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和亲 第7章

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慕厌舟向来清楚什么时候应该装傻,什么时候又不该。

“自然。”

慕厌舟转身看向了窗外。

接着,无所谓地回头道:“我当然知道啊。”

宋明稚忍不住追问他道:“既然知道,殿下还……”

“俗话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慕厌舟是完全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随口笑道:“我当然知道朝堂局势复杂,但是我更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啊,没有那个金刚钻,我为什么要去揽瓷器活?”

宋明稚喃喃道:“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说着便缓缓地坐在了桌前。

慕厌舟垂眸,看向宋明稚。

柔密的睫毛,好似芦苇,正随呼吸轻颤,颤过了那双雾蓝色,似湖泊的眼瞳。

漂亮又正经。

格外的好逗。

慕厌舟眸底的笑意竟又浓了几分。

见对方突然沉默下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没忍住戳了戳宋明稚的肩,故意道:“怎么了?”

宋明稚咬着牙抬眸道:“那万一出事……”

“万一出事。”

慕厌舟顿了顿,朝宋明稚笑了一下,假作信心满满道:“放心吧,就算是天塌了,这不是还有我父皇他顶着吗?我们只管躺着就行。”

宋明稚:“?!”

方才还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他。

瞬间站了起来——

那昏君究竟能顶住什么?

若是等他来顶,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微风拂过树梢吹得落花簌簌。

慕厌舟不知从哪变出一杯酒,总结陈词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岂料,话音未落——

酒盏已经到了宋明稚的手中:“不行。”

宋明稚缓眯了眯眼睛,深深看向了对方。

这世上的任何人都可以今朝有酒今朝醉,唯独齐王殿下不可以,哪怕他真的躺下,也得将他拽起来。

这天下,必须他来顶。

面对着他灼灼的目光……

慕厌舟的心中,竟罕见地,生出了一阵不妙的感觉。

似乎逗过头了。

第5章

慕厌舟溜得非常迅速。

见势不妙,他随便扯了个理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事关天下存亡,宋明稚却不能不急。

……

王府侍从手脚格外利落。

不一会儿,他们便将“酌花院”给收拾了出来。

这时,还没有到正午。

宋明稚乘着轿辇到了院中,远远就看见——

院子里的那一棵桃花树下,早早就摆好了食桌,不仅左右站着两名专职布菜的侍女。甚至,远处还有一眼温泉,正在袅袅地冒着雾气。

宋明稚刚走下轿辇,便有人上前,朝他行礼道:“殿下担心王妃吃不惯府里的饭菜,特意将西域名厨招入府中,今日的饭菜,皆由他们所烹。”

说着,便端起了温在炉上的奶酒。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神仙过的日子不过如此。

然而……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亡国而死的宋明稚。

才不会被轻易被慕厌舟收买!

宋明稚不习惯人服侍:“我自己来就好。”

侍女随即行礼道:“是,王妃。”

宋明稚接过了奶酒,命她们先行退下。接着,便叫来了小厮:“阿琅——”

宋明稚今天早上,已经打探清楚:自己身边的小厮名字叫作“阿琅”。他随原主一道长大,不但精通中原官话,甚至还曾习过武。方才,阿琅一直都在酌花院中,与府内侍从一道布置住处。

听到宋明稚在叫自己。

阿琅忙上前,行礼道:“公子有何吩咐?”

宋明稚坐在了桌边,压低声音说:“稍候,我列个单子给你,等用完午膳,你就带人出府,去将它们全部买回来。”

阿琅愣了愣,便道:“是,公子。”

逃亲自由是自由,可实在太苦……

见齐王色厉内荏,不敢对公子做出格之事,阿琅也不再着急着要逃离崇京。

只不过……

还有一件事,他始终放心不下。

阿琅并不着急退下。

他忍不住开口,问宋明稚:“公子之前说的那个人,还需要继续去找吗?”

宋明稚喃喃道:“找人?”

原主要在崇京找什么人……

阿琅当他忙忘了,提醒道:“就是您幼时来崇京的时候,救过您的那一个人,您昨天不是还在担心,若是真的离开崇京,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找到那个人了吗?”

宋明稚:“……”

难怪原主昨天会犹豫不决。

相比起初来乍到,对京城并不熟悉的阿琅,显然由自己来找,速度会更快。更何况……自己既然占了这个身体,那便要为原主完成这个心愿。

宋明稚心中虽有几分惊讶。

但神色仍旧不变:“此事我自己来就好。”

阿琅当即道:“是,公子!”

-

傍晚的徽鸣堂还没有点灯。

暮光穿过正厅,落入次间,只剩下熹微的一丝。

徽鸣堂内的气氛稍显凝重。

花鸟屏风之前,一身黑衣的侍从,正低头、伏跪在花砖上,犹豫着朝慕厌舟道:“启禀殿下,今日辰时,吾等到达尚书府中的时候,发现,发现……”

寒气顺着花砖,漫向了脊背。

黑衣人的身体不禁重重一颤,结结巴巴道:“发现……已经有人,先于吾等,去了杜大人那里。”

绣金的花鸟屏风之后。

慕厌舟落下一枚棋子,漫不经意道:“去做什么了?”

棋盘上随之生出了“笃”一声轻响。

侍从咬牙道:“救人。”

当今朝廷,奸佞当道。

官居尚书,仍旧坚守于正道的杜山晖,不仅仅是朝廷少数清官的主心骨,奸党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更是个实打实的异类。

为了避免人怀疑……

齐王殿下并不方便直接替他求情。

杜山晖今早被放回府没多久,他们几人,便朝着尚书府而去,准备在私下里为杜山晖疗伤,保住杜山晖的这条命。

谁知道,竟然遇上了一件怪事!

侍从还在继续:“他不但为杜大人止住了血,甚至还仔仔细细包扎好了伤处,手法极其老道……”

慕厌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用手撑着下巴,斜倚在榻上问:“尚书府内,可有其他的异常。”

怪就怪在这里!

侍从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咬了咬牙:“回殿下的话,完全没有……”

身为户部尚书,杜山晖虽然清贫了一点,但府内还是有下人的。昨日那人在尚书府,竟如入无人之境。甚至于……还打晕了两个侍从,都完全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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