,他有的,沈书酌同样也有。
上了楼。
穿着睡衣的谢司宁把收到的压岁钱全部大方地给了沈书酌,不等沈书酌拒绝,谢司宁就率先说:“这是压岁钱,不能不收。”
“太多了。”沈书酌,“而且这些是你的。”
谢司宁:“我的你的都一样,况且,不多怎么压岁?新的一年,我们都要好好的。”
压岁,压祟。
谢司宁只希望他给的这些红包,能将这一年缠在沈书酌身边的邪祟全部压干净。
·
凌晨。
躺在温暖柔软大床上的沈书酌睁开眼,一双黑到诡异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上空的黑暗。
身旁,属于谢司宁的香气缓慢将他包裹,令沈书酌几近窒息,他像是要被溺毙在谢司宁的香气里,却又舍不得,于是贪婪又缓慢地呼吸着,沈书酌的意识从没有一刻会这么的撕裂,理智告诉他,这只不过是谢小少爷一时的大发善心,可大脑却告诉他,他在渴望。
哪怕这只不过是属于谢司宁突如其来的一丝怜悯,他也要死死抓住。
黑暗中。
无数藤蔓缓慢朝室内中央延伸。
沈书酌转过头,漆黑的眼瞳盯着身旁熟睡的谢司宁,不知不觉间,他的左眼缓缓开出了一朵花,原本的瞳孔与眼白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空洞的眼眶和塞满眼眶的一朵红到滴血的花。
沈书酌的身体在发生变化。
他好似与床下向这里靠拢的藤蔓融成一体,身体缓缓生长出根系,扎在这张充满了谢司宁气息的床上,无数粗壮的藤蔓组成沈书酌,他的皮肤在消融,直到只剩下一具森白的骨骼,上面缠绕满了碧绿的藤蔓,看上去诡异又具有令人恐惧的美感。
属于人类的骨骼白润得像玉,被藤蔓牢牢缠住、包裹,好似它们就是沈书酌的皮肉和血液。
缓慢的。
骨骼被藤蔓淹没,直到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根极为粗壮的藤蔓,它缓缓生长,一寸寸缠绕上谢司宁的身体,从脚踝到窄细的腰,再到脖颈,他们好似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藤蔓以一副极度依赖的模样,趴在了谢司宁怀中。
而谢司宁耳边——
【警告——反派理智下降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